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容溫原本是準備讓童瞳回去的,可是肩膀上的傷口卻引起了低燒,雖然容溫精神恢復了,可是燒起來之後,讓原本離開的童瞳又放棄了回去的打算,留在公寓里照顧容溫。
吃了退燒藥,晚飯也吃了一些,或許是下午睡了五六個小時,雖然容溫還是有些的發燒,不過卻沒有了睡意,回頭看著已經從廚房里忙完,站在客廳里,滴溜溜的轉動著眼珠子,卻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童瞳,可是太熟悉之下,容溫還是一眼看出童瞳那表情里的不安和忐忑,如同做錯了事情的孩子,這會正有些不敢見家長。
「過來坐。」容溫笑笑著開口,柔軟了那清俊臉龐上的清冷之色,小七真的變了,即使這一張臉不是他熟悉的,可是除了那種悸動的感覺之外,整個外露的表情卻也都有了變化。
容溫記得在行動組的時候,童瞳的體力不是很好,那個時候,訓練體力沒有什麼不二法門,就是靠長跑,繞著訓練基地跑一圈要將近兩個小時,小七那時話不多,和自己也不是很熟悉,吃過飯,其他人都休息之後,她一個人靜靜的在基地里慢慢的跑著,直到雙腿發抖的打顫,呼吸急促著,整個人身上都是汗,如同從水里撈起來的一樣,卻也在默默的堅持著。
隱匿在黑暗里,容溫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那個清瘦沉默的孩子不停的奔跑著,直到最後自己摔倒在地上,安靜的讓人心疼,那身影明明該是堅韌不屈的,可是在容溫看來卻如同一個受了委屈,卻又沒有地方說的孩子。
可是此刻,看著低著頭,不時的瞄自己一眼,慢吞吞的用龜步挪過來的童瞳,容溫眼中染著笑,小七和譚副市長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麼的孩子氣嗎?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是多麼凶狠暴力的家長。
「上校,我……」我了半天,童瞳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能說什麼,雖然她心里頭一直是有個結,離開行動組,這樣相當于背叛,讓童瞳每想起一次,就從里到外的虐了自己一次,有時候,連帶的連譚驥炎都給虐了一次,可是如今真的讓童瞳選擇,她還是不願意離開譚驥炎,所以就更加愧疚不安了。
童瞳怯怯的瞄了一眼坐在沙發上微笑的容溫,咬了咬唇,「上校,要不你就打我一頓。」如同上校很生氣,很暴怒,童瞳感覺自己還好受一點,可是上校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溫暖,童瞳就愈發的感覺容溫的形象高大起來,而自己則立馬萎縮。
「小七。」兩個字,從舌尖纏繞的吐出,容溫站起身來,大手溫柔的落在了童瞳低垂的頭上,一剎那,原本該平靜的心緒卻如同狂風暴雨般的翻騰著,容溫壓住急促的呼吸,神色復雜,有激動,有喜悅,有淡淡的哀傷掠過,最終用力的將童瞳清瘦的身影攬入了懷抱里,緊緊的抱住,小七沒事,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如同說童嘯是童瞳在血緣上的家人,那是父女之間不可割斷的羈絆,那麼容溫就如同童瞳的兄長,這麼多年來的呵護,這麼多年來的陪伴,而在這一刻,沒有听到容溫一句責備的話,童瞳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該說什麼,只感覺心里頭暖暖的,似乎一切都圓滿了。
「不用感覺愧疚,小七,我這條命還是你救的不是嗎?」容溫笑著在童瞳的頭頂處落下一吻,那個時候,被關押了那麼久,或許已經甚至不清楚了,自己都無法判斷是非時,是小七在子彈射過來的時候撲了過來,擋到了自己面前。
