「很多時候我很害怕,害怕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害怕自己是不是沒能做更好的選擇,害怕我是不是讓他的生命里缺少」
「慢著.」他舉起一只食指,阻止她滔滔不絕的述說.「這個對話的目的是?」
「你——」她真是會被他氣死.「你偶爾貼心一次會怎樣?」
「抱歉,我對談心的事不太擅長,換成是我妹妹,應該比較幫得上忙.」
這是他第一次談到他的私生活.
原來他有妹妹.
「你妹妹有心事的時候,你也從來不幫忙嗎?」
「那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每個地方都不一樣.」
「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有什麼不一樣?」
「我不會想把我妹妹的衣服剝光,嘴巴含住她的,手用力搓她的,腿把她的腿頂開,然後扶著自己對準位置,沖進她的體內.」頓了頓.「那樣有點變態.」
她彈開一點瞪住他.
他是認真的.
雖然嘴角掛著笑,雖然是輕松寫意的姿態,他的眼內清清楚楚是純男性的.
她深處幽微的女性意識被點燃.
「停止,我現在沒有那個心情.」她哀號.
「好吧!我們等到你有心情.」
她並不是答應和他
「天哪!」她申吟一聲,把臉埋進自己的膝蓋里.「我的問題已經夠多了,我現在不需要讓情況更復雜.」
艾立爾斯深深嘆了口氣.
顯然,在解決她的問題之前,他也沒有好處嘗的.
「說吧,你要我做什麼?」
她的身體依然壓低,美艷的臉在膝蓋上轉過來.
「山米山姆不肯告訴我,他為什麼和同學起沖突.」她悶悶地道,「你可以跟他談談嗎?」
「我?」艾立爾斯簡直像听到天方夜譚.
「你們都是男人,他比較願意對你敞開心房.」她飛快挺直腰.「而且,山姆有點崇拜你.」
「我?」
他去當人家的家庭顧問?
「拜托你.」香娜雙手合十,緊緊地懇求他.「我發誓青春期的男生就跟火星人一樣,突然之間我再也沒有辦法和他溝通了.山姆需要的是一個明了他處境的男人,一個足夠權威的男人.求求你去和他談一談吧!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才能知道要怎麼幫他.」
以前死在他手上的那幫凶神惡煞,恐怖分子可能再死十次都不會相信,他,辛玉衡,要去當一個十六歲少年的心靈導師.
他比較可能是教他用十二種不同的方法干掉那些上門挑釁的小子,還有七種方法可以完全毀尸滅跡,不留痕跡.
「拜托?」他面前的黑發美女紅唇輕啟,眼波盈盈.
事實證明,性挫折會讓男人答應許多不符本性的事.他突然很能理解,為什麼每次若妮一發火,開陽就乖得像貓一樣.
「好吧.」吊著一根胡蘿卜在一匹馬面前,它會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香娜感激地撲上去,重重在他頰上一吻.
然後艾立爾斯莫名其妙地就發現自己站在山姆的房門口.
他敲敲門,回頭看她一眼,香娜在身後給他鼓勵的一點頭.
「走開.」里頭悶響.
「是我.」
餅了幾分鐘,讓香娜覺得很不是滋味而艾立爾斯覺得很沒必要的,房門開了.
總之,權威自信的男人走了進去.
十分鐘後,走了出來.
香娜焦急地看著他.
「完成.」他拍拍她的臉頰,走到廚房找水喝.
完成?
「然後呢?」她焦急地跟過來.
「談完了.」他對她皺著眉頭,好像不曉得她還想要求什麼.
「你們談了什麼?」她耐心地問.
「男人的事.」他又拍拍她臉頰,拿著一杯水走回自己的房間
這是什麼意思?
「你總該告訴我結論吧?」她不可思議地叫道.
「噢,問題解決了.」他最後輕捏她鼻尖一下,把房門當著她的臉關上.
這是什麼鬼東西?
什麼叫問題解決了?她的心里一堆疑問,一樣都沒解決!
可是,從山姆的房里傳來音樂的聲音,表示他的心情真的轉好.而她面前的門內傳來窸窸窣窣的怪聲音,不曉得他在里面搞什麼鬼.
空氣中無論是性張力或情緒張力都莫名其妙的消失,只除了站在走廊上的可憐女人,頭頂一堆問號轉得跟旋轉馬車一樣.
「這是昨天拿到的最新影像.」
瑤光將開陽按到桌子前坐下來,自己拉開他身旁的椅子一起坐定.他們面前是一整面機密的保全設施,包括牆上巨大的四十二寸屏幕.瑤光操控控制板上的一些旋鈕,開始播放畫面.
開陽無奈地看他的小妹妹一眼,大手抓抓她頭發.
南集團總部的保全設備,如果稱為全球第二,那就不敢有任何公司敢稱是全球第一,有一些甚至是國家級的監查系統.
三個巨大的液晶屏幕上,出現三個不同角度的影像,地點似乎在布魯克林某個街頭.
「來了.」瑤光指了指正中央那個屏幕.
一個白襯衫黑長褲的高大身影走進一間路邊咖啡館,時間是早上十點,半個小時後,同樣白襯衫黑長褲的高大身影走出咖啡館,消失在街頭.
真的是消失.他出現的時候幾波人潮正好遮住鎊個攝影的角度,等人潮走開他已經在鏡頭內,他離開的情況也差不多.
當辛玉衡不想讓人看見他的行蹤時,你就只會看見他要你看見的.
三天來,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同樣的時間長度.
開陽一只腳架在另一只的膝蓋,神色漫不在乎,但瑤光知道什麼事都看在他眼中.
