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喬家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不三不四的人就給我滾出去!」喬老太冷著眼,尖酸刻薄的怒斥著,陰冷的目光從童瞳身上轉移到了鐘椿身上,商人果真不能輕信,沒有一個好東西!
「看來今天是有人冒充喬老夫人給我打的電話,告辭了。」黑燁搶先一步開口,依舊是不咸不淡的語調,清冷的挑著眉頭看了一眼喬老太,隨即準備帶著童瞳一起離開。
「站住,誰準你離開的!竟然敢糊弄喬家的人,我看你向天借了膽子了!」喬老太疾言厲色的怒斥著,蹭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身來,陰冷的眼神如同扭曲的毒蛇一般緊盯著黑燁,冷冷的笑著,「既然你敢說雅芳在一年之內能清醒,就給我立下軍令狀,否則不要怪我喬家不客氣。」
「喬老夫人,喬小姐命格很好,如此橫禍只不過是因為替家人擋了災,喬小姐雖然一年之內可以清醒過來,但是如果喬家繼續作惡多端,善惡終有報,今日因,他日果,這份罪孽說不定依舊會報應到喬小姐身上。」黑燁平淡的開口,看著神色扭曲的喬老太,她和喬老命格很硬,而喬雅芳相對而言卻軟和很多,因此這份孽緣惡果就報應到了喬雅芳身上。
喬老太被黑燁這麼一堵話,干瘦的身體氣的直發抖,眼楮里都要噴出火來,怒到極點反而說不出話來,呼吸困難之下,喬老太連忙拍著自己的胸口順氣,讓一旁鐘椿立刻沖了過來,快速的扶著喬老太坐了下來,一面快速的端起茶幾上的茶壺倒著水。
「喬老夫人,你喝杯茶,順順氣。」鐘椿連忙獻殷勤,只是心里頭卻滿是不屑,如果不是為了借著譚家的手干掉未知的那個危險,自己何必做這一場戲,當然,鐘椿知道這樣是得罪了喬老太,但是如今喬家早已經大廈將傾,鐘椿可是一點都不懼怕。
「你說,你是不是故意這麼做的?」終于順了一口氣,喬老太看著離開的童瞳和黑燁,啪的一聲將手里的茶杯摔在了茶幾聲,厲聲質問著眼前的鐘椿,「我說你怎麼這麼好心替我出謀劃策,原來是瞅著機會對譚家示好,拿我們喬家當作賤的踏板!我喬家拿譚家沒有辦法,要辦掉你一個蠅頭小利的商人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喬老夫人,你真是你錯怪我了,我怎麼敢這麼做啊,你放心,今天晚上一定可以成功,如果事情不成,你拿我撒氣。」鐘椿笑著陪著不是,一低頭掩飾住眼底的不屑和鄙夷,等過了今天晚上一切風雨都過去了,自己賣了這麼大的一個好處給譚家,相信譚副市長也不會再那麼針對自己,而且殺害段利民並且殘忍分尸的凶手也會在今晚上死去,二十年前的那一樁舊案就不會再有人知道了。
「哼,你最好如此,否則我們喬家想要弄死一個商人只是舉手之勞的事情!」喬老太冷著聲音威脅著鐘椿,原本想要將妖言惑眾的黑燁給好好教訓一頓,卻沒有想到童瞳竟然跟著過來了,喬老太坐在沙發上,既然鐘椿說今天晚上一定能成功,那麼自己就翹首等待著秦清的死訊。
鐘椿眼中藏匿著陰冷之色,在一旁陪著不是,不管如何,等今天晚上一過,一切的風雨都過去了,借刀殺人,鐘椿勾著肥厚的嘴角笑了笑,果真是最好用的計謀。
關曜和譚景御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童瞳看著自己左手上打的石膏,心里頭還是有點不放心,那天晚上在大觀園踫到的那個殺手身手極好,只怕也是日本生化實驗室里培養出來的怪物,那樣的身手,童瞳不放心十一和秦清,面對那麼變態身手的敵人,軍方再安排人過去也沒有太大的用處。
飛天娛樂。
因為劉導的突然死亡被殺,在劇組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不過因為賀歲劇已經到了快要殺青的階段了,所以副導演也就接手了劉導的工作,繼續拍戲,而因為十一要去看守所那邊,譚景御也去忙了,童瞳從喬家出來之後就接到了譚景御的電話,讓她陪他沐放去飛天娛樂。