「或許是我自私吧,小七,你已經為行動組付出了生命,這就足夠了,以後的日子,就當一個普通人吧,這樣童部長也安心一些,更何況還有孩子不是嗎?」容溫只擁抱了童瞳片刻就松開了手臂,眼眸深處淡淡的不舍一閃而過,然後又恢復了灑落的一面,笑著讓童瞳也坐了下來。
「那也是我自私。」童瞳反駁著,容溫的寬容,對童瞳而言是一種救贖,真正意義上的救贖,離開行動組,在某種程度上就等于是背叛了容溫,背叛了這個陪伴了自己那麼多年的家人。
「小七,你想著,以後我要是在北京,至少可以去你那里吃頓飯,受傷了,也有人照顧,不是嗎?」容溫笑了笑,安撫的拍了拍童瞳的肩膀。
「好,以後上校回來,都住我家。」童瞳快速的點了點頭,終于,晦暗的小臉上也有了笑容。
「已經很遲了,晚上就住客房,明天一早回去。」看到童瞳那熠熠生輝的目光,容溫幾乎有些眷戀而貪婪的將這一張有些陌生卻又熟悉的面容刻進腦海里,這才是幸福的小七,這樣的笑容,這樣幸福的眼神。
童瞳放下了心里的負擔,于是就和容溫聊了起來,從最開始進入藍海豚面試說起,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容溫一直都很沉靜,用包容而寵溺的目光看著眉飛色舞的童瞳,如同自己照顧長大的孩子終于離開了父母,即使是那樣的不舍,可是看著她笑的這樣幸福而安逸,便將不舍納入了心底,帶著一種放飛雛鳥的心情,看著她離開,飛向更廣袤的天地。
到了凌晨四點多,說累的童瞳終于頭一歪靠著容溫的肩膀睡著了,精致的眉宇之間,即使帶著一夜未睡的疲憊,可是看得出那還殘余在面容上的幸福痕跡。
容溫靜靜的看著睡熟的童瞳,仔細的打量著這一張有些陌生的臉,這是小七,他熟悉的想要照顧一輩子的小七,只是如今,自己可以放手了,不用在每一次出任務之後,擔心小七的安全,擔心她是不是能安全回來,即使歸來了,是不是受傷了,任務里有沒有泄露出自己的身份。
可是如今,將小七交給另一個男人,看著她幸福的生活,不需要在槍林彈雨里拼命,容溫即使不舍,卻也是面帶著淡淡的笑意,他照顧了這麼多年的小七,一瞬間就長大了,甚至已經是孩子的媽媽了,那兩個孩子,自己只看過一次讓人拍下的照片。
這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匪夷所思的重生,可是,容溫卻是如此的感謝上蒼,讓這個從四歲就進入行動組,在別的孩子還和父母撒嬌玩樂的時候,小七已經開始了艱苦的訓練,如今,小七該是幸福的,童部長可以光明正大的寵愛著小七,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而不是每一次,讓自己偷偷的拍了小七的照片送過去,听自己口述著小七在行動組的表現。
凌晨四點的天空是如此的暗黑,幽沉幽沉的,天地之間幾乎如同被覆蓋了一張巨大的黑幕,看不見一絲的光亮,客廳里,童瞳從靠著轉為了躺下,枕到了容溫的腿上,或許是最親密的家人,所以依舊睡的很沉,沒有開燈,容溫就這樣靜靜的靠坐在沙發上,直到黑暗一點一點的褪去,晨曦的光亮沖破夜色。
譚驥炎該慶幸客廳的沙發夠大,所以即使譚宸和譚亦都睡在沙發上,也不會不舒服,不會掉下來,而譚驥炎自己也是一夜無眠,童瞳沒有回來,譚驥炎也體貼的沒有再打電話過去詢問,可是風度歸風度,醋依舊會照吃。
媽咪沒有回來!一夜都沒有回來,譚亦揉了揉眼楮,穿著灰色藍格子睡衣從沙發上爬了起來,看了看譚驥炎,又看了看身邊也穿著睡衣,不過早自己一步醒過來的譚宸,自己也坐著看向門口。
關曜下樓時,錯愕的看著沙發上一大兩小的三個男人,嘴角詭異的抽搐了一下,不至于等了一夜吧?他記得昨晚自己去客房睡覺的時候,這三個大小男人就這樣坐在沙發上看著門口,結果一覺睡醒了,還是如此。
「驥炎,我出去買早飯回來,譚宸和譚亦,想要吃什麼?」關曜溫和的笑著,看向眼前的兩個孩子,還好,不是坐了一夜,不過瞄了一眼譚驥炎,關曜怎麼看都感覺譚驥炎眼下是一圈灰黑色,這一夜沒有睡?