「所以呢?」
「所以?」瑤光覺得他的問題很不可思議.「我們找了半個多月,終于找到我師兄,還需要「所以」什麼?」
「那小子看起來挺不錯的.」開陽評論道.
「這就是重點,如果他沒有受傷,為什麼他不和我們聯絡?」瑤光腦子里有數不清的問號.
「或許他在度假啊!」
「度假?一個在度假的人不會突然被人家帶走,失蹤好幾個星期又出現!這不叫度假,這叫綁架.」瑤光挫敗地幾乎想捶桌子.「你們這些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每個人都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以前只要我們誰下落不明,天機會是第一個出聲的人——不,我更正,天機甚至在我們出發之前,就會先算出任務會不會順利.如果有任何我們會遇到危險的兆示,在我們出發之前她早就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了.可是這次玉衡莫名其妙失蹤,她卻顯得完全不在意的樣子,這根本不是天機的個性.」
天機對世間萬物皆冷情,唯獨對他們幾個手足切切掛心.
開陽點點頭.
「還有天樞,他听說玉衡失蹤了,可是天機一講玉衡沒事,他就跟著不動.還有天權——」瑤光吁了口氣.
「算了,不講天權,他現在也不方便插手我們這邊的事.為什麼?為什麼全世界只剩下我在關心玉衡的下落?」
開陽好笑地模模他妹子的頭.
「好吧好吧!我理你,我理你.」他笑道.「你從頭說起,一開始是怎麼發現玉衡「非自主性」失蹤的?他正在辦哪個案子?」
「他剛完成一個南斯拉夫的任務回來,準備休息一陣子.」瑤光悶悶地道,「我們在當地的分公司踩到一些黑道及高官的腳,據說一個黑幫打算綁架公司高層,勒索巨額的贖金之後撕票,玉衡就是去處理這件事的.」
「很順利?」
「听說沒什麼枝節.」換言之,該透過官方管道安撫的人已經安撫,該透過私人管道處理的尸體也都處理得很干淨.「他回紐約之後,我們兩個約了一起吃飯.到了當天,他沒有出現.我繞到他家里去看,屋子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後來從地下停車場出來的時候,我在一個攝影機看不到的死角發現他棄置的保時捷,和這個.」
她拿出一個黑色圓形的鐵片.
「這是什麼?」開陽好奇地接過這個指甲片大小的鐵片.它一面平滑如鏡,一面卻有粗糙的紋路.
「不知道.」瑤光搖頭.「但這是玉衡的貼身暗器無誤.他從來不會讓這些暗器隨意掉在路邊,所以,他一定是被帶走了.」
「或許他是自願跟人家走的.」
「若是如此,他就沒有必要發射暗器了.」瑤光對他手中的小鐵片皺眉.
開陽繼續打量那小玩意兒一會兒,非常感興趣.
「我差點忘了那家伙跟刺蝟一樣,每一個毛細孔都裝了暗器.」
「這是他的專長.」瑤光嘆口氣.
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項.天機是奇門八卦,天樞,天權開陽是拳法與內力驚人,她自己一身神功盡失,但在組織里,情報分析方面別有天賦,玉衡雖然也有一身內力,特長卻是武器.
傍他幾塊鐵,他可以做出一把手槍給你,更別提各種奇奇怪怪,他自己親自研發的暗器.七星幾人或多或少都有幾樣玉衡為他們量身訂做的貼身武器.
「你為什麼覺得他遇到危險?」開陽好奇地問.
瑤光遲疑了一下.
「我們這個師門的內功有個特點.」她把自己走火入魔的情況告訴他,「在玉衡去南斯拉夫之前,他告訴我最近內力覺得有些淤滯,我很擔心,本來這次見面就是要幫他把脈看看情況如何的.」
「但是你們沒有見到.」開陽深思道.
「開陽,你知道嗎?如果現場讓我發現打斗痕跡,我反倒比較放心.」這表示玉衡還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可是現場除了一台車跟他發射過的暗器,什麼都沒有,這表示-」
開陽腦中已經迅速歸納出結論.
雖然如此,瑤光繼續往下說,仿佛在心里盤桓多時的憂慮,必須靠訴說才能將魔鬼排除.
「一,當時他內力大散,突然失常,造成他只來得及發一枚暗器,就被人帶走.」
「可是監視畫面里的他行動如常.」開陽靜靜地道.
這來到第二個推測.
「那個人是玉衡認識,而且信任的.所以才能來到他近身處,突然出手制服他,讓他只來得及發一枚暗器.」
瑤光的身軀微微一顫.
在這個世界上,能夠讓玉衡信任到靠得他這麼近,而且身手又強到足以出其不意地制伏他,世界上只有寥寥幾人.
包確切地說,只有不到七個人.
而這幾個人,無論是哪一個,都是瑤光無法想象的.
她不自覺地揉搓雙臂.
「他還活著,而且好好的.」開陽輕輕地將她攬進懷里,提供無聲的支持.
這就是玉衡容許自己被拍到的原因,因為他知道瑤光一定會展開調查,這個訊息是為了讓她安心.
「但他還不想和我們聯系.」她盯著屏幕里的身影.
玉衡,到底發生過什麼事?你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香娜發現她的家多出一些小東西.
因為真的都是小東西,一開始並不顯眼,所以直到有一天她才注意到.
「這是什麼?」剛買完雜貨的她,把購物袋和鑰匙往五斗櫃一放,便看到上頭有一支黑色的筆.
山姆正好從房間走出來,要進廚房拿飲料喝,一看,聳了聳肩回答:「筆.艾立爾斯送我的.」
哦?那男人沒事送支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