「你不用陪著我,小御那就是瞎擔心。」辦公室里,沐放給童瞳倒了一杯茶,俊美無儔的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原本沐放也沒有感覺自己有多危險,如果之前那個凶手真的要殺自己,在那天晚上就動手了,不會拖延到現在。
「反正我也沒事,沐哥,你這里有敲核桃的小錘子嗎?」童瞳抬起頭看向沐放,沐放喜歡吃核桃,尤其是那種山野小核桃,譚景御之前買了一大堆核桃,西湖苑別墅,顧家,包括沐放辦公室都放了幾斤,就是為了讓沐放不管到誰家去玩了,想吃的時候就能吃到。
「有,我給你拿去,這核桃味道很好,越吃越香。」淡淡的幸福笑容從俊臉上掠過,沐放轉過身走到一旁的櫃子邊,抽屜里是譚景御買的核桃,還有其他可以充饑的零食。
雖然說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感情不會如同男女之間那麼細膩纏綿,但是譚景御這樣的細心和體貼,依舊讓沐放感覺到一種被照顧疼愛的暖意,有這麼一個人記得你的興趣愛好,不管他走到哪里,都會想著給你選一個禮物,都會帶你喜歡吃的東西回來,一次兩次是熱戀時的激情,但是不管時間多久,不管在何時何地,對方都能想到你記得你,這就是一種幸福。
「沐哥小錘子給我就行了,核桃不用了。」接過沐放手里的小鐵錘,童瞳笑了笑,然後舉起小鐵錘砰砰砰的砸在了左手的石膏上,讓一旁拿著核桃的沐放錯愕的干瞪眼。
嘎吱一聲,剛打上不到兩天的石膏就裂開了,童瞳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小拇指上還包著紗布,當時骨折不是很嚴重,所以這兩天也感覺不到疼痛。
「你這是要去看守所?」沐放算是明白過來童瞳要小錘子根本不是為了吃核桃,搖搖頭,無奈的開口,「你手還沒有好,去了也幫不上忙,再說驥炎會準你過去?」
「我不告訴譚驥炎就行了,偷溜著過去,子瑤和秦清那里我不放心。」童瞳活動著兩天都沒有活動的左手,出了小拇指不能動之外,其他四根手指頭依舊靈活著,抬起頭,童瞳諂媚的笑著,「沐哥,你不會告訴譚驥炎吧?」
「看守所那邊戒嚴了,你偷溜著過去只怕會被當成凶手,反而破壞行動計劃。」看著童瞳眨巴著眼楮,一臉笑意的模樣,沐放不為所動的拒絕著,「這是我讓人搜集的關于劉導的一些資料,你看看,不要去添亂。」
到時候偷溜過去吧,童瞳看著眼前的一堆資料,慢慢的翻著,兩個小時過後,依舊沒有看出什麼不妥的地方,直到當看到一篇剪貼的報紙下面的一個消息時,童瞳表情一怔,火災?
報道很簡單,當年在香港雲天酒店曾經發生過一次大火,這是當年英國遺留下來的老建築,大火導致了整個樓層都被燒毀了,而劉導當年就是大火中的幸存者之一,只是當年劉導並沒有什麼名氣,只是因為沐放調查的比較仔細全面,所以這樣的消息也沒有放過。
童瞳打開一旁閑置的筆記本電腦,快速的搜索著二十年前雲天酒店的火災,當年的雲天酒店早已經被一幢鋼筋混凝土的大廈所代替,消防署的詳細記載是因為線路老化引起的火災,當時又是在晚上,所以有十多個人沒有逃出大火而喪生。
幸存者名單里,童瞳卻沒有看到劉導的名字,這怎麼可能?童瞳快速的翻開之前的資料,剪貼報紙已經有些泛黃了,不知道是哪個報社的小報記者拍攝的照片,後面是熊熊的大火,慌亂的人群四處逃竄著,而記者鏡頭里的一個人正是二十年前的劉導,可是幸存者名單里卻沒有劉導的名字,這就只有一種可能性,劉導當時用了假名字的,大火蔓延之份證件都被燒毀了,用假名字太容易了,可是為什麼呢?
能查到的記錄里只有幸存者的名單和性別年紀,其他詳細的資料估計也找不到了,二十年前的劉導莫過于二十多歲,三十歲不到,童瞳看著幸存者的名單,當時警方記錄的資料里,二十歲到三十歲的幸存者一共有十四個。
其中五個是女性,而這十四個人里一共有八個是酒店的侍應生,所以可以完全排除,剩下的六個人里,名字可以造假,年紀雖然也可以造假,但是不可能太離譜,畢竟警察的眼楮也不是瞎的。
童瞳將余下的六個名單快速的輸入到了電腦里,利用的國安部的情報網在搜索調查,半個多小時之後,六個名單里有三個人的名字找不到任何的線索,所以這三個人的名字也是假的,其中一個就應該是劉導,那另外兩個假名字的幸存者是什麼人呢?