其實小瞳也不過是去朋友家住了一夜,即使是男性朋友,可是當初小瞳和驥炎吵架的時候,不也是在自己那里住過,可是關曜這會還真不敢刺激這固執的譚家父子。
見沒有人理自己,關曜快速的轉過身,溫和的臉上帶著笑,小瞳這只是出去一夜,就成這樣,這要是出去十天八天的,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走出西湖苑大門口,清晨的街道還很安靜,沒有太多的噪雜聲,西湖苑這邊更是靜謐,路邊是高聳的林木,環衛工人已經清掃過路面了,看起來格外的干淨,水泥的花壇里是盛開的盆花,一朵一朵,花團錦簇的擺放在花壇里,看起來讓人有種幸福的感覺。
忽然,關曜停下了腳步,原本是準備走去末尾的永和豆漿店買些早餐回來,可是這會,關曜卻看見童瞳從一輛車的副駕駛位上走了下來,即使隔得遠了,卻也能看見那愉悅的神色,和別墅里那父子三人的臉色絕對是鮮明的對比。
「上校,你真的不來?」童瞳看著下車的容溫,昨晚上就在沙發上睡了一夜,而且還是枕著容溫的腿,這讓童瞳有些的不好意思,原本是想要邀請容溫上門來做客,順便和譚驥炎見見的,這樣雀躍的心情,童瞳很想分享給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可惜容溫卻拒絕了。
「中午我過來吃飯,早上還有些事要處理。」看著有些悶悶不樂的童瞳,容溫笑著拍了拍她的頭,然後打開了後座的車門,將里面剛剛和童瞳去菜市場買來的菜都給拎了出來,「來之前我給你電話。」
「那好吧。」童瞳點了點頭,接過滿滿兩大袋子的菜,因為容溫要過來,所以童瞳一高興,差一點就將整個菜市場都要搬空了,還是容溫無奈的將童瞳給拉了出去,否則還不知道她要買多少菜。
目送著童瞳拎著兩大袋子蔬菜和肉類向著西湖苑的方向走了過去,容溫並沒有立刻上車,只是靜靜的凝望著,目光悠遠而寧靜,宛若一個兄長,卻又帶著絲絲被壓抑之後,釋懷的感情。
直到童瞳的身影看不見了,容溫這才轉過身,那原本的帶著柔和之色的俊臉在瞬間又恢復了一貫的冷漠,疏離里透露著生人勿近的淡漠,遠遠的看了一眼關曜,淡淡的頷首算是招呼了,這才打開車門走了進去,汽車駛入了車流之中,消失不見。
這個男人?關曜記得,最開始的時候,小瞳被綁架錯一次,那一次,小瞳身上還披著一件黑色的大衣,而之後看守所那一次,關曜第一次見識到了童瞳的瘋狂和血腥,沒有選擇回到驥炎身邊,而是單槍匹馬的殺光了看守所外的殺手,然後故意被擄走,再次去了敵人的大本營大開殺戒,最後在路上被童部長遇見送回了軍區醫院。
國安部的人,而小瞳的身份似乎也是國安部出來的,關曜沉思著,不過倒沒有想過要繼續查什麼,驥炎昨晚上雖然一臉的鐵青色,卻也沒有想過去查,這說明不管是小瞳,還是剛剛離開的那個年輕的男人,只怕都不是簡單的身份。
