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蠱有毒,還能使內力在短時間內無止境增長。(.)
所以沒武功的人被種君子蠱,也就是因它的毒性而陷入永久的沉睡而已,與活死人無異。但會武功的人,在感覺不對時一運功逼毒,立即會導致內力暴漲,無法遏止,最終被自己經脈無法承載的內力炸為齏粉,尸骨無存。
所以,眉嵐真是一個奇跡。瘌痢頭這樣說。但是當他得知之前眉嵐武功曾被廢過之後,便覺得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她在暗廠之時便種下了各種毒質,身體已經具備了抗毒力,便是見血封喉的劇毒之物也能抵抗一二,為自己爭取到尋找解藥的緩沖時間,這君子蠱不致人以死,毒性對她的威脅並不大。而她那時體內又無內力,君子蠱無用武之地,因此也就勉強人蠱兩安了。
但君子蠱本身就有生發脈氣的作用,加上她也曾經習過武,氣脈暢通,因此很快體內便開始出現了一股與原本內力相異的內力。
這股內力如果不能掌控住,依然會要人性命。瘌痢頭郎中把君子蠱之事大致分析給了眉嵐听,最後總結到。但又說操控內力之事非他所能,所以這要靠她自己模索,也許養玉的過程能對她有所啟發。
眉嵐求生之欲較常人更為強烈,聞言自然是牢記于心。
午時正,開始養玉。
一張墊著厚軟織物的躺椅,一個凹陷的手枕,一個放玉的紫竹碟,還有一個木盆。
眉嵐仰靠在躺椅內,身上蓋著保暖的毯子,左手放在比躺椅稍低的手枕上,掌心恰恰將竹碟中的脈玉覆住。()竹碟的下面木幾部分鏤空,接著木盆。
瘌痢頭郎中在她掌心劃了一道口子,也不知抹了什麼藥,那血便汩汩流出,不凝不止,慢慢將掌下的玉浸潤通透。同一時間,眉嵐依言催動內力,如血一樣源源不斷地輸入脈玉之中。
一個時辰後,青玉變成晶瑩剔透的深紅色,瘌痢頭取下放入另一個紫竹盒子中,給眉嵐止了血,又喂她喝下一碗味道奇怪的藥汁,她便昏昏睡了過去。到了子時,重復。
一天子午二時,兩次養玉,也只在這個時候眉嵐才會清醒。其它時間,她都是躺在椅中,昏昏沉沉,一日三餐被灌以藥汁,粒米未食。
連著七日。這七日中,司馬康和也有前來探看過,但都被瘌痢頭擋在了門外。反倒是清宴獨自來的時候,還能看到人。為何這樣厚此薄彼,瘌痢頭也沒給出個說法,讓司馬康和堵心得很,對清宴都有些看不順眼了,還借故發作了幾次。清宴很是無奈,卻又不能不去關照著,以防出什麼差錯。被拒探了幾次,司馬康和便索性不去了。清宴來報的時候,也做出一副不耐煩不想听的樣子,偏偏耳朵又豎得老長。
恰在這個時候,探子回報,西南戰事告急,牧野落梅遭遇南越異術,三戰連敗,退守青城。朝中君臣人人自危,甚至有人有人上書建議求和遷都。炎帝最終听從佑大臣諫言,再次下旨召司馬康和進京商議討賊之法。
司馬康和一面上書稱自己正于治療緊要關頭,無法離身,暗示可用藏道老將楊則興替回牧野落梅,一面著人加緊探听西南軍情,務必在短期內將敵軍將領脾性,慣用戰術,在軍中影響力,以及牧野落梅落敗的三戰具體情況打探清楚。
自從藏中王不明不白失蹤之後,他麾下兵道軍便被劃分成數支,安插進別的將軍王旗下。只剩下一支,被其後人率領,隱于草莽,兩朝後被招安,稱為藏道。藏道軍能征善戰,曾為大炎立下無數汗馬功勞,是大炎的強勁武力後盾。但卻自成一體,極是排外,朝廷曾想安插將領進去,卻因屢曹冷遇,指揮不動等情況而最終作罷。自本朝開始,因為邊境戰事減少,後來又出了司馬康和等杰出的少年將領,便沒再用過藏道軍,甚至開始缺糧少餉,致使藏道逐漸沒落。但是在大炎武將心中,藏道始終代表著大炎的最強軍事力量,那是一個不可逾越的地位。
只是,楊則興終究還是老了。再則,數十年不經沙場磨礪,藏道可還鋒利否?
司馬康和看著窗外盛放的紅梅,手指微顫地挾著一粒白子,看也未看便落向一片黑子中間,落地時發出一聲沉穩而堅定的輕響。一子落下,原本看著還張牙舞爪氣勢洶洶的黑棋登時潰不成軍,而原本眼看著即將被吞沒的白子卻佔盡三尺江山。
司馬康和眉頭微皺,不耐煩地一把推散棋局,側靠向旁邊窗框。他覺得這棋下得好沒意思,不明白那個女人怎麼能整天整天地下。等他好了,也許可以帶她去南越玩玩。西燕也成。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當兒,那邊清宴捧著一個裝著黑石的紫竹盒子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瘌痢頭郎中。
走得近了,才看清那黑石其實不是真黑,而是紅得發黑,里面卻是剔透的,可以看到有顏色更深的脈絡隱于其中,似有什麼在其中緩緩流動著。
司馬康和不用想也知道那必是脈玉,他就這樣靠著窗欞看著兩人走近,沒有動彈。大抵是已經知道了結果,心中竟沒有一絲浮動。
「我現在可以見她了?」他冷冷開口。若不是因為還要靠瘌痢頭為他醫治,只怕早將人給踢出王府了。
瘌痢頭撩眼皮看了他一眼,拿煙桿點了下清宴手中的脈玉,撇唇︰「你們當大官的就是不如俺們鄉下人實誠,王爺明明……」
司馬康和聞言臉色微變。
清宴一見不好,慌忙插嘴道︰「回爺,眉嵐姑娘剛喝完藥睡下了。王爺何不先讓神醫治著,奴才這就去著人將姑娘移到這里來。」一邊說一邊側身擋在了兩人中間。
「爺兒們想要那傻姑娘命的話,去移移!」瘌痢頭被打斷話倒是不惱,但一听清宴言下之意,頓時怒了。
「神醫……」清宴回身,疑惑地想要問清不能移動的理由。
瘌痢頭揮手,不耐煩地道︰「移移,想移就移……反正俺看你們也不把別人的命當一會兒事。」
清宴尷尬地僵了下,便听到司馬康和道︰「算了。」頓了頓,語氣中已沒有任何不悅,緩緩道︰「等本王能走了,自己去看她便是。」
清宴緩緩松了口氣,暗忖自己終于不必再左右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