劉導和段利民應該不認識,否則段利民被那樣殘忍的分尸,劉導不可能一點都不害怕,還有心思在大觀園拍戲,童瞳只感覺一個頭兩個大,目光盯著電腦屏幕上的兩個假名字,這兩個人到底是誰,和劉導有什麼關系?
「你在看這個?這件事我知道一點。」沐放看著童瞳坐了半天都沒有吱聲,疑惑的走了過來,發現童瞳正在看關于二十年前雲天酒店失火的事情。
「沐哥,你知道什麼?」童瞳眼前一亮,只感覺這些混亂的線索很快就可以串聯到一起了,但是卻又無法整合在一起。
「這也是听以前一個圈子里的老導演說過,《冷血七鷹》這是香港早年很火的一部電影,是邵氏公司開拍的,當年劉導曾經進的就是這個劇組,可是在面試環節雲天酒店失火了,劉導當時手受傷了,所以就退出了劇組,後來這一部電影的大大小小的演員到導演都火了,當初老導演還說劉導是有真才實學的,如果他當年沒有因為火災退出劇組,至少能早五年就紅起來,成為大牌導演。」
「可是怎麼沒有報道?」童瞳看著電腦屏幕上關于大火的報道,很多報道,但是卻偏偏沒有《冷血七鷹》這部電影的報道。
「當年的邵氏可是娛樂圈的老大,即使如今也是泰山北斗的存在,當年的邵氏權勢更大,黑白兩道都有人,邵氏還沒有開拍的電影就出了這樣的事,太過于晦氣了,所以邵氏放出了話,自然沒有哪一家媒體剛報道出來觸霉頭,而且當年《冷血七鷹》在雲天酒店是準備試鏡演員的,只是還沒有開始試鏡就出事了,當時劇組的人在酒店里的就兩個工作人員,一個就是劉導,其他的導演和制片人都沒有過來,所以消息也就能壓下來。」
《冷血七鷹》的試鏡地點選在了雲天酒店,而且三日之後才開始正式試鏡,所以就留了劇組兩個工作人員在酒店里安排工作,很多演員也都是香港本地的演員,也沒有這麼早來酒店,倒是有幾個演員是大陸這邊的,所以才提前入住了酒店,其中有一個想要試鏡的女演員就死亡了,只是因為沒有任何的名氣,所以即使死了也沒有引起任何的波瀾。
娛樂圈?童瞳腦海里不由想起了陳梅優,她當年可也是演員,難道也是在《冷血七鷹》的劇組里?童瞳迅速的在電腦上搜索著陳梅優的資料,果真,她也是當年試鏡的演員之一,可是幸存者名單里同樣沒有這個人!
難道段利民當年也是試鏡的演員?不對,酒店里除了劇組的人之外,還有其他的普通住客,段利民有可能只是恰好住到了雲天酒店,這麼說所有的線索都聯系到了一起了。
在幸存者的名單里,童瞳核對著女性幸存者的名字和身份,果真也沒有陳梅優,所以她也是用了一個假名字,童瞳拿起手機撥通了關曜的電話,「替我查一下陳梅優將金店盤出去的情況,越詳細越好!」
陳梅優會雇佣兩個黑道的人當保鏢保護自己,那說明她知道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所以陳梅優將金店盤出去是想要卷款外逃,可是為什麼她那高調的找來電視台曝光這件事,這等于是將自己的給暴露在凶手的視線里。
十分鐘之後,關曜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我剛剛問了盤下陳梅優店的人了,當天陳梅優公開在電視上說二十號早上九點在金店見面,可是陳梅優當天早上就帶著兩個保鏢想要離開北京,在路上出了車禍,而金店的事情是讓律師全權代理的,律師說陳梅優交待了等事情結束之後,將錢打到她的另一個賬戶上,而這個賬戶並不是陳梅優的名字。」
「所以陳梅優原本是想要弄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計謀,但是卻沒有想到殺手卻直接在她的車子上動了手腳殺了她。」童瞳接過話,難道陳梅優之前弄的那麼高調,讓記者媒體大肆的采訪,原來是有了這樣的算計,但是凶手卻是棋高一著,並沒有選擇陳梅優將金店盤出去之後的當天晚上殺人分尸,而是直接在她的車子上動了手腳。
「小瞳,你懷疑殺害陳梅優的人和殺害段利民、劉導的凶手是同一個人?」關曜身為刑偵警察,對于案情的分析和推理自然是十分的敏銳,陳梅優這樣做肯定是為了躲避凶手,而馮坤這個黃金造假案的小頭目被分尸了,這應該是凶手在警告陳梅優,而陳梅優也看出了凶手的意思,所以才會早早的做準備想要逃離。
不管童瞳的推測是不是對的,天已經黑了,關曜也掛了電話,今晚上會有一個殺手潛入看守所來暗殺秦清,這才是首要的,而段利民的案子只是次要的,之後可以繼續查。
「小瞳,我們去四合院吃飯?」沐放開著車子,童瞳坐在後座上,腿上架著筆記本電腦,還在查東西,沐放是不放心童瞳的,擔心自己一個閃神,她就直接溜過去看守所那邊了,畢竟童瞳左手上的石膏已經被她自己給敲掉了。
「沐哥,立刻調轉方向,我們去虹梅路上善若水公寓!」童瞳聲音陡然之間急切起來,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剛剛才查出來的一個資料,《冷血七鷹》當年的贊助商里竟然有鐘椿的名字,這說明什麼?