而且爺爺之前說過一次,小瞳的身份很特殊,甚至都驚動了上面的高層,而且驥炎去煤城那一次,礦坑塌陷,當時在場的人那些心思,關曜明白,只怕想要借著事故想要殺了驥炎,當時就是小瞳一個電話打到了上面那位的私人手機上,能直接和上面那位用私人手機聯系,小瞳的身份只怕非常非常的特殊,連爺爺都讓自己注意一些,如今看來,驥炎多少也是了解了一些,所以才決定不去查的,不過這樣一個情敵,驥炎只怕會很郁悶。
關曜恢復了好心情,直接向著永和豆漿店走了過去,小瞳回來的這麼早,應該也沒有吃早飯,不過屋子里那父子三人終于不用坐在沙發上等小瞳回來了。
「譚驥炎,你們坐沙發上干嘛?」童瞳一進門,就看見直接向著自己射過來的六道目光,看著沙發上的父子三人,一模一樣的眼神,雖然是有點哀怨,不過如出一轍的神情,讓童瞳怎麼看都感覺格外的喜感,「我一天不在家,你們三個看來相處的很好啊,連表情動作都一樣。」
童瞳想著自己要是出去十天半個月,說不定譚驥炎和譚宸、譚亦之間就更好了,「回來了,去洗個澡,關曜買早飯了。」譚驥炎體貼的接過童瞳手里過重的兩大袋子的菜。
「嗯。」沒有洗澡,童瞳也有些的難受,而且在沙發上睡了一夜,身體有些的僵硬,童瞳對著譚宸和譚亦一笑,就向著樓上走了過去。
十來分鐘之後。
關曜回來了,童瞳洗了澡也一身舒爽的下樓,一大家子圍坐在餐桌邊。
「中午我回來吃。」今天是周一,譚驥炎要去上班,不過看到童瞳買了那麼多菜回來,就算工作再忙,譚驥炎也決定回來吃飯,不讓童瞳一個人在家感覺到無聊。
「媽咪,下次少買一些菜。」譚亦看了一眼譚驥炎開口,自己和哥都在幼稚園吃中飯,媽咪買了那麼多的菜,自己和哥都吃不到,譚亦自然有些的不甘心,尤其是譚驥炎的神色怎麼看都顯得有些的得意。
「中午有客人要過來,所以當然要準備好多菜,有些菜我還不會做,一會去看看菜譜,幸好我每份菜都買了雙份,第一遍做壞了也沒有關系。」想到容溫,童瞳臉上帶著喜悅的光芒,上校吃過自己做的菜好像就那麼幾回,每一次不是自己有任務出去了,就是上校有任務離開了,常常都是幾個月都見不到人,而這一次,容溫有休假,他人又瘦了那麼多,所以童瞳剛好無所事事,就想著給容溫調理身體。
童瞳話音一出,剎那,餐桌邊,除了關曜之外,譚驥炎和譚宸、譚亦臉上表情立刻都變了,在關曜看來那就是赤luo果的爭寵失敗,所以都黏了,尤其是譚驥炎,那抓著筷子的手都用力的收緊著,薄唇緊抿成一條線,一看就是氣的不輕。
「有客人上門?」譚驥炎聲音怎麼听都有些的薄涼,只是一貫內斂自制之下,所以偽裝的極好,可是熟悉的人都知道譚驥炎這會已經快要醋給酸死了。
「是啊,上……容溫剛好有休假,而且他瘦了很多,他也不挑食,所以我每樣菜都買了一些,看看他喜歡吃什麼,以後好多做一些他喜歡吃的菜。」童瞳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表情顯得有些寒的譚驥炎,不過因為心情極好,自然沒有察覺到譚驥炎那越來越黑的峻臉。
「那我中午提前回來!」身為男主人,譚驥炎就算今天礦工,也會提前回來的!
