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頭發亂了。」譚宸坐直了身體,然後小手伸到了童瞳頭上,一絲不苟的將剛剛被譚驥炎揉亂的發絲又給童瞳順好了,然後雙手就這麼抱著童瞳的脖子,看起來格外的依戀童瞳。
不要太過分!譚驥炎雖然要忍受兩個孩子分走童瞳的注意力,可是他也不是什麼那麼大方的,這會看到譚宸和童瞳過于親密,立刻板著峻臉不高興了。
「譚驥炎,你不高興是我的錯,不要嚇到譚宸。」童瞳還以為譚驥炎不高興是剛剛自己一腳踩的重了,不過還是維護譚宸的,誰讓兒子這麼貼心呢。
「譚亦怎麼樣了?」和一個六歲的小鬼吃醋實在是太幼稚了,譚驥炎轉移著話題,只是用危險十足的眼神警告了一下譚宸。
「剛打電話過去的時候,譚亦差不多要去吃飯了。」童瞳瞅著譚驥炎,發現他真的沒有生氣什麼的,隨即也笑了起來。
看著童瞳一家三口此刻在一起的親密,十一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和祝福,一回頭,卻直接對上了身側顧凜墨那暗黑的眼眸,深沉而復雜,沉重的讓十一幾乎要狼狽的避開頭逃離,顧凜墨似乎變了。
看著十一假裝喝水避開自己的視線,顧凜墨表情帶著幾分的落寞,只是在十一喝完小半杯子的水之後,起身又給十一的杯子加滿了水,沉默卻體貼,如同一道堅毅的山巒,就這麼安靜的佇立在十一的身後。
菜送上來了,打破了十一和顧凜墨之間那種詭異的讓人幾乎都無法呼吸的氛圍,和苑樓的菜色非常的精致,而且每天只限量十桌,天王老子來了,大廚也是不開工的。
「譚驥炎,我每一次過來都能吃到飯?」童瞳咬著筷子,偏著頭看向譚驥炎,不管來的是早是遲,每一次來和苑樓都能吃到飯,這讓童瞳都有些奇怪,也不可能每一次自己過來都剛好在十桌之內吧,听說這里的飯局都預定到了明年了。
「嗯。」譚驥炎頭也沒有抬的開口,給童瞳挑魚刺,童瞳太小就被送去行動組,而在當年的訓練里,不管是吃飯睡覺洗漱都是有嚴格的時間限制的,所以也就從小造成童瞳不喜歡挑魚刺,所以連帶的即使喜歡吃魚,可是吃的也少。
一般大魚還好一點,魚刺大,而這種水煮魚的魚片帶著辣味,魚刺也多,所以童瞳想吃的時候,都是譚驥炎直接幫忙,差不多挑干淨里再放到童瞳碗里,可是吃魚的速度遠遠快于挑魚刺的速度,所以十一和顧凜墨就看著譚驥炎不斷的夾魚塊,然後挑刺,放到童瞳碗里,然後童瞳貓兒一般啊嗚一口直接給吃了,譚驥炎重復上一次的動作。
「不是說和苑樓背後有人,不怕砸場子的嗎?怎麼你每一次過來都能讓大廚開工?」吃著魚,童瞳一臉懷疑的看著譚驥炎,笑的格外的陰險,碗里還放著譚驥炎挑好魚刺的魚塊,「譚驥炎,你是不是威逼利誘了?」
「吃一頓飯不需要這樣,電話提前半個小時過來就可以了。」譚驥炎無奈的看著童瞳那一副抓到自己把柄的得意小模樣,搖搖頭,又接連挑了兩塊魚肉,這才夾了一筷子菜自己吃了起來。
「可是不是說砸場子的最後反被教訓了嗎?」童瞳不滿的嘀咕著,她一直以為和苑樓後面有人,所以才敢北京這麼橫,立下一天十桌菜的規定,可是弄了半天,到了譚驥炎這里,卻還是破了規矩。
「凜墨過來的話也不需要提前預定的,和苑樓的規矩也是有針對性的,當然,你過來也不需要提前預定。」譚驥炎夾了一筷子肉炒四季豆放到了童瞳碗里,看著她依舊忿忿的小臉,無奈的嘆息著,「我帶你來吃飯,撲了空,你才高興?」
