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子其實不錯,石基木梁,雖然是土牆,但夯得極堅實,連裂口都沒看見。百度搜索讀看看更新最快最穩定三間正屋一個廚房一個柴房,有雕花的木窗,還有一個院子,雖然已有些破舊,但仍比該村大部分人家的房子都好。但獵人最開始並不贊成他們住那個房子的,他說他們真想留下的話,可以請大伙兒幫他們新蓋兩間屋。因為房子的原主人一家子在前幾年陸陸續續都死了,一個活的也沒留下,村子里的人都說是那屋子的問題,因此過了這麼久,也沒人想過去動它。對于此,眉嵐倒不是很介意,對于她來說有一個落腳處就不錯了,哪還有那麼多講究,她甚至有些慶幸這個所在讓其他人那麼避諱,否則哪還有他們的份。她這樣堅持,獵人還有什麼辦法,只是在他們住進去之前,多叮囑幾句罷了。
在進去之後,看著屋內留著的原主人曾經用過的那些東西,眉嵐心中再次升起慶幸之感。
從鍋枕瓢盆到被褥衣物,竟是一應俱全,雖然有些破舊,且因為久無人用,早已積滿灰塵和潮氣,但整整齊齊擺在那里,當真沒人動過的痕跡。由此可見村民對此屋的忌諱有多深。
眉嵐並不嫌棄。事實上,她身上一文錢也沒有,根本沒辦法在短時間內置辦出這麼多東西。而獵人以及那些好客的村民本身就夠窮的了,就算他們有心相助,也拿不出來什麼物什來。
眉嵐覺得自己的運氣似乎在慢慢轉好。
接下來她著實忙碌了幾天。百度搜索讀看看更新最快最穩定清掃房間,拆洗被褥以及那些舊衣,又趁著太陽正好,把棉被等物全部曬過,又割艾草燻了,去掉潮氣異味。還入山打了頭 子幾只野雞回來,湊和著吃了數日。相較于那些用具,在吃上她反倒不用太過操心。
等她都收拾得差不多,可以歇一口氣的時候,司馬康和仍然沒醒,但氣息已經平穩下來,仿佛只是睡熟而已。這讓她很不安,于是又跑去找那個老人。
老人模著白胡子想了半天,才顫悠悠地說用人參大約是行的。說完這話,他長長嘆了口氣,自然是知道這話其實是白說的。住在這小山村的人,別說是人參,怕連人參的須須都買不起。而眉嵐他們尤其窮,簡直可以說是一無所有,盡管他們看上去實在沒窮人的樣子。
果然說完這話,眉嵐就有些呆怔,好一會兒才問︰「這山里有人參嗎?」
老人搖頭。
于是眉嵐又問︰「哪里有人參?」
「城里的藥鋪當是有的。」老人說,然後又嘆了口氣。
眉嵐道了謝,慢慢走回去,在路上遇到獵人,從他那里知道城離這里相距數十里路,村子里的人進一趟城來回要花上兩三天的時間。
「是京城麼?」眉嵐突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這里究竟在哪里,離昭京有多遠。
獵人有一瞬間的驚訝,然後笑了起來,「當然不是,听人說京城離這里有好幾百里遠呢。是安陽城。」
眉嵐目瞪口呆。等回到家才緩過神,不由撲到昏迷不醒的司馬康和身邊,俯在他耳邊輕輕道︰「我們真的到了安陽附近。」
司馬康和臉色雖然蒼白,但神情卻是從來沒有過的平和安詳,他身上在逃亡途中擦撞出來的外傷都好得七七八八,只是一直不醒。
眉嵐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她寧可面對那個尖酸刻薄但充滿生機的司馬康和,也不願看到現在這個安靜得讓人無力的男人。
「你再這樣睡下去,我就把你丟進山里去喂狼。」她不高興地嘀咕,伸手輕輕捏了一下那高挺的鼻子,直起身給他掖好被角,然後轉身出了門。
眉嵐是一個是非觀念不是那麼強烈的人。在她心中,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所以在必要的時候,她是可以為之做出一切在別人看來不應該的事。她很清楚,那些所謂的禮義廉恥只是在有命的時候才能談的,跟一直與死亡打交道的她向來是沒啥關系。
對于司馬康和,要按兩人剛剛搭伙那會兒的想法,她是絕對不會花太多心思去救他。反正已經逃了出來,他若就這樣死了,對她其實是利大于弊的。但是現在她想要救他,不管出于什麼原因,既然下了這個決定,她就一定會把他救活救醒。這種自信其實並非盲目自大,而是因為眉嵐決定好一件事後,便會不計一切代價去達成。
所以,她去了一趟安陽,把全城大小藥鋪光顧了個遍,回到老窩子村時,帶回一包袱的人參。她琢磨著怎麼也夠司馬康和吃上一段時間的了。之所以下手這麼狠,一是怕做過一次後引起警覺,下一次便沒這麼易取了,二來就是因為她體內的毒快要發作,恐怕沒有精力再進一趟城里。
只是她怎麼也想不到,等她踏入家門時,司馬康和竟然已醒了過來。
他正睜著眼看著旁邊的木窗發呆,听到聲音便轉過了頭,臉色仍然蒼白,神色如昏迷時那麼平靜,看到她也沒什麼變化。
「給我弄點東西吃。」他開口,卻什麼也沒問,還是一慣的命令語氣。
眉嵐眼中驚喜一閃即逝,腳本來已往前跨了兩步,又倏然收住,微微一點頭,便提著帶回來的人參去了廚房。不片刻,便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粟米粥進來。
「這是昨日的,你先吃點。」她說,也不去理他微微皺起的眉,將他扶坐在炕頭,背後墊了床褥子撐著,便開始笑吟吟地喂起來。
司馬康和也只是有些不悅,但並沒說什麼,悶不吭聲地吃完了一碗粥。事實上他是前半夜醒的,那個時候眉嵐正在趕往安陽的路上。四周黑乎乎的,只偶爾能從窗縫中看到一兩下閃爍的星光,面對安靜而陌生的一切,他無法不惶然,卻又找不到人來問。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眉嵐歸來。
他不得不承認,當看到眉嵐的那一刻,那懸吊了一夜的心瞬間便落回了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