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玉女巾幗賢,
筱媚清蓮不非凡。
暉光熠熠映我心,
好個荊楚女兒顏。
呵,原來是一首隱含了趙筱暉名字的藏頭詩,雖然沒有落款,但從這熟悉的字跡判斷,這日記本應該是汪清明送給趙筱暉的,真是別有用心的示愛方式。
看著這表面含蓄,細細讀來卻字字肉麻,句句能滲出人雞皮疙瘩的幾句話,我突然從心底泛出了一波波洶涌澎湃的醋意,酸溜溜的甚過了眼前這*果的表白詩。心想這一個學設計的大男人,不好好跟畫板尺子2BHB打交道,三心二意地寫什麼情詩啊,太不敬業了。
能不吃醋嗎?說委婉一點,哪個女人看了自己愛的男人寫給另外一個女人的情書時,還能淡定從容地談笑風生?說難听一點就是,哪有做婊子的心甘情願地去給正室立牌坊?
我也是把生命里最美好最青春的幾載歲月毫不保留給了這個男人的女子,可是他對我說過的情話屈指可數。每次我纏著問他愛不愛我之類的廢話時,大多數情況下,他對我的問題都避而不答,只是從懷里掏出一個裝著厚厚一沓人民幣的信封遞給我說︰「這幾天很忙,恐怕不能多陪你,你沒事跟辦公室里的其他幾個小姑娘去逛逛街吧,看到喜歡的自己買。」
而他說過的為數不多的「我喜歡你」都是在他放射出的信息素濃度最高的時候。也正因為如此,每次我不僅會心潮澎湃地放下所有的身心防線,往往還會被感動得稀里嘩啦。
因為我一直相信,男人在兩種情況下說實話的幾率最高︰醉酒之後和發情之時。
前者是因為在酒精的強烈干擾下,大腦編制謊言的功能暫時會被關閉,嘴巴只能不受控制地直接執行心里發出的信號。而後者,按余婕的話說就是,腎上腺激素這個東西雖然可以在視覺或觸覺的刺激下被激發出,但卻不受控于任何意識。不僅如此,腎上腺激素分泌產生的興奮會暫時性地穿透大腦皮層,而男人在這個短暫的大腦皮層受創時期說的話,說白了就是不經過大腦的大實話。
想到這里,醋意蒸發了一半。掩耳盜鈴般地自我安慰了一句︰哼,都是追女孩的一些伎倆,我又何必當真呢。
繼續翻了一頁,趙筱暉雋秀的小正楷映入眼簾。
1991年4月1日星期一晴意外
意猶未盡的愚人節。
只知道他是個靦腆細心的男孩子,沒想到還如此用心,用這麼幽默的方式,選擇這樣一個日子,還強調了一句︰真心送給你的節日禮物。
工科的男生還會寫藏頭詩,我是該信呢還是該一笑而過?耐人尋味。
不過我打算開始用這個特殊的本子來寫日記。
這是趙筱暉的第一篇日記,敘事完整,言簡意賅。
果不其然,不過沒想到清明居然利用愚人節向趙筱暉表白,還借用了這麼一份匪夷所思的禮物。不由地被這個時代簡單淳樸的愛情感染了,心里竟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暖暖的熱流。
趙筱暉的日記準確地說應該是微日記,雖然三天一大記,兩天一小記,但每篇的篇幅也就十行百把字,無非是一些表達初戀心情的痴言怨語和對未來的美好憧憬,還有一些直接把席慕容的詩大段大段給抄了上去,看得我胃里咕咚咕咚直泛酸水。
帶著窺伺的好奇心想發現點驚天秘密什麼的,躺那一動不動地從4月份一口氣看到了7月份,直看得眼楮發脹,別說看到什麼有價值的秘密了,趙筱暉連她和汪清明之間應該有的一些比較曖昧的紀念日都沒有記載。隨著日記本一頁一頁地被我翻過,好奇心也一點一點被失望替代。快速翻了翻後面的頁數,這才看了四分之一就沒興趣看下去了。
合上本子,閉眼按摩了會太陽穴。這才注意到錄音機里正在播放的是鄧麗君的《我只在乎你》︰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將會是在哪里,日子過得怎麼樣,人生是否要珍惜。
誰又能告訴我,如果在那個人頭攢動的募捐會上,我沒有那個不經意的回眸,是不是就不會看到汪清明,更不會鬼使神差地一見鐘情,是不是也就沒有這五年難以啟齒的辛苦愛情?如果不是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遇見了清明這個我一直認為是對的人,我又會在哪條什麼性質的軌道上運行著?
但是,為何我又不早生20年,在有他的時間、有他的地點、遇見他這個人呢?
睜開眼發現陽台上的晾衣桿上已經掛滿了劉梅一上午的勞動成果。呵呵,真是個勤快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