童瞳臉色清冷著,快速的瀏覽著上面的資料,鐘椿難道也在二十年前的舊案里出現過?之前自己猜測大觀園里出現的那個凶手身手太過于詭異,很有可能就是日本右翼用生化試驗培養出來的殺手,那麼鐘椿這麼好心的告訴自己和譚驥炎有人要殺秦清,並不是為了給譚家示好,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借著譚家的手殺掉這個凶手。
而這個凶手很有可能就是鐘椿的仇人,鐘椿看到段利民死了,劉導死了,陳梅優也死了,鐘椿肯定害怕了,所以他想要借刀殺人,而且還是一箭三雕的好計策!
一方面討好了喬家,一方面對譚家示好,最重要的是殺掉了這個凶手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威脅到鐘椿的安全了,那麼這個凶手今天是去看守所,還是會去鐘椿這里?
之前鐘椿為了討好譚家,死皮賴臉的給童瞳留了名片,童瞳當時只是掃了一眼,不過要查鐘椿的電話和住址還是很簡單的,只是天越來越黑了,但是鐘椿的手機卻沒有人接听,童瞳越來越感覺到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沐放並不知道童瞳是想到什麼了,但是只要童瞳不是去看守所,沐放就放心了,汽車很快開到了上善若水,這是豪華的別墅區,鐘椿也住在這里。
屋子里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燈光明亮著,童瞳撥打著鐘椿的手機,客廳里還有手機鈴聲傳了過來,卻還是沒有人接听,「沐哥,你不要過來,待在車子里不要出來,有什麼事就立刻開車走!」
童瞳說話晚快速的下了車,手里握著手槍,鐘椿的別墅造的很豪華,按理說平日里別墅里就算沒有保鏢,也該有佣人的,但是此刻除了客廳里的燈亮著,卻是沒有听到一點人聲,別墅的大鐵門要撬開很難,所以童瞳直接翻過了圍牆,而庭院里,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個黑色西裝的保鏢。
童瞳眉頭再次皺了皺,提高了警惕,抬手在保鏢的脖子處試了一下,還好只是被打暈過去了,這麼說來,凶手真的只是為了報仇而來,否則的話以凶手那樣的詭異的身手要殺掉幾個保鏢太容易了。
身後傳來動靜,童瞳快速的回頭看了過去,小臉上帶著無奈,「沐哥!」
沐放優雅的勾著薄唇笑著,雖然知道自己的身手不如小瞳,但是看著小瞳就這麼闖入到危險的地方,沐放怎麼可能安心的待在汽車里,所以在猶豫了片刻,發了短信給譚景御,告訴他這里的地址之後,沐放也翻牆進來了。
「拿著,小心一點。」童瞳將手槍丟給了沐放,自己手里攥著一把匕首,向著別墅大門口走了過去,而此刻,別墅的客廳里鐘椿昏厥在地毯上,一個清瘦的黑色身影背對著童瞳,手里拿著一把手動的電鋸。
童瞳讓沐放留在門口,自己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黑影女人回過頭,這一刻,童瞳猛然的怔住,雖然是之前在商場有過一面之緣,但是童瞳不會忘記這個清瘦而怯弱的女人,那一次去軍區醫院看喬老,童瞳準備去買些水果,可是抱著糖果,商場里人太多,就是這個性格看起來有些怯弱的女人給自己擋住了人流,當時童瞳還看見了她身上被虐待出來的傷口,以為是一個被家暴的女人,卻根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是凶手。
「你竟然找到這里來了,看來你差不多都調查清楚了。」黑影女人淡淡的開口,看起來和當日童瞳遇見的時候沒有什麼不同,眼楮里絲毫沒有一個冷血凶手的凶殘和暴戾。
「嗚嗚!」地上,鐘椿從昏厥里醒過來,眼楮猛然的睜大,驚恐的發出嗚嗚聲,可是不管他如何的想要用力,身體卻紋絲不動,鐘椿眼神愈加的驚恐,猛然想起被打暈的那一刻,這個女人拿過一個針筒給自己注射了什麼藥物。
