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商會已經開始一天了，整個過程十分順利。僅僅是一個下午，就當場簽約了四十多家企業，其中包括雲州商業集團這樣的大型企業，另外還有兩百多家企業和青河縣各個鄉鎮達成了合作意向，僅清河開發區就有落實了七十多家，這還是楊毅嚴格要求的結果，要是條件放寬還得更多。今天是第一天，還有許多企業還沒有拿定主意，後面將會有更多的企業出手，可以預計本次招商會簽約企業的數量將是歷屆之最。
不僅如此，這次和青河簽約的企業質量比以往有了很大的提高。像雲州商業集團這樣的零售業巨頭將在青河興建商業廣場，而像新興集團這樣的高科技產業集團將在青河設立分公司，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
招商會必將取得巨大成功，楊毅和其他人一樣沉浸在喜悅之中，只是他還不能放松，因為明天還將有一場重頭戲，今年天南省最大的一場歌舞晚會。
忙了一天，楊毅早早的回到了家里，正準備給劉琳打個電話問問她現在在干什麼，包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楊縣長嗎？我是白雲賓館經理鄭玉。」
「嗯，什麼事？」楊毅有些奇怪，鄭玉怎麼知道自己的號碼的。
「是楓林集團的劉總讓我打這個電話的。」鄭玉略微躊躇了一下，道明了原由，劉琳喝醉了，含糊不清的在罵楊毅，而且還讓她給楊毅打電話。鄭玉不知道劉琳和楊毅是什麼關系，但劉琳現在這個狀況，萬一出點什麼事她可擔待不起。
「劉總讓你打電話，她人呢？」楊毅剛剛解開外衣的扣子，聞言心里咯 一下，把手放了下來。
「劉總喝醉了，在我旁邊。」
楊毅听見鄭玉在那頭喊了幾聲劉總，說是楊縣長電話，但劉琳卻一直沒接。楊毅能清楚的听到劉琳嘟噥了幾句小壞蛋，還在罵他，楊毅皺了皺眉，劉琳可是從來都沒醉過，怎麼剛來青河就醉成這樣。
「楊縣長，劉總她醉得太厲害了，可能不能接您的電話。」鄭玉喊了幾聲，放棄了把劉琳叫醒的想法。剛才扶她回房的時候她腦子里還有點清明，知道吩咐她給楊毅打電話，可一回到房里，就完全醉了過去。
「麻煩你照顧好劉總，我馬上過來。」听到鄭玉應了一聲，楊毅掛斷了電話。
白雲賓館副樓是縣委領導的休息場所，而主樓則是用來接待客商的，楊毅本來是安排劉琳住在副樓的，但是劉琳說要避嫌，最終還是住在了主樓。
現在剛過晚飯時分，白雲賓館一樓的餐廳里稀稀拉拉的坐了幾桌客人，還好通往二樓的樓梯和餐廳是分開的，要不然楊毅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說不定還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楊縣長。」楊毅過來的時候，鄭玉已經等在門口了，見楊毅從車上下來，鄭玉連忙迎了上去。
「劉總怎麼樣？」楊毅和鄭玉邊走邊說。
「劉總睡著了，小林在旁邊照顧著。」暮色中，鄭玉也看不到楊毅的表情，她不敢妄自猜度楊毅和劉琳的關系，但她還是特意把小林叫過來照顧。楊毅搬出白雲賓館後，鄭玉就把小林從副樓調到了主樓，為此小姑娘還很不理解，鄭玉卻只是笑笑什麼都沒跟她解釋，有些話是不能隨便說的。
「嗯。」楊毅點了點頭，鄭玉還是很細心的。這次縣里官員流動，白雲賓館也進行了整頓，鄭玉還是他給留下的。
「楊縣長，就這間房，這是鑰匙。」鄭玉並沒有替楊毅打開房門，而是把鑰匙交到了楊毅手上，在門前停住了腳步。
「辛苦了。」楊毅接過鑰匙擰開了房門，鄭玉已經轉身走開了，看著鄭玉下了樓梯，楊毅心里有些感慨，這個女人也夠聰明的。
楊毅走進里面的房間時，小林正趴在床邊，一只手壓著劉琳的被子，一只手枕在額頭底下，顯然是已經睡著了。楊毅笑了笑，小林的全名叫林燕。他當初住在白雲賓館的時候，小林也是剛剛到白雲賓館做服務員，手還比較生，偶爾還做錯事，話也多，不過楊毅倒是挺喜歡她的率真。幾個月不見，看起來還是老樣子，馬馬虎虎的，哪有照顧人照顧得自己睡著了的。
楊毅伸手在劉琳的額頭上試了試，還好沒有著涼，楊毅正準備抽回手來，旁邊的小林這時候卻被驚醒了。
「啊，楊書記…楊縣長。」小林手忙腳亂的站起身來，有些不知所措。
「小林啊，幾個月不見，瘦了。」楊毅模了模小林的腦袋，回頭看了看劉琳，這麼大動靜她都沒醒，醉得還真是不輕。
