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開……松子……」眉嵐沒見過這麼傻的小孩,忍了忍,終究沒忍住,頗有些吃力地開口提醒。(讀看看小說網)
少年逃了一天,什麼都沒吃,早餓得頭昏眼花,听到是吃的,也不管鱗片硌手,就悶頭掰起來。又模索到掉在身邊地上的松果,將里面的松子也一粒不漏地摳了出來。
「大哥,你吃。」就在眉嵐又昏昏沉沉快要睡過去的時候,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踫了踫她,問。
原來少年一直強忍著沒吃,直到全部都剝出來後,先遞給了她。
眉嵐的眼皮已經沉重得快要撐不起來,感覺到對方的踫觸只是悶悶哼了聲,沒力氣回應。那少年等了半晌,見她沒反應,這才收回手自己珍而重之地細細磕起來。
于是在安靜的洞穴里就听到嘎 嘎 的聲音一下一下地響著,雖然略有些吵了,但至少不會讓人迷失在黑暗之中。
磕完手中所有松子,少年意猶未盡地砸了砸嘴,又凝神听了听四周的動靜,除了對面人沉重的呼吸聲,再沒其他響動。他一直驚惶的心終于安定下來,于是縮了縮身子,蜷成一團也睡了。
不知什麼時候,外面下起雨來,秋雨打在樹枝草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音。(請記住)大約是洞口開得低,空間也不大,擠了兩個人的岩洞內並不算冷。頻率不同的呼吸聲此起彼落,仿佛終于有了依存。就在一切都歸于平靜的時候,踫地一聲,像是又有什麼東西狠撞在上面的大樹上,震得石縫間的泥土簌簌地從頭頂掉落。
本來就入眠不深的兩人嚇了一跳,同時睜開眼楮,就算是在黑暗中也能感覺到彼此心中的震驚。
雨越下越大,洞頂上再沒傳來聲音,少年坐不住了。
「大哥,我去看看。」他擔心是其他同伴,如果受了傷,再這樣被雨淋下去,只怕凶多吉少。
「嗯。」眉嵐也有些不安,暗忖難道又有人從上面失足落下來?要真是的話,這里只怕不能久藏。
少年出去,沒過多久,又拖回了一個人。夜色黯沉,什麼都看不到,眉嵐只是覺得有寒涼的雨霧被挾帶進來,讓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
「他還沒死。」少年說,一邊努力地給那個人揉搓冰冷的手腳。「他的衣服都濕透了,也不知道傷在哪里。」
眉嵐沉默,感到被人這樣聒噪著,身上的不適似乎沒開始那樣難以忍受了。身體仍然發著燙,傷口也仍然抽痛著,但是現在不是她一個人,黑暗再不能將她無聲無息地湮沒。
「太冷了。他會死,他會死的……」少年在喃喃地念著,然後是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音,「我給他把濕衣服月兌了。大哥,咱們仨擠擠,這樣暖和點。」說著,他拖著沒有聲息的男人往眉嵐那邊擠去。
眉嵐沒有避開,在粗略判斷出最後被帶進來的那個人沒有危險性後,當真挪動著身子靠了過去,與少年一左一右夾住了那人。在這種時候,她並不介意將自己滾燙的體溫傳給其他人。
一只細瘦如雞爪的手從那邊伸過來,攬住了她的肩膀,讓三人更緊地依靠在一起。肩膀的傷處被攫住,劇烈的疼痛一*襲來,眉嵐卻咬緊牙哼也沒哼一聲。一是疼痛可以讓她保持清醒,再來就是這樣與別人分享生命的感覺,讓她不由得貪戀。
然而這種感覺在天光射進岩洞的時候被打破。
大約是被身旁的人汲取了多余的體溫,黎明的時候眉嵐身上的燒已經消退,抓著她肩膀的手早已因為主人睡沉而滑月兌,軟軟地搭在中間那人的身上。
她一夜未睡。清幽的曙光讓岩洞內隱約可以視物,她轉動有些僵硬的眼珠,看清了與自己依偎一夜的人,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極度難看
閉了閉眼,再睜開,證明不是她在發夢。手無意識地掐緊,她深喘了兩口氣,然後悄無聲息往旁邊挪開,將自己隱藏進岩洞深處的陰影里。
司馬康和。那個一臉青白不省人事的人竟然是司馬康和。
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眉嵐失了方寸,一時竟不知要如何處理眼下的情況。也許她該馬上離開這里,又或者趁這個機會殺了他……
洞外仍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雨,嘀嘀嗒嗒的響聲敲在眉嵐已變得脆弱不堪的神經上,讓她再次覺得頭痛欲裂。做為一個死士,殺人再正常不過,所以她完全可以殺了這個害她落到此等田地的男人。就如昨天早上,面對她的哀求,他不也曾沒有絲毫心軟。
心里亂七八糟的想著,眉嵐慌亂的情緒終于漸漸平穩下來,她往洞口爬去。
順著草葉滴落的雨水落進焦渴的嘴里,讓她覺得稍微好過了一些,又呼吸了幾口洞邊的新鮮空氣,她才就地坐下,回頭冷冷地看向洞里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