黑衣女人蹲了下來,用力的將鐘椿嘴巴上的膠帶給扯了下來,鐘椿痛的扭曲了臉,可是卻顧不得這一點痛苦,求救的看向童瞳,「譚夫人,譚夫人,快報警,快救我!只要你救了我,我所有的財產都給你,我把錢都給你。」
「二十年前,香港雲天酒店發生了什麼事?」童瞳還是無法將這名清瘦而眼神怯弱的一個女人和殘忍將段利民他們分尸活活折磨致死的血腥凶手聯系在一起,不過倒還是詢問的看向鐘椿,眼前的凶手並沒有著急動手,看來是在等待最後的了斷。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太過于急切的否定,反而讓人生疑,鐘椿臉色白的不能再白,眼神躲閃著,沒有想到童瞳竟然也會查到二十年前的事情。
「你不認為我有些眼熟嗎?」黑衣女人平淡的開口,眼楮里連仇恨都失去了,就這麼站到了鐘椿面前,將扎起的頭發散落下來,「你仔細看一看,我的臉,你真的沒有一點熟悉的感覺嗎?」
鐘椿驚恐的喘著粗氣,視線終究還是定格到了眼前的女人身上,她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裝,披散著頭發,臉很瘦,膚色有些蠟黃,眼角帶著皺紋,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的四十來歲的中年女人,可是仔細的辨認著之後,鐘椿突然驚恐的顫抖起來,「不可能,不可能是你!」
「是啊,不可能是我,因為我已經死了不是嗎?還是說因為你隱瞞了二十年前的真相?」黑衣女人冷淡的笑了起來,聲音很是空洞,站直了身體,晃動著手里的電鋸,「所有的死亡里,被燒死是最痛苦的折磨,大量的濃煙被吸入肺部,灼燒著咽喉和肺部,身上的衣服被大火給點燃,縴維融化的黏在身上,然後每一寸肌膚一點一點的被燒毀,所以我要讓你們這些凶手也嘗嘗面臨死亡的痛苦!」
「那不是我,我當天不在雲天酒店,我當天出差去了!」鐘椿急切的吼了起來,想要讓眼前的女人相信自己的話,可是這樣驚恐害怕的表情反而證實了他的話只不過是謊言而已。
「到底怎麼回事?」童瞳不解的看向黑衣女人,並沒有放松警惕,不過黑衣女人將手伸進口袋里之後,並沒有拿出槍,而是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兩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一模一樣的臉蛋,很是漂亮,竟然是雙胞胎。
「二十年前,珠珠說這是難得的機會,如果能通過試鏡,進入《冷血七鷹》的劇組演戲,她就會大紅大紫了。」黑衣女人的聲音帶著懷疑,目光傷痛的凝望著照片上的雙胞胎妹妹。
二十年前,這個一心想要進入演藝圈的女孩歷盡千辛萬苦,終于得到了一次試鏡的機會,當年,身為姐姐,黑衣女人並不放心妹妹一個人這麼遠去試鏡,可是當時劇組訂下的酒店房間只提供一個人的住宿,不過因為她們是雙胞胎,所以憑借著一模一樣的臉就成功的進了酒店的房間,誰也不知道這房間里住了兩個人。
大火發生的晚上,濃煙滾滾,妹妹拉著姐姐的手用力的向前跑著,可是經過走廊時,一根倒下來的橫梁壓住了姐姐的腿,那一刻,生離死別之下,姐姐放開了妹妹的手,讓她跑去不到五米遠的電梯。
雲天酒店是老式的建築,電梯只能承受四個人的重量,當時卻有五個人同時進入了電梯,時間就是生命,再遲一點,電梯說不定就不能用了,而如果走樓梯的話,說不定會被火給燒死。
當時電梯里,只有兩個女人,三個男人在對視一眼之後,就選擇了余下的兩個女人,這兩個女人有一個注定了會被推出電梯,而妹妹並不是最後一個進入電梯的,相反的她是第一個跑進去的,而就在她要關上電梯門的時候,听到了呼救聲,所以將要關閉的電梯門再次的打開了,一下子沖進來四個人,電梯因為超載而無法運行。
當年的陳梅優也算是圈子里的藝人了,嬌媚的哀求著,有意無意的露出自己豐滿的胸口磨蹭著鐘椿的胳膊,所以那一刻,原本善良救人的妹妹被殘忍的推出了電梯,不管她如何的哀求和怒罵,卻逃月兌不了死亡的厄運。