劉琳看樣子只是喝醉了，也沒什麼大事，楊毅坐在床邊的凳子上，伸手掖了掖背角。再回頭時，楊毅見小林低著頭也不說話，楊毅心里一動，小姑娘似乎有些變化，以前模她腦袋時，她都會下意識的躲一下的，剛才卻沒有，只是老老實實的站在那里。
「小林啊，來，坐下說話。」楊毅拍了拍身邊的小凳，小林也不搭腔，只是按楊毅的指示坐了過去。因為凳子比較矮小，小林這一坐楊毅再看她時就只能俯視了。
「怎麼不說話？這幾個月工作還順利吧？」楊毅剛進門的時候還覺得小林沒什麼變化，現在看來變化還真不小，沒以前愛說話了，可能是受了批評吧。在這里當服務員，話多可是沒什麼好處的，小林的這種變化應該是意料之中的，可楊毅卻覺得有些不大得勁。
「很順利，謝謝楊縣長關心。」小林還是低著個頭，這回听到楊毅問話，她很快就作出了回答。
小林的回答讓楊毅有些不舒服，楊毅雖然做官沒多久，但這樣的話他經常听到，以前也沒覺得，今天這話從一個小姑娘口中說出來，怎麼听著這麼別扭。
「小林，你抬起頭來看著我說，工作還順利嗎？」楊毅聲音變得有些嚴厲了。
「順利。」小林抬起頭來，眼楮里隱約閃著淚花。
「怎麼回事？是不是鄭經理打罵你了？」楊毅皺了皺眉，小姑娘這是受了委屈，誰能委屈她，是鄭玉麼？
「沒有，鄭經理對我很好。是客人，是…我…」小林連連搖頭，可一面對楊毅嚴厲的目光，她有些畏縮，嘴巴張了張卻還是沒說出幾個字。
「客人？你不是在副樓麼？」楊毅一听就明白了，白雲賓館的服務員外形靚麗，客人偶有動手動腳的也不奇怪。但小林可是副樓的服務員，那里可是不對外營業的，住的都是縣委領導，就比如新來的幾位常委，就有住在里面的。
「您不住賓館以後，我就被調到主樓來了。」小林又搖了搖頭，鄭經理調她來主樓的時候說是為了她好，可她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副樓的服務員可比主樓輕松多了，而且沒有人動手動腳。當初她為楊毅服務的時候工作非常清閑，只有楊毅在賓館的時候她才有事，平常都是形同放假的。可主樓卻非常忙，客人還不老實，小林很不喜歡這里。
「是鄭經理給調的？」小林只是這麼一說，楊毅就隱約明白了什麼，剛才在樓前，楊毅還想，鄭玉怎麼特意讓小林照顧劉琳呢，原來她是存了這麼個心思。
「嗯，鄭經理說是為我好，還說我剛來，只服務過楊縣長您一個人。」
楊毅沉默了，鄭玉這個女人心思也太多了。副樓的服務員的確可能會被某位領導看上，像這種地方，不干不淨的事情不是沒有，楊毅也有所耳聞，但他絕對沒有對小林起過心思。鄭玉卻把小林當成了自己的禁臠，把她調到主樓也是怕被別的領導染指，其用心不可謂不深啊。
小林還是個小姑娘，和自己沒發生任何關系，鄭玉不可能看不出來，可她還是這麼做了。今天她把小林叫過來照顧劉琳，恐怕也是一次試探，如果自己對小林不理不睬，她一定會把小林調回副樓，到時候相信用不了多久，小林就會明白副樓的服務員為什麼那麼清閑了。
楊毅對小林沒有任何想法，他也知道有些事他無法左右。但這一刻，楊毅對小林起了惻隱之心，如果自己就這麼什麼都不做，小林的一生恐怕就完了。小林和別的人不一樣，那些人是主動朝領導身上靠，存心攀高枝，而小林卻如同一張白紙，什麼都不懂。
「小林，你想過以後不做服務員麼？」楊毅思考了片刻，決定問清楚，小林也念過高中，在青河農村，女孩子這樣文化程度就不算低了，當一輩子服務員可惜了。
「想過，可是，這里的工資高。」小林抬起頭，有些詫異的看了楊毅一眼，又把頭低下去了，他不明白楊毅為什麼會問她這些。
「嗯，我家里缺一個保姆，你願意干麼？我是說，如果你不想做服務員的話，可以先在我那里做保姆，我付給你工資不比這里低，而且我還讓你繼續上學。」楊毅略一躊躇，還是開了口。
「我願意。」小林起初似乎沒明白楊毅的意思，接著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臉上顯出激動的神色。
「嗯，你先到外面去睡吧，我明天就跟鄭經理說。」楊毅正想再說些什麼，劉琳在這個時候翻了個身，嘴里嘟噥了一句。楊毅瞥了一眼，該不會是醒了吧？
「**。」
目送小林走出房間帶上了門，楊毅就听見耳邊一個聲音傳來，一回過頭，就見劉琳歪在床上眼楮盯著他看，臉蛋紅紅的，像是剛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