「不用,容溫也不是外人,你去忙工作就行,不用理會我們的。」童瞳笑了笑,雖然很想將容溫介紹給譚驥炎,可是想到譚驥炎這幾天忙的很,也就不想讓他兩邊跑。
譚驥炎黑著臉,聲音從牙縫里擠了出來,「我不是很忙!」
典型的睜眼說瞎話!關曜低著頭,壓抑著笑,驥炎這表情還真的怨念,十足的怨夫,可惜小瞳神經太粗,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媽咪,我和哥今天不去幼稚園。」譚亦對童瞳口中的容溫好奇的厲害,雖然說他們是不挺待見譚驥炎的,可是如今有外地,譚亦看了一眼譚驥炎,和他站到了統一戰線上。
「瞳,留下。」譚宸也面無表情的開口。
「那好吧,反正容溫應該也很想見見你們,不過要乖一點,不可以調皮知道嗎?」童瞳想了想就答應下了,畢竟對童瞳而言,容溫是一個無法從生命里剔除的家人,讓他看看自己生活在一起的家人,這讓童瞳格外的高興。
如果不是因為早上有一個例行的會議,譚驥炎幾乎就留下來了,可是還不等他去怨念里爬出來,童瞳卻已經三兩下的解決了早餐。
「我去查食譜了,你們慢慢吃。」站起身來,童瞳快速的向著餐廳外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嘀咕著,「也不知道喜歡什麼口味的菜,要不打個電話去問一下……」
譚驥炎直接放了筷子,看著童瞳離開的身影幾乎無可奈何,不就是瘦了一點,自己也瘦了,也沒有看見小瞳要給自己補補,還每樣菜買了兩份!譚驥炎看了一眼放在廚房流理台上那兩袋子的菜,眼楮里幾乎迸出火光來。
而關曜也難得八卦了一次,所以在譚驥炎不甘心的去上班之後,譚景御和沐放知道了中午譚驥炎的情敵要上門了,百年難得一次,能見到譚驥炎吃癟,所以包括譚老爺子在內,所有人都開始加快速度處理手上的工作,中午過來蹭飯。
而童嘯自然是知道容溫的心結是因為童瞳,而看著容溫已經恢復過來,甚至可以和童瞳正常相處之後,中午的飯局,童嘯自然也不會錯過,而剛好歐陽明打電話過來約吃飯,于是順帶著,將讓歐陽明中午在醫院等著,接他一起去童瞳那里。
——分隔線——
「什麼?上校知道了?」靠在病床上,十一拿著手機有些的失神,上校知道童瞳就是小七,那麼以上校的敏銳,只怕自己和小七相遇到舒適,上校只要一調查就能猜測到自己的身份,更何況,第一次在機場的時候,自己動手救了沐放,監控應該能拍下畫面,上校一看就該知道自己的身手路數。
顧凜墨進來時,就看見十一拿著手機失神著,臉色復雜而糾結,似乎有什麼困擾在了她的心里,無法做決定之下,整個人甚至帶著幾分的煩躁,幾分的惶恐不安。
不管是兩年前的安颯,還是如今的白子瑤,在顧凜墨看來都是帶著一種與身具有的冷靜,似乎不管發生了什麼,她都是那樣淡然自若的面對,榮辱不驚,而即使面對自己,她也是這樣,看起來很隨和,可是無形里卻帶著一種疏離和清冷。