「那倒不是,我以為有些人是真的不買任何人的帳。」童瞳倒不是說希望譚驥炎吃癟,她只是以為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錚錚傲骨,不管對方權勢多大,多麼的富有,定了什麼規矩就是什麼規矩,可是即使和苑樓這樣,原來規矩也只針對那些一般的權貴富商,譚驥炎這樣的身份,顧凜墨這樣的背景還是會破例的。
「既然在北京做生意,在社會里就需要妥協,這是生存的規則,小瞳,你想的總是太簡單而絕對。」譚驥炎安撫的模了模通童瞳的頭,在她的世界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一切都是涇渭分明。
「我來報你的名字就行了?」童瞳也不糾結了,反正從行動組出來之後,融入到了社會里,童瞳就知道很多東西和自己想的不一樣,過去的自己太黑白分明,為了這個,和譚驥炎以前還吵過好幾次架,想到此,童瞳不由抱歉的看向身旁給自己夾菜的譚驥炎,其實自己過去的固執,對于其他人而言都是一種愚蠢吧,可是譚驥炎卻一次都沒有真的生氣。
「那倒不用,這里和童部長有些關系,所以小瞳過來面子比我大。」譚驥炎隱晦的點明了和苑樓的秘密,這里算是國安部的一個據點,能進入和苑樓吃飯的人都是非富即貴,國安部應該也在這里收集了不少的消息,當然,如果不是關注的對象,還是很有隱秘性的。
顧凜墨一怔,不解的看向譚驥炎,這樣的機密,他竟然就這麼說了出來,顧凜墨明白以譚驥炎的小心和謹慎,隸屬國安部的機密,他是絕對不會隨意泄露給自己听的,可是譚驥炎卻偏偏這樣做了,隨後顧凜墨就知道,譚驥炎這樣做是為了要將自己也和國安部拉上關系,所以子瑤她是國安部的人,而不是軍方的。
「譚驥炎?」童瞳放下筷子,皺著小眉頭,有些不贊同的看向譚驥炎,他怎麼能這樣泄露國安部的秘密,就算在童瞳看來十一和顧凜墨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甚至可以為了朋友兩肋插刀,可是一碼事歸一碼事,這是國安部的秘密,不管身邊的人關系多麼的親密,都是不能隨意泄露的。
十一也皺著眉頭,她也不知道和苑樓是國安部的一個秘密據點,可是十一倒沒有童瞳那麼沖動,只是清和的目光深思的看了一眼譚驥炎,這個男人不會隨意的將一個秘密說出來,估計譚驥炎就算是醉了,別人也不要指望能從他口中套出任何的秘密,可是譚驥炎為什麼要說?他有什麼目的。
「我們出去說。」童瞳倒也知道這里不適合開口,畢竟除了十一和顧凜墨,還有譚宸,可是童瞳依舊板著小臉,有些的不高興,然後直接拉著譚驥炎的大手將人給拖了出去。
出了包廂外,走廊盡頭是一個落地玻璃裝飾的休息區,擺放了涼棚綠色的植物,玻璃床邊是兩個藤藝,一張同樣是藤編的茶幾,上面還放著水果,童瞳看了看,直接將譚驥炎給拉了過去,依舊嚴肅著小臉。
「譚驥炎,你不能隨意將這些秘密說出去,就算是關曜和譚三哥都不行,你知不知道這樣有多麼危險,上面會認為你不夠守住秘密,一旦有了芥蒂,不能消除之下,以後就麻煩了。」童瞳驗證言辭的看著譚驥炎,然後將他落在自己腰上的手直接給扯了下來,這是多麼嚴肅的問題,譚驥炎怎麼一點都不在意。
