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倉相中了常家的三妮,自然得先跟媒人說。
走在回家的路上,見三大娘半天不言語,福倉可說話了,
「哎,大娘,我看那三妮人長得還挺俊哩!」
三大娘故意回道︰
「哦,是嘛,大娘看著也就那樣。」
「哎喲,三大娘,您說的可不準,我看她挺俊,確實挺俊。」
「哦……」
「哎喲,三大娘,我看你咋心不在焉的呢,咋了,還生佷子的氣呢?」
「哎喲,大娘生你這澀孩子的氣干啥哩。你相中了人家,大娘知道就成了……」
下面的話,三大娘可沒法再說下去。
可心里暗道︰
「這可是雙方的事,你心里樂意管啥屁用哩。我可瞧出來了,常五臉上可表示出來了,對你這個頭可有點不滿意。」
三大娘這話還不能立馬就跟福倉挑明。
「但願常五家里娘們(老伴)跟三妮可別嫌福倉個頭矮啊!」
而三大娘當時不跟福倉講明的原因,也是盼著這種可能呢。
等福倉跟三大娘一離開,常家人就討論上了。
同三大娘瞧出的一般樣,常五果然沒相中福倉的個頭,嫌他矮。嫌是嫌,他可沒搶先提出反對意見,而想等老伴跟三妮發表發表看法再說。
雖然是自己的終身大事,三妮可沒先發表意見,而是拿眼瞧著娘。
常五嬸子知道一家人都等自己先發話呢,說就說吧,反正福倉這小伙一家人可都瞧過了。
常五嬸清了清嗓子,就對著三妮道︰
「叫娘說吧,李家這小伙子,倒蠻精神的……」
三妮支著耳朵正听娘往下說話呢,誰知等了半天,原來話到此就為止了。
「哎喲,娘,您咋說了半截話呢?」
「哎喲,三妮子,娘就能說這些,其他的,你們看著說去吧。」
三妮尋思尋思剛才瞧見的福倉,胳膊跟臉蛋一個色,可夠健壯,那胳膊上的疙瘩肉,可結實。唯一的缺點嘛,就是他不如爹高點。
「爹高倒是高,做件衣裳費得布可多不是?」
其實三妮心里,倒是看上福倉了。
見三妮眼楮眨巴了半天沒吐半個字,常五就明白了,
「老三可瞧上福倉啦!」
既然明白了這事,常五心里的話也不便再說出來了。
「把自己的意見說出來,她娘們听了還覺不痛快,真要是老三樂意,還就擋不住,我還扯絡這一回干啥哩!」
听爹也不說話,三妮知道爹娘都沒反對意見了,就道︰
「娘,您看看唄,實在不成,明天上峪的李嬸來了,您就跟她說明這事吧……」
「哎喲,三妮呀,叫娘咋跟人說呀,願意還是不願意?」
「您看看您,閨女的話都听不明白,自然是……願意啦!」
說著,三妮低頭跑出了屋門,到院子里涼快去。
剩下常五老兩口,嘀嘀咕咕說開了話。
常家的大妮二妮早都就出門子(出嫁)了,兒子也結婚分開單獨過了,就剩下了老三這嬌閨女,可不得好好尋個婆家不是。常五可實心沒想著她就相中了福倉。
等閨女出去了,常五就道︰
「哎,妮她娘,你看福倉這孩咋樣?」
「挺好呀,人長的敦實,看著是實誠人。」
「哦,那我說句話,你可別嫌老頭多嘴呀。」
「咋了,你沒看上這孩?」
「嗯,有點。」
「哎喲,你沒看上你咋不說哩,眼下好,三妮知道咱們可都沒啥意見呢,你半道放出這涼屁來,可真臭人不是!」
「哎喲,事兒不是還沒跟上峪李家人說嘛,咋就是半道里放涼屁呢?」
「哎喲,咋就不是半道里涼屁呢,知道咱們都樂意,三妮高興地到外面涼快去了,等會咱們再來個二來來,跟老三提出你的意見來,你尋思尋思吧,這話也就你跟三妮說去,我可不摻和。」
見老伴上了脾氣,常五就道︰
「中,等會我就跟三妮說去,就說我沒看上福倉的個頭,太矮了。」
「哎喲,死老頭子,你可別介再提人家的個頭了,你長得高,可就是個驢屌大個子,干活屁點勁都沒有,兒子將糞推到地里,你推空車子回來都喊半天累,除了穿衣裳多費二尺布,你這瞎大個子有啥用哩!」
一通埋汰話,數落得常五沒屁放(話說)。
憋堵了半天,常五只得道︰
「成,你娘倆樂意就樂意,待二年出了啥歪膾事,可別埋怨我沒提醒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