或許只有和童瞳在一起的時候,她才會月兌去那層冷漠的外衣,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真實,可是顧凜墨卻是第一次看見這樣不安的十一,這讓顧凜墨不由的嫉妒起來,是誰的電話,能讓她露出這樣的表情。
上校知道了就知道了吧,自己也已經決定要回去行動組了,只是從一年的緩沖期轉為了立刻,而且回到行動組也好,有專門而系統的訓練,自己的身手會恢復的更快。
這樣想著,十一慢慢的平靜下來,忽略著心頭一閃而過的不舍,這才將手機收了起來,一抬頭,卻赫然看見站在病房門口的顧凜墨,讓十一震驚一愣,自己竟然大意到這樣的程度,完全沒有發現顧凜墨的到來。
顧凜墨看著十一又恢復了一貫的柔和,雖然還是面帶微笑,可是那眼中卻依舊是冷淡的,這讓顧凜墨只感覺心頭愈加的苦澀,反手關上了病房的門,「我帶早餐過來了,吃過之後,醫生會過來查房。」
「謝謝。」剛想到顧凜墨,卻發現人竟然就在面前,十一微笑的致謝著,心里頭再次有著鈍鈍的難受,不是兩年前那種劇烈的,宛若利刃刺進胸口的疼痛,而是一種更為磨人的難受,很苦澀,很窒悶,讓十一感覺她都有些蔫蔫的打不起精神。
顧凜墨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將早飯擺放在了櫃子上,然後將筷子遞給了十一,早飯很簡單,是稀飯和煎餅,還有一些蒸餃湯包,兩個人吃綽綽有余。
或許過不了幾天就要離開了,十一看著沉默吃飯的顧凜墨,目光有些的不舍,卻又被強大的理智所壓抑,而察覺到十一的視線,顧凜墨不由的抬頭,剎那,視線撞擊在了一起。
能清楚的感覺到顧凜墨眼神里的深沉感情,十一突然的難受起來,一旁的手握住落在了顧凜墨的手背上,感覺到他手背猛然的僵硬,十一揚唇輕笑著,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點,「這一次傷好之後,我就會離開北京了,謝謝總裁這段時間的照顧。」
當十一的手落下來的時候,顧凜墨心是加快著跳動,他雖然不敢以為眼前的人就這樣原諒自己了,可是卻也看到了希望,可是十一的話,卻讓顧凜墨瞬間從天堂墜入了地獄,心抽痛的將這份痛苦傳遞到了全身的每一處。
「為什麼要離開?」顧凜墨猛的站了起來,壓抑不住的怒火在黑眸里熾熱的燃燒著,可是卻又被更深沉的感情所覆蓋,讓他原本就瘦削的臉看起來更加的猙獰而痛苦,他寧願她一直這樣留下來,即使不原諒自己,即使一輩子不承認她是安颯,可是至少能讓自己看見,自己能照顧她,為什麼到最後,連這一點卑微的希望都要殘忍的打碎。
顧凜墨氣十一的冷漠,更氣自己當初的無知,竟然怯弱的沒有听她的解釋,就將人給關押起來,可是如今,他已經知道錯了,為什麼不給自己一個彌補的機會?