「小瞳,你太認真了。」譚驥炎看著自己被拍開的手,皺了一些眉頭,然後再次的將人給攬住抱坐在自己的腿上,這個孩子即使過了這麼久,骨子里還保留著在國安部的習慣,嚴守任何秘密,說起來,譚驥炎雖然不想打探童瞳過去的秘密,不過一想到在童瞳心里還有藏著許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譚驥炎不由酸酸的吃起了悶醋,而且這個醋估計還得吃一輩子。
「是你太隨便了,還有,我們在討論問題,不要隨便亂模!」童瞳再次的轉過身,面對著譚驥炎跨坐在他的腿上,板著小臉,嚴肅著眼神,而一貫總是嚴謹內斂的譚驥炎,此刻卻是懶懶散散的模樣,讓童瞳幾乎要去模一模譚驥炎的額頭,他沒有生病發燒吧,怎麼突然就像是變了個人。
「我知道,可是子瑤和凜墨都不是外人,他們也不會將秘密說出去。」譚驥炎靠在椅子上,身體向後傾了一些,雙手落在童瞳的稍微豐腴了一些的腰上,有些肉了,抱起來軟綿綿的,看來以後還是要將小瞳給養的胖一些,這樣抱起來也舒服。
「不是外人也不能說,這是原則問題!」童瞳氣惱的幾乎要敲開譚驥炎的頭,他的嚴肅呢,他的沉穩呢,有些是是原則問題,就算是至親,就算是生死攸關,不能說的還是不能說。
「可是已經說了。」看著童瞳氣呼呼的鼓著臉頰,譚驥炎壓抑住喉嚨深處的笑意,低沉的嗓音听起來有點的怪異。
「你就等著接受內部審查吧!」童瞳沒好氣的瞪著一點都不知道事情嚴重性的譚驥炎,惱怒之下,直接的撲了過去,對著譚驥炎的脖子狠狠的咬了一口,這個男人果真太可惡。
「可是我以為那是小瞳的朋友,所以說了應該沒有關系。」脖子處一痛,譚驥炎大手模著童瞳的頭,果真炸毛了。
「那也是不能說的。」童瞳小聲的嘀咕著,因為譚驥炎的話心里頭暖暖的,也舍不得咬譚驥炎了,舌尖輕輕的舌忝舐著剛剛被自己咬的都留了牙印的脖子,雙手抱著譚驥炎的脖子,難得的溫順乖巧,「譚驥炎,以後不可以說的,就算是我的朋友也不能說。」
「好,不說。」譚驥炎薄唇勾著淺笑,黑眸里是得意之色,能享受這樣軟玉溫香的機會真的不多,小瞳這孩子一貫都不知道什麼是浪漫。
而包間里,因為童瞳和譚驥炎的離開,氣氛再次顯得有點壓抑,十一給譚宸夾著菜,笑著詢問,「譚宸,你喜歡小瞳還是譚驥炎?」
一般大人逗孩子的時候都喜歡這樣開口,問小孩子喜歡是爸爸還是媽媽,聰明的孩子一般都是如果爸爸在身邊,那答案就是爸爸,如果媽媽在身邊,答案就換成媽媽了,而父母都在,或者都不在,一般孩子要不是不知道怎麼回答,要不是就回答都喜歡。
譚宸抬眼看了一眼十一,「瞳。」
「譚驥炎不好嗎?」十一笑著再次開口。
「敵人。」對于譚驥炎的定位,譚宸毫不客氣的選擇了這兩個字,神色冷淡,雖然頂著一張帥氣的小臉,可是因為面無表情,倒是看起來和譚驥炎越來越像了,表情神態簡直就是縮小的譚驥炎。
「譚宸,這是誰教的?」十一愣了一下,之前也沒有機會看譚宸和譚驥炎相處,不過倒也能感覺到這父子兩人之間那爭鋒相對的冷戰。
譚宸猶豫了一下,然後再次開口,「譚亦,瞳,還有爸爸自己。」
所以加上剛剛回答的譚宸,譚家所有人除了童瞳肚子里還沒有出生的糖果之外,都認為譚宸和譚驥炎是敵人,十一已經無語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顧凜墨在這里,所以話題特別容易冷場。
