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水在流動
當胡琴走進「春光」幼苗園時,正恰踫見豐田出車回來。
豐田輕盈地繞個彎,在她面前停下,車門大開,小司機探出頭來︰「姐,回來啦?」,「回來了。」「一路上還順當吧?開會很累的。」
小司機下來,笑嘻嘻的說︰「什麼緊急會喲?還需要市政府來電話通知?」,「市政府?」胡琴有些吃驚︰「你怎麼知道的?」
「我的姐第二天沒來上班,我這個當弟弟的怎可能不聞不問?結果,老園長說,你代表‘春光’到市政府開一個緊急會議去了。」
「哦!是這樣?」
「胡助理,回來啦?」
「回來啦,成老師,上課嗎?」
小80後點點頭,然後用羨慕的眼光看看胡琴︰「有什麼新消息,不要隱瞞喲,我們可是好朋友的。」,胡琴笑了︰「當然,誰跟誰呀?放心吧。」
心中卻惱怒到︰「見鬼了,越說越玄,我他媽真這麼重要?」
「我上課了,哦,那個小周易現在挺好的,是不是你教了他半天,他就改過來了?你真神呀。」
胡琴臉有些發燙,因為,她想起了那莫明其妙就不見了的一萬塊禮金。打定主意要還給人家的的。
可現在手頭沒錢,听見成老師提起小周易,就像自已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感到心虛。
「姐,今天下班後我送你去兜兜風怎麼樣?」小司機瞟瞟走遠的成老師,說︰「上次在香格里拉沒送成你,我女朋友把我一頓好數落,我一直想著彌補呢。」
「鬼!又想揩油出私車拉女孩兒兜風?」胡琴笑著啐他一口︰「你呀,悠著點吧,早晚要出事後悔不及的。」,逐向辦公室走去。
小司機笑眯眯的追上來,伸開雙臂攔住她,邊倒退著走邊懇求到︰「姐呀,你就答應我了吧,這次真的真的十分重要,真是關系到我的終身大事能否順利呀。」
「下班再說,看情況。呃拜托,我剛回來,總得歇歇氣吧?」
進了辦公室,戴著老光眼鏡的老園長正在忙碌,桌子上攤了一大堆花花綠綠衣服。
「老園長!」
「回來啦?累壞了吧?」
老園長慈祥的笑笑︰「怎不多休息幾天?」
胡琴在自已的小辦公桌前坐下,見桌子上靜靜的擺著一迭文件啦帳目啦請購單啦什麼的,便習慣性的一撥拉,分著類,不由得月兌口而出︰「老園長,我可想你了。」
「真是個孩子!才幾天嘛,以後,你要當了大干部,經常出差怎麼辦?」老園長吃力的捻著針線,笑眯眯的瞅瞅她︰「老公高興吧?」
「當然!」想起昨晚揚剛的龍馬精神,胡琴臉上飛紅。為掩飾,她拿起帳本豎著看,以掩住自已的臉蛋。
即是開會,就總得有內容吧?
胡琴看著帳本,心里卻叫苦不迭,老園長要是追問起,該怎樣匯報呢?可問題在于老園長偏偏就沒問,而是習慣性的嘮嘮叨叨︰「這些衣服呀,就只綻了些線,舊一點,怎麼就可能報銷重做呢?」
「後勤組的老師習慣大手大腳,那幾座旋轉木馬不過就是油漆磨光了嗎,漆漆還是可以用的,怎麼就嚷嚷著要重新購置?真是不當家不知鹽米貴,當家才知父母恩。」
胡琴笑笑,老園長這種邊嘮叨邊工作的方式,她已習以為常。
胡琴集中精力,抓緊時間對完帳,又把幼苗園各年級老師報上來的雜事項理順分類,這才拿起幾件信封瞅著。
不管電子網絡多方便多迅捷,寄信仿佛一時還淘汰不了。
這不,工行的對帳單,幫成老師李老師和小司機等一小80後申辦的牡丹卡,喜歡炒股的食堂胖廚師的股權單,這是什麼?「胡助理親拆」,特地寫明要我親拆?誰寄予的呀?
胡琴突然感到心中發緊,一下拿起來拆開,哦,原來是那個供應商蔣中正寄來的。不外乎復工是些習慣性寒暄,胡琴一掃而光,眼光在最後一行字上停住了。
「0。5%一事兒可記否?中正撅首以望,不舍晝夜。」
胡琴哂笑笑,他不提,還真忘記啦。行,這二天找機會向于行提出看看,可以的話,就給他辦了,反正自已也需要錢用。
「胡助理,你看那擴建工程怎樣?」胡琴瞟瞟幼苗園左側,那里被一張巨大的綠網格從頭到腳的蒙著。
一長條紅標語在輕風中微曳,碩大無朋的字兒老遠就可以看見「市三建公司群策群力,塑造春光二期精品工程!」,沒有別的工地上那種煩人的喧鬧,只有隱約的響聲從綠網格下傳來。
「好唄。」胡琴不知老園長什麼意思,只好含混的似是而非。
老園長抬起頭笑笑,老光眼鏡在明亮的燈下閃爍著︰「三建的師傅們不錯,不但精心施工,還替我們看到了我們原來沒注意的缺憾,所以,我又向工行寫了申貸報告,有時間麻煩你催催。」
胡琴一皺眉︰「多久交的?你不是說七百萬足夠了嗎?」,「還差三百萬元的缺口哩,胡助理,你順便問問吧。」
老園長自顧自的縫補著衣服,與其是嘮叨,不如說是命令。
胡琴不能做聲了。她明白自已的身份,只是一個打工崽,按老板的吩咐辦就是。
于是,惦念著這事兒和0。5%,胡琴吃了中飯就去找于行。豐田車停著,可小司機卻不知跑到哪兒去了?
胡琴習慣性的一掏拎包,卻悻悻的縮回右手,只得重新回到辦公室,拎起話筒給小司機打電話︰「你在哪兒?有事出車。」
「我,我肚子疼,正蹲著哩,等一會兒吧,我打過來。」
胡琴只好放下話筒,人家拉肚子蹲著,沒理由催的。可半個多鐘頭過去了,電話沒打來,胡琴想,算啦,自已坐車去行了,小司機正痛苦呢,讓他休息休息也好,就拎著小包出了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