「沒什麼理由,只是想要離開了。」十一還是很平靜,即使是面對著狂暴邊緣的顧凜墨,他們之間注定就不會有什麼結果,所以這樣最好,是恨也好,是陌生人也好,都該結束了,「總裁,我只是一個實習生,可有無可的。」
「夠了,我知道兩年前是我的錯,可是安……」顧凜墨憤怒的低吼著,可是話還沒有說完,卻見眼前的十一陡然之間變了臉色,從剛剛的冷靜自若,到此刻的犀利冷酷,宛若變了一個人一般。
「我是白子瑤,僅此而已!」一字一字,冷冷的從口中吐了出來,十一是震驚的,其實或許從顧凜墨帶自己去墓園的時候,她就有這種感覺了,她並不清楚顧凜墨是怎麼認出自己來的,尤其是在自己已經死了,換了一個身體之後,卻還是認出自己來了,每一次,他總是用一種復雜而愧疚的眼神瞄向自己,在自己看過來時,卻又快速的轉開目光,那樣的眼神沉重的讓十一感覺到一種比死亡更可怕的壓力。
「我知道了,你要如何?殺了我滅口嗎?」顧凜墨冷笑著,帶著自暴自棄的挫敗,這個冷酷內斂的男人,在兩年的折磨里,第一次真正發泄出來心底的痛和悔。
「必要的時候,我會動手!」十一冷冷的開口,眼神異常的犀利,這句話,說了出來,看著顧凜墨那震驚的一愣,然後露出絕望的表情,十一是心疼的,可是有些事,必須得如此,狠下心來,卻也是為了保護顧凜墨的安全,他不是譚驥炎,沒有譚家的背景和勢力,也沒有譚驥炎明面上的身份,如果上面知道了顧凜墨知曉了不該知曉的機密,那麼十一可以肯定顧凜墨不管身邊有多少人保護,他絕對活不到明天。
十一知道童瞳是不可能透露的,畢竟到如今,譚驥炎都不知道童瞳真正的身份,那麼顧凜墨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十一快速的將自己重生後的每一件事都在腦海里過了一遍,臉色異常的肅穆,透露著一股隱匿的寒意。
而此時,當余光不經意的掠過,看見站在窗口的身影時,十一臉色駭白的一變,生平第一次,十一是如此的惶恐不安,那個身影,即使隔著玻璃窗戶,可是十一知道外面的人是容溫,上校听到了多少?
「那就動手吧,反正我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只要順著當時你潛伏到顧家的線索查下去……」顧凜墨話還沒有說完,十一卻已經啪的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
一剎那,病房里,詭異的安靜下來,顧凜墨幾乎不敢相信的看著十一,而此刻,十一卻寒著一雙眼,冰冷的殺機絲毫不眼神,就這麼冷冷的看著自己,如同尖利的刀子即將向著自己的心髒要扎過來。
其實十一猜測的沒有錯,容溫一直關注著童瞳的一切,所以當時還不能肯定童瞳就是小七的時候,十一的出現已經讓容溫有些疑惑了,可是在昨晚上童瞳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十一的身份也等于暴露在了。
推開門,容溫走進了病房,比起顧凜墨此刻的狼狽,容溫在心結解開之後,又和童嘯談了一次,容溫雖然還是很清瘦,不過神色卻極好,冷色的俊美里透露著一種疏離和高傲。
十一的心怦怦的跳動著,想要開口,可是卻如同失聲了一般,上校出現在這里,十一就知道一切都已經暴露了,而剛剛顧凜墨竟然還敢將那樣的話說出口。
腿受了傷,十一站的筆直,可是身體卻承受不住的一個踉蹌,一旁的顧凜墨被十一巴掌給打蒙了,所以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在十一跌倒的那一瞬間,顧凜墨才回神來,可惜一道更快的身影上前將十一抱住了。
「受傷了,照顧好自己。」容溫的神情依舊帶著幾分的冷漠,在行動組里,所有人都明白除了面對童瞳時,容溫都是冷的,是一把最鋒利的利器,冰冷無情,冷靜的讓人感覺到一種可怕。
「是。」一切都已經不需要開口,十一任由容溫將自己給抱了起來,每一個行動組的成員都是如此的珍稀,所以他們必須要要照顧好自己,保護好自己的身體,這樣才能在每一次的任務里安全歸來。