「瞳說兒子是父親上輩子的情敵,所以爸爸很想將我和譚亦空投到撒哈拉沙漠。」譚宸面不改色的開口,在譚家,譚宸、譚亦和譚驥炎之間的不和早已經不需要任何隱瞞,大家彼此都明白,連童瞳都明白了這父子三人之間根本就是對頭,彼此都看不順眼。
而童瞳的話不僅僅是譚驥炎認同,譚宸和譚亦也同樣認可,畢竟,這三個男人在譚家幾乎就沒有多少和諧相處的畫面,爭鋒相對,你算計過來,我算計過去。
果真是詭異的一家子,十一忽然發現自己想象中幸福和諧的一家人,母親慈和,父親雖然嚴肅但是卻是孩子的榜樣,孩子乖巧孝順,這些果真只能是想象中的才有的畫面。
顧凜墨看著面無表情,完全不像是六歲孩子的譚宸,目光慢慢的落到了十一的身上,如果自己和子瑤有了孩子,那麼他一定不會像譚驥炎這樣漠視屬于他們愛情的結晶。
幾年之後,當顧凜墨有了兒子之後,然後一次又一次的發現他絕對有想要掐死親生兒子的沖動,果真,兒子就是父親上輩子的情敵外加死敵,這輩子還想要翻身,所以堅決要打壓,丟到撒哈拉還有可能回來,最好能丟到外太空去,戀母情結什麼的太可恨了,尤其是兒子在媽媽面前賣萌裝可愛,到了父親這里一副討債鬼的可惡模樣,讓人想不抓狂都難。
所以多年之後,幾個有了兒子的老男人一致都想將自家兒子都給丟軍營里去,最好訓練個十年二十年不要回來,一回來最好就去找個女人結婚,誰願意兒子二十來歲,風華正茂,而自己卻真的成了老男人了,再看著年輕的兒子親密的抱著自己的女人,那股子恨,造成了從古到今,父親和兒子之間的冰火相對,永遠都無法和諧相處。
包廂的門再次被推開,譚宸不再是一臉的面無表情,而是繃著小臉,警備的看了譚驥炎一眼之後,然後目光從上到下的將童瞳仔仔細細的給觀察了一遍,確定童瞳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譚宸這才緩了臉色,他最好不要對瞳動手動腳的。
「譚宸,我很好,譚驥炎就算想家庭暴力,他也打不過我的。」童瞳看著譚宸那緊張擔心自己的模樣,立刻感覺到無比的窩心,直接抱住譚宸,吧唧一口親密的親在了譚宸女敕女敕的小臉上。
難得的,譚宸那辦起來的小臉上,耳朵微微的紅了一下,而一旁譚驥炎則是徹底黑著峻臉,然後狠狠的瞪了一眼搶了童瞳注意力的譚宸。
他要是敢對瞳家庭暴力,自己就和譚亦帶著瞳離家出走!譚宸毫不懼怕的回應著譚驥炎那瞪過來的冰冷眼神,雖然只有六歲,氣勢不足,可是決心倒是堅定。
童瞳已經習慣譚驥炎和譚宸之間這種無聲的戰爭,看著一旁的十一,笑著開口解釋,「果真是父子對不對,他們就能這樣不說話,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然後還都能明白彼此要表達的意思,所以譚亦說這是無聲的戰爭,也只有譚驥炎和譚宸可以,譚亦都是直接耍嘴皮子的。」
這需要炫耀嗎?十一無力的看著一臉笑容,幸福的童瞳,然後決定對此不發表意見,不過還是眼尖的看到了譚驥炎脖子上那一圈深深的牙印,然後十一有些懷疑的看了看童瞳,這不是譚驥炎要家庭暴力,這是小七要對譚驥炎家庭暴力吧,咬的夠狠的,再用點力都要出血了。