而五米之外的姐姐親眼看到這一幕,妹妹又跑了回來,用雙手挪動著倒塌的橫梁,最後,姐姐獲救了,可是妹妹卻慘死在了火場里,而電梯里的四個人也成了幸存者,只是每個人心里都壓了愧疚,他們不敢用真名,報了假名子做了記錄就離開了醫院。
而鐘椿當時已經是個商人了,為了防止這件事被人知道,他甚至做了假的證據,讓所有人都以為當天他不在雲天酒店,而是出差去了。
「所以你殺了他們,甚至是在他們活著的時候進行分尸。」童瞳終于明白了事情的經過,看著神色哀傷的黑衣女人,在她的腿被橫梁壓住的那一刻,她放棄了生存的機會,讓妹妹逃離,可是最終善良的妹妹卻被人害死在火場里。
「他們都該死。」黑衣女人淡淡的開口,二十年了,在那一次一次的殘酷實驗里,她是因為想要報仇,所以才一直堅持的活下來,要親手報仇!可是茫茫人海里要找到當年的四個凶手是多麼的困難,可是她沒有放棄,直到今天。
黑衣女人看著面如死灰的鐘椿,這是最後一個仇人了,殺了她,自己終于可以解月兌了,終于可以不用再活在世上接受煎熬了。
「譚夫人,你一定要救我!」鐘椿嘴唇哆嗦著,他多麼想要逃離,可是偏偏身體卻失控了,如同是其他人的身體一樣,根本不能移動分毫。
「之前在軍區醫院被圍捕之後自殺的黑衣人叫做黑乙,我的代號黑丁,我們都是被派來給崔斌使用的殺手。」黑衣女人將目光從鐘椿身上轉移開,看向一旁的童瞳,「將他交給我,我會告訴你我知道的所有信息。」
「譚夫人,你不能這樣做,你不能!這是犯法的!」鐘椿驚恐的叫了起來,聲音淒厲著,眼楮里滿是驚恐之色,他原本以為自己早就算計好了,今天這個女人去看守所殺秦清,到時候反而會被譚家的人給狙殺,那麼自己就不用擔心受怕了,可是為什麼變成了這樣的局面。
「好。」童瞳點了點頭,無視著鐘椿的慘叫,轉過身向著門外走了過去,「我給你半個小時。」
沐放一直留在窗口注意著屋子里的變化,只要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立刻會沖進來幫忙,卻沒有想到童瞳竟然將鐘椿就這樣留給了黑衣女人,而在童瞳走出去的那一刻,慘叫聲伴隨著電鋸的聲音響了起來。
屋子里的慘叫聲淒厲的讓人寒毛都能豎立起來,沐放不由想起之前劉導被殺分尸的一幕,明明門窗都緊閉著,但是那種血腥味似乎還是撲鼻而來,沐放臉色倏地一下蒼白。
「沐哥,你不習慣先回車子里,我這里沒有危險。」童瞳看著身體緊繃的沐放,有些懊惱的想起來沐放是普通人,這樣的情況肯定接受不了。
「我沒事。」牽強的笑了笑,沐放不在意的開口,人有時候就是如此,明明知道不該回頭的,可是沐放卻還是控制不追的回頭看了過去,透過窗戶卻見客廳里血液飛濺,鐘椿慘叫的聲音已經扯破了嗓子,沐放猛地將目光收回,看向身邊神色平淡的童瞳,這一刻,沐放突然明白過來當初譚景御為什麼說小瞳他們和自己是不同的,甚至和譚驥炎、關曜也是不同的。
「小瞳,你不怕嗎?」沐放深呼吸著,目光復雜的看向童瞳,如果真的報仇,那麼直接殺了鐘椿就可以了,可是這樣殘酷的分尸,還是在人意志清醒的時候,沐放幾乎不敢想象這樣會有多麼的痛苦,「小御他是不是也經受過這些?」
那個總是笑起來沒個正經,總是痞子一般胡鬧的男人,是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也是也經常面對這樣的事情,沐放想起每一次譚景御回來總是和自己鬧騰個沒玩沒了,也只是說他在戰斗里如何如何的英勇,卻一點不說他經過過什麼,那個笨蛋。
「據我所知譚三哥在軍情處接手的任務沒有這麼血腥的,好像08年的時候,有一次譚三哥在**那邊出任務的時候,貌似被**分子給抓住了,那一次受了不少苦。」童瞳仔細的回想著譚景御過去的戰斗記錄,她比譚景御的權限更多,所以能查到一些隱秘的事情,「**那一次是一個臥底行動,被抓住的漢人一共有十三個,不過最後任務是完美的落幕了。」