顧凜墨震驚的看著病房里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很高很瘦,一身灰色的上衣,讓人幾乎都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一般,可是矛盾的卻是,這樣一個俊美卻又冷漠的男人,卻讓顧凜墨本能的感覺到一種危機。
而當十一那樣乖巧而溫順的任由眼前這個男人抱著送到病床上,顧凜墨眼神一點一點的黯淡下來,更讓他徹底死心的時,十一面對容溫時的表情,不再是那樣的看似隨和的平靜,而是一種敬畏,一種崇拜,真實的表情流露,讓顧凜墨如同自己被釘在了十字架上,身體已經沒有了痛覺,因為靈魂早已經灰飛煙滅。
容溫放下了十一,十一她繼續吃早飯,這才轉過身看向顧凜墨,雖然容溫是坐在床邊的,可是那樣帶著審查的眼神,是一種看待死人的冷酷。
「讓他出去。」容溫開口,十一的身份暴露了,這讓容溫臉色有些的不悅,雖然只是皺了皺眉頭,可是神情已經不好,容溫原本就偏袒童瞳,而童瞳即使到如今,譚驥炎也不知道童瞳的身份,這樣的保密,不管是對容溫,對童嘯,對上面的那位,都是一種放心,這才是行動組出來的人。
可是顧凜墨這個身份,容溫記憶極好,所以立刻想到了兩年前十一潛入到顧家的那一次任務,而那一次,十一回來的時間推遲了半個月,當時,容溫並沒有在意,如今,看到顧凜墨,听到他之前的話,容溫就寒了俊臉,對十一這樣泄露出一級機密,是極其的不悅。
顧凜墨看了看容溫,最終將目光轉向了床上的十一,容溫那種高高在上的冷酷態度,讓顧凜墨雖然有些不高興,可是此刻他更在意的十一的態度。
「出去。」十一知道容溫有話要和自己說,而讓顧凜墨出去,也說明容溫是手下留情了,否則,只怕顧凜墨都沒有辦法走出醫院。
可是十一態度如此的冷硬,眼神是那樣的冰冷,反而讓顧凜墨站定在原地不曾挪動腳步,太過于痛心之下,顧凜墨寧願此刻就這樣死在十一的手里,也好過她用這樣陌生的眼神看著自己。
「出去!」十一的臉色更難看了,幾乎有些的歇斯底里,上校的寬容,十一已經很感激了,可是顧凜墨卻竟然一臉豁出去的模樣,這讓十一在擔心的同時也憤怒起來。
能感覺到十一身上的寒意和暴躁,容溫再次的皺了皺眉頭,只是依舊沒有開口說什麼,可是臉上的表情顯得更加的漠然。
「如果我不呢?」顧凜墨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還能開口,還能這樣看著冷漠的十一。
十一控制不住的將手伸向了枕頭下,這是每一個行動組成員的習慣,都會在枕頭之下放一把上了子彈的手槍,可是手剛伸出去,手腕卻已經被容溫快速的握住了,十一一愣,對上容溫的眼神,突然,整個人如同泄了氣一般的愣住,自己失控了,這樣情緒波動的自己,還是行動組的成員嗎?
擔心顧凜墨被殺,突然被容溫發現身份,而自己失控的情緒,這一切,讓十一那總是平靜的表情再次痛苦的破裂,被容溫握住的手竟然還是隱隱的顫抖起來。
顧凜墨竟然能如此影響到十一,容溫抬起眼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十一,神色莫測,卻也知道就這樣糾僵持下去沒有什麼意義,「中午我來接你。」
「是。」十一點了點頭,容溫起身離開,這讓十一突然感覺到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整個人頹廢的坐在床上,這樣的自己,還有資格回到行動組嗎?
一種自我的唾棄和否定,讓十一臉色蒼白著,呆呆的看著離容溫離開的背影,十一比任何人都清楚容溫對童瞳的感情,或許是身為女人,心思更加的細膩而敏感,小七死後,十一也曾擔心過容溫,可是上校卻依舊出色的完成任務,依舊如同行動組的最強大的支持。
可是十一知道,容溫將所有的痛都壓在了心底,因為他們沒有疼痛的時間和資格,他們是一把槍,是守護這個國家的利器,可是如今,十一感覺和容溫比起來,自己太差太差。
------題外話------
上校就是出來攪局的啊,呵呵,強大的情敵,百分百強大,不管是小七還是十一,對上校的感情是格外的復雜,所以譚驥炎和顧凜墨只有吃悶醋的份。
請牢記本站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