「小瞳,你在家做家務嗎?」十一看著童瞳那白女敕女敕拿著筷子的手,因為胖了一些,所以童瞳的手看起來肥乎乎的,柔女敕女敕的,都可以媲美嬰兒的手了。
「做飯啊。」童瞳吃了一口菜,然後給譚驥炎和譚宸碗里也都夾了菜。
「衣服呢?」
「譚驥炎動手,我早上喜歡賴床,起來的時候譚驥炎都弄好了。」
「掃地拖地呢?」
「譚驥炎弄的,他不準我動手。」童瞳回答的理所當然,以前童瞳一做家務,是譚驥炎一個人板著臉,可是童瞳不習慣家里有保姆佣人什麼的,或許是以前的在行動組的習慣,有了陌生人進入家里,童瞳總會有些的不放心,所以在被譚驥炎禁止了家務之後,童瞳不能做,自然就是譚驥炎做的。
可是有的時候,童瞳感覺譚驥炎太辛苦了,可是還沒有做,譚驥炎就板著臉,不高興,甚至直接丟了書房里的工作先做家務,而有了譚宸和譚亦之後,直接是一大兩小的三個男人都板著臉瞪著童瞳,讓童瞳感覺自己手里拿的不是吸塵器,而是沖鋒槍,所以這三個男人臉才那麼黑。
可是童瞳剛對童嘯說起家務的事情,童嘯竟然說原本就該男人做這些的,讓童瞳徹底無語,而有了肚子里的糖果,童瞳就算站凳子上拿個東西,譚驥炎和譚宸、譚亦都要緊張的半死,讓童瞳都習慣了這樣被當成玻璃人一樣看著。
「譚驥炎該不會連牙膏都給你擠好吧?」十一徹底無語了,看了一眼冷沉著峻臉的譚驥炎,那剛硬的臉部線條,給人一種威嚴冷酷的感覺,可是十一卻沒有想到譚驥炎不僅僅是護著童瞳,連家務什麼都一個人包了。
「是啊。」童瞳點了點頭,敬佩的看了一眼十一,果真是行動組出來的伙伴,連這個都能猜到,「我賴床,譚驥炎都是擠好了牙膏,等我出來洗漱的時候,他已經動作迅速的將被子都給疊好了,然後我做早飯,譚驥炎做家務。」
第一次,十一感覺譚驥炎怪可憐的,「那你做什麼?」
「做飯,然後吃飯,散步,看書,睡覺。」果真是豬一般的生活,童瞳吃了一口菜,有些尷尬的看向十一,自己果真是墮落了。
十一看著童瞳,然後拍了拍她的肩膀,緩緩的開口,「譚驥炎到底看中了你什麼?」
童瞳模了模鼻子,然後偏過頭看了一眼譚驥炎,其實她也不知道譚驥炎看上自己什麼了,不過自己也不至于那麼差吧,可是為什麼感覺十一說的譚驥炎和自己在一起多委屈了一般。
「難道我真的那麼差?」童瞳畢竟從四歲就被送去了基地開始訓練,到遇到譚驥炎之後,她的生活軌跡和普通人完全不同,所以童瞳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去當一個賢妻良母。
「沒有,你比較有福氣。」十一接收到譚驥炎和譚宸四道目光,轉了話鋒,果真是父子兩人,這樣的默契,活像自己欺負了小七一樣。
不過,小七是真的很有福氣,十一笑了笑,余光卻不經意的掠過身邊的顧凜墨,曾經,十一以為即使自己日後會離開回到行動組,可是也會留下這輩子最美好的回憶,當有一天,她面臨死亡的時候,她可以放縱自己在這段回憶里,殘留在唇間最後的語言是他的名字,只是如今,才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小七的幸運。
同一時間,賀家,也是吃飯的時間,賀家人多,有的在自己家里單獨做飯,有的只是孩子在本家學習,父母不在身邊,所以賀家這邊也有一個小小的餐廳。
譚亦辨認了一上午的草藥,然後將幾十種混合在一起的草藥終于一一的分開,寫了名字擺放在長桌上,等賀老醫生檢驗過之後,就可以去吃飯了。