半個小時之後,黑衣女人走出了大門,看了一眼童瞳,「我必須去看守所那邊,還有,你記住,日本右翼一直想要培養大批的生化戰士,但是他們不願意用本國的人做生化試驗,很多都是中國人,還有亞洲其他國家被販賣過來的人,這個實驗是延續中日戰爭時731部隊的很多實驗資料和記錄,我只是一個實驗品,知道的並不多。」
實驗品只能被動的接受實驗,在實驗成功之後,充當一個殺人的工具,沒有思想,沒有感情,而黑衣女人除外,或許她的腦海里一直有一個堅定的念頭要復仇,所以她並沒有被洗腦喪失記憶,相反的她記得一切需要記住的事情,而之前被自殺死亡的黑乙卻是完全沒有屬于自己的記憶,只有效忠天皇,效忠藤原閣下的念頭。
看守所這一邊,當黑衣女人再次潛入時,她完全是自殺式的行動,最終死在了子彈里,鐘椿的尸體被國安部秘密處理了,所有的血跡和痕跡也都被消除了,鐘椿賬戶里的錢也被十一用黑客的手段進行的篡改,在外人以為鐘椿是潛逃離開了中國,至于去了什麼地方,無處可查。
黑暗的夜里,崔家書房。
「崔先生,我已經有兩個人折損在閣下手里了。」電腦屏幕里,一個男人的臉出現在視頻里,日語被翻譯成了流暢的中文回響在書房里。
「只可惜到死黑丁也沒有完成任務。」崔斌一手端著紅酒,優雅的笑著,鏡片後的目光閃爍著詭譎的算計之色,鐘椿想要殺掉段利民報復,崔斌也就順手將黑丁借給了鐘椿,畢竟段利民一死,自己的人就能上位,而這個黑鍋真的要查也只能是鐘椿背著。
而黃金造假給崔斌提供了不少的錢,只可惜竟然陰差陽錯的被查出來了,所以馮坤之死就是為了斷絕所有的線索,讓人查不到黃金造假案,可是崔斌沒有想到黑丁每一次殺人竟然都喜歡用同樣的手段來分尸。
而隨著劉導莫名其妙的被分尸,崔斌就震怒了,黑丁是藤原十郎送給自己的工具,她只是一個殺人的工具,崔斌之前認為殺人分尸只是她的習慣手法而已,可是劉導的死,讓崔斌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而之後鐘椿莫名其妙和喬家聯系,甚至想要借用黑丁的手去看守所殺掉秦清,崔斌也就翹首等待著結果,崔斌一開始認為鐘椿這是病急亂投醫,被譚驥炎和關曜逼急了,只能求助和譚家對立的喬家,不過崔斌並沒有制止,相反還是讓黑丁任由鐘椿調配。
畢竟如果秦清被殺了,那麼關曜和關家肯定要決裂,關老爺子勢必會重新從關家找尋一個人培養出來當繼承人,關曜失去了關家,而譚驥炎和關曜是發小死黨,關曜和關家不再聯系,也就等于譚驥炎和關家斷了聯系,崔斌自然也是高興這樣的結果會出現。
可是當黑丁死在看守所里,鐘椿不知所蹤的消失之後,崔斌冷笑一聲,果真是個縮頭烏龜,竟然提前就跑了,不過崔斌倒也沒有多想什麼,黑丁會被伏擊,說明她要暗殺秦清的消息泄露出去了,而泄露消息的人肯定是鐘椿,而鐘椿或許就是用這個讓譚驥炎放他一馬,所以才消失的無影無蹤,否則譚驥炎不松口,鐘椿絕對離不開北京。
「是崔先生你的人導致了黑丁的死亡。」視頻里,藤原十郎似乎有些不高興,畢竟他已經折損了兩個人在崔斌這里了,相反的,卻是什麼好處都沒有得到。
「我也很想知道黑丁為什麼無緣無故的殺了一個導演。」崔斌仰起頭喝了一口紅酒,笑著詢問著視頻里的藤原十郎,這些殺人工具只會听從命令,可是黑丁明顯是山做主張的殺了一個導演,只可惜黑丁已經死了,崔斌沒有辦法查出來她為什麼要殺掉劉導。
「按理說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我會詢問博士的。」藤原十郎也有些的詫異,迄今為止還沒有出現過擅自行動的殺人工具,「那這一次的友誼賽?」
「藤原閣下何必擔心,你只要派出幾個人在混在隊伍里,我相信這一次的比賽即使沒有我的幫忙,貴國也不會輸掉的。」雖然崔斌倒是很想幫忙,可惜軍方的事情,崔斌也是鞭長莫及,譚家的人可不是善茬,而喬老竟然和譚驥炎和談了,想到此,崔斌握著酒杯的手猛然的收緊,譚驥炎還真是好本事能讓喬老放棄了喬藝之死的仇恨!