「哎,你別追我!」
「小子,有種你別跑!」
「過來啊,我怕你!」
一陣跑步聲伴隨著嬉鬧聲傳了過來,譚亦微微的眯著眼,嘴角帶著薄涼的淺笑,還真是幼稚的手段,果真正在奔跑的四五個孩子向著譚亦這邊跑了過來,然後一陣打鬧,剛剛譚亦整理分類好的藥材就這樣又被胡鬧的弄成了一團,一上午的勞累都白費了。
「你看你們這鬧得,有的人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才分清楚這些藥材,你們又給混到一起了,這讓有些蠢人不是連飯都沒時間去吃了嗎?」九歲的賀翔得意的笑著,看著亂在一起的藥材,搖搖頭,「我們三歲都會分了,沒有想到有的人要花一上午的時間來做,果真是蠢的可以。」
「哎呀,我們也不是故意的啊。」一個故意搗亂的孩子同樣得意的笑著,一面說還一面講混在一起的藥材再次的攪在了一起,「那就再花一上午的時間重新分一下,說不定這樣才記得更加牢固。」
「沒事,我已經和大師傅說了將譚亦的飯菜給端過來了。」又一個孩子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手里端著托盤,正是中午的午飯,然後放到桌子上之後,對著賀翔笑了笑。
譚亦低頭看了過去,卻見原本該白白的米飯里摻和了沙土,而菜肴里也有樹葉雜草混合在一起,紫菜肉湯看不出什麼來,不過以這些賀家孩子對自己的仇視,只怕也是幼稚的加了沙土什麼的。
看也不看這些飯菜一眼,譚亦低頭看著混亂的藥材,拿過一旁的小抽屜,然後繼續開始了辨認和分揀,而因為譚亦的沉默,讓原本想要看著譚亦發怒,然後再打架的賀家孩子們都失望了,原本以為可以看到譚亦怒不可遏的和大家打起來,到時候,就能狠狠的揍譚亦一頓,可是卻沒有想到譚亦這麼能忍。
「不知好歹,不吃就算了,我們走!」賀翔明顯是這一群孩子里的頭子,冷哼一聲,氣呼呼的帶著一種孩子,將托盤也個直接端走了。
「我們就這樣放過這個小子呢?」走到門口,一個孩子回頭看了看譚亦,然後不甘心的問著賀翔。
「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我和你們說,頭湊過來。」賀翔眼珠子一轉,然後惡狠狠的笑了起來,對著幾個湊過頭的孩子嘰里咕嚕的說著話。
幼稚園里的孩子即使都是有身份和背景,但是也都是單純的,可是到了賀家就不同了,這些孩子已經知道拉幫結派了。
餓著肚子,譚亦又弄了半個多小時,將分好的藥材端了起來,然後沾到凳子上,將抽屜送上去,看了看余下的藥材,這才跳下凳子向著洗手間走了過去,第二遍做起來已經熟悉了多了,那些看起來幾乎都差不多的藥材,已經記下了十幾味藥草的藥性。
這邊譚亦剛走進洗手間的隔間,突然,身後有著腳步聲傳來,因為譚亦剛準備上廁所,所以這麼一耽擱,洗手間的門突然被關上了,然後一桶水從隔間的上面嘩啦一下澆了下來。
然後又是一陣推開凳子,丟掉水桶的雜亂聲音,跑步聲過後,洗手間再次安靜下來,譚亦抹了抹臉上的水,先解決了生理需要,然後這才打開門,果真角落是倒著凳子和水桶。
半個小時之後。