第二天,童瞳收到一個快遞,快遞是收件人地址錯誤又退回到童瞳這里的,黑衣女人很聰明,或許她不想死後都不能安寧,所以她用童瞳的地址當成發件人郵寄了一份快遞,當快遞公司發現收件人地址有誤時,就按照快遞上的發件人地址將快遞送到了童瞳手里。
什麼叫做秋後算賬,童瞳終于算是明白了,同時惹怒譚家兩個冰山真的很恐怖,而此刻,譚宸和譚驥炎都板著臉,目光嚴肅的看著童瞳,而童瞳左手上的石膏不翼而飛了,在從鐘椿的別墅回來之後,童瞳直接忘記了要打石膏這件事。
媽咪,你自求多福!譚亦接收到童瞳求救的目光,無力的搖搖頭笑著,繼續逗弄著嬰兒車里的糖果,媽咪這一次又犯眾怒了,而且還是在之前保證之後,所以譚亦也是無能為力。
「你看我這不是一點都沒有事嗎?都沒有動手。」童瞳抓了抓頭,可憐巴巴的看著眼前的兩座冰山,雖然之前她是想要闖入到看守所里幫忙的,可是後來因為查到鐘椿當年也投資了《冷血七鷹》的電影,所以童瞳直奔鐘椿別墅而去了,然後又讓國安部派人過來收拾了凶殺案的現場,知道黑衣女人並不會真的傷人,童瞳也就沒有去看守所了,卻忘記了將手上的石膏給補回來。
譚驥炎和譚宸依舊板著臉生氣,而此刻樓下。
「她為什麼要求死?」沐放不解的看著眼前的骨灰盒,雖然說這個黑衣女人的確是該死,因為她殺了很多人,但是當鐘椿死後,她完全可以離開隱姓埋名的生活,而不需要又回到看守所里被亂槍打死。
「她如果逃走了,那等于告訴了崔斌和藤原十郎她還有屬于自己的記憶,還有一顆愛國心,而她的死,讓崔斌他們不知道我們已經了解了一些線索,已經盯上了藤原十郎。」譚景御總是帶著痞子味笑容的臉上此刻卻是無比的肅穆和莊嚴。
這是一個可憐的女人,仇恨隱藏在心里二十年,卻也讓她保持著理智沒有失去記憶,沒有真正的淪為殺人的工具,她回到中國是為了報仇,但是同樣的也將這個情報告訴給了童瞳,她用她的死亡終結了所有的事情。
「譚中校。」門口傳來一個軍人低沉有力的聲音,對著屋子里的譚景御行了個軍禮之後,男人快速的走了進來,「趙強報到!」
「趙連長不用多禮,將這個骨灰盒送回去,這是地址,將她的骨灰和另一個墳墓里的骨灰合葬。」譚景御將手里的骨灰盒遞了過去,二十年前,黑衣女人的妹妹在大火里死亡之後骨灰被送回了家鄉,而她的姐姐在一個月之後才回到家鄉,然後又離開了,從此失去了所有的消息,如今二十年過去了,這一對姐妹終于在九泉之下團聚了。
「是。」趙強鄭重的捧起骨灰盒,又對譚景御行了個軍禮之後,這才轉身離開了屋子,雖然他並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回事,但是上級指示這是一個為國捐軀的戰士,因為保密性,所以即使犧牲了,卻也只能是一個無名英雄,沒有人知道她的功績,趙強將骨灰盒放到了汽車後座上的一個箱子里,固定好之後,發動了汽車,三天之後,趙強完成了任務回到軍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