「不要我出面?」賀老醫生端著茶杯,看著已經換了一身干淨衣服,正在吃面條的譚亦,不愧是譚家的孩子,這份沉穩,這份冷靜,如果是一般的孩子,這會不是委屈的哭了,就是憤怒的要找人打架,哪里像譚亦這樣,依舊面帶微笑,雖然頭發和衣服都濕透了,可是剛剛走過來時,六歲的孩子依舊帶著淺笑,優雅至極,這份氣度,讓賀老醫生再次感嘆,果真自己是老了。
「不用,都是孩子的胡鬧,再說我成了師傅的徒弟,不僅僅是這些孩子心里不服氣,估計大人們也有些的不平衡,讓他們鬧一下算了。」譚亦慢條斯理的開口,畢竟能成為師傅的徒弟太招人恨了,所以在早上出現自己差一點被圍毆的事情之後,這些孩子中午又過來找自己麻煩,譚亦知道這不排除一些家長的默許。
「難道你要一直這樣繼續下去,忍氣吞聲?」雖然中醫講究一個靜心,可是識人無數之下,賀老醫生精明的目光里有著懷疑,譚亦可不是好相與的人,看起來是笑眯眯的優雅模樣,可是那眼神卻總是帶著幾分的疏離。
「那可都是師傅的晚輩?」譚亦笑著反問,自己怎麼可能任憑人欺負,不過這些畢竟都是賀家的孩子。
「你個小人精,不要擔心我,不太過分就可以。」賀老醫生朗聲笑了起來,搖搖頭,果真是個狐狸般的性子,先在自己這里備個案,這樣真的出了什麼事,自己這個當師傅的也不會感覺譚亦太魯莽過分,譚亦圓滑,卻不讓人感覺到討厭。
「不會過分,都是師傅的晚輩,再說以後我大了,大家也都是同門師兄弟,也是要好好相處的,關系弄僵了不好。」譚亦放心了,低頭繼續吃著熱騰滕的面條,軟了,會被欺負,硬了,關系從小就僵硬了,以後想要修復就難了,這個度果真不好把握。
一口一個孩子,賀老醫生看著譚亦,他就沒有想過自己也是一個六歲的孩子嗎?可是看著譚亦那一張精致的英俊小臉,雖然還很小,可是那份氣度和優雅已經隱約可見,讓賀老醫生再次的笑了起來,看來自己果真收了個不錯的徒弟。
譚亦吃過面條之後,又回去繼續辨認草藥了,換了衣服,這讓原本參與刁難譚亦的賀家孩子有些的緊張,畢竟譚亦是賀老醫生的徒弟,這如果一告狀,自己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可是等了半天,卻也沒有發現有人來叫自己回去挨訓,眾人就這麼忐忑不安的過了一下午,而譚亦又認識了一些藥草之後,收拾了一下,看了一眼一下午都不時看向自己,看向門口的賀家孩子,然後背著小書包似笑非笑的離開,可是那臨出門的那一瞥,又讓人感覺到不安。
在和苑樓吃過飯之後,譚驥炎原本是要和童瞳一起回去的,畢竟今天是周六,也只有早上的金融會議需要處理,可是這邊剛離開和苑樓,突然三輛黑色的汽車卻開了過來,而亮出了國安部的證件之後,譚驥炎直接就被帶上車走了,童瞳第一次感覺自己就是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
「你到底要做什麼?」十一難得的發火,童瞳的不安,讓十一看在眼里,可是十一想要和童瞳一起回去,卻被顧凜墨給強行帶上了車。
「那塊地的開發案還沒有準備好,公事比私事更重要。」開車的顧凜墨淡淡的開口,看了一眼副駕駛位置上生氣的十一,比起她那樣疏離的模樣,顧凜墨寧願她對自己生氣。
十一別過頭看向車窗外的車水馬龍,譚驥炎不可能因為泄露了和苑樓背後的國安部就被帶走的,就算如此,也不可能出事的,畢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十一看到童瞳擔心,自己也有些的擔心,這件事情並不大,可是十一擔心的是會因此讓譚驥炎和上面的人之間多了一個隔閡,這樣對譚驥炎就非常不利了。
「你這又是去哪里?」十一回頭,第一次感覺她是一點都看不懂顧凜墨,他要是去辦公,也該去他在二環的公寓,昨晚上的那些資料都還在那里,可是汽車這會卻已經向著郊外開了過去了。
「去見一個人。」顧凜墨靜靜的開口,語調里多了一份可以感知的落寞,汽車平穩的向著墓園的方向開了過去,經過花店的時候顧凜墨停下了車,再回來時手里已經多了一束花。
十一皺著眉頭,顧凜墨不是浪漫的人,可是竟然會給自己買花,而且那時白色的馬蹄蓮,是十一很喜歡的一種花。
可是顧凜墨走過來時,卻並沒有將花遞給十一,而是打開了後座的車門,小心翼翼的將包扎好的花束方在了後座上,這才重新的走回駕駛室開車。
一剎那,十一突然有種吃了蒼蠅一般的感覺,顧凜墨說是去看一個人,那麼這花應該是送給對方的了,想到剛剛自己竟然還以為這花是送給自己的,十一再次的轉過頭看向車窗外,什麼都不想,可是心似乎還是亂了一些。
汽車越來越偏,當開到墓園大門口停下來時,十一臉色微微的變了,一開始,她以為顧凜墨是去看朋友,甚至還帶了花束,卻沒有想到竟然是到了墓園,這是要送給自己的,那個已經死了兩年的自己安颯的花。
「走吧。」顧凜墨那原本就瘦削的臉上此刻更是蒙上了一層濃重的陰霾,一手拿著花束,一手拍了一下十一的肩膀,然後先邁步向著墓園走了過去。
鬼使神差的,十一也跟了過去,墓園很安靜,一直走到東面最上面的墓地,十一停下了腳步,顧凜墨靜靜的站在墓碑前,然後蹲下,將白色的馬蹄蓮放到了一旁,墓碑上刻的字很簡單︰吾妻安颯之墓,下面的落款是顧凜墨的名字。
這到底算什麼?十一猛然的別開頭看著四周,如果不知道這里是墓園,還真的以為是哪個風景區,在墓地都炒到幾萬一個平米的價格,安颯這塊墓地只怕要上百萬的價格。
「這是夫妻墓,我是打算等自己死了之後,將自己的骨灰也埋進去的。」顧凜墨靜靜的開口,目光停留在墓碑上安颯的照片上,那是一張和此刻白子瑤完全不同的臉,和真正的十一也有些區別,畢竟處任務的時候,在面容上都會有些生物技術上的改變,再加上化妝,發型和服裝,人的氣息再變了,就完全是兩個人,無法和真正的十一聯系到一起。
「安安是警方的臥底,兩年前,我以為她出賣了顧家,害得顧家死了很多人,當時,我真的想要問問安安,為什麼要這麼做?她這樣做了,和我之間就等于永遠的劃上了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可是我更怕從最開始,安安和我的一切都是為了臥底,為了探查顧家的秘密,所以我不敢開口,甚至不敢去看安安,害怕她眼里的陌生,害怕她說黑白不兩立,所以只能將安安給關起來,卻也舍不得放開,怕她回到警方之後,就再也看不到了。」
這是顧凜墨的懦弱,因為愛的太深,所以才不敢去詢問真相,害怕一切都只是一個騙局,可是顧凜墨卻不曾想過,就因為兩年前的那一次怯懦,一切都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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