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李家少爺
「咦,這不是李家大少爺麼,小的這就給李大少爺請安啦,還請大少爺賞賜則個!」一個滿臉譏笑的小混混扯著嘴角喊道。
站在小混混前面站定的是一名少年,這少年身上身著一身灰色長袍,雖然洗的有些發白,除了衣角沾染的一點灰塵,其他都顯得十分整潔。
而這少年看著眼前小混混的譏笑,臉上沒有一點不滿,反而愣愣的點了點頭,道︰「說得好,說得好,賞賜,賞賜,自然要賞賜,來,這是本少爺的一點心意。」說著更是遞過十個銅板來。
小混混滿是得意的接了過來,更是隨手掂了掂,似乎這是理所應當一般,「多謝李大少爺賞賜,小弟這就走啦!」說著頭也不回便離去,哪里有那一點恭敬之意。
少年樂呵呵的連連點頭目送著劉姓小混混的離去,似乎對方才是少爺,而他是小廝一般。于此同時,一旁有駐足閑看的行人都嘿嘿笑著離去了。
有沒見過這等場面的行人問那些個笑著離去的人道︰「咦,這位兄弟,這是怎麼回事,那少年不是什麼少爺麼,怎麼傻呵呵的還給那小混混錢財呢?」
那知道情況的行人嘿嘿一笑道︰「你是外鄉人吧,不過只要是咱們東山郡的人應該都知道陽和李家吧,這就是李家的那個大少爺!」說完,那人再不多說就離去了。
外鄉人聞言了然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是那個李家,那就難怪了。」說著,同樣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就在眾人散去的時候,一個跛足老頭兒一瘸一拐的奔了過來,來到少年身邊躬身道︰「少爺,你怎麼又出來了,快快隨我回去吧!」
少年見了跛足老頭,愣愣的臉上眉頭一簇,最終點了點頭,隨著老頭朝一條小巷子走去。
「少爺,又有人欺負你了?」
少年沉默著搖了搖頭。
「少爺,他們又搶你的零花錢了?」
少年依舊沉默著搖了搖頭。
老頭兒見得少爺這一副略顯愣頭愣腦的表情,眼中顯出一絲內疚之色,更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拉著這少爺一瘸一拐的朝小巷子之中走去。
陽和李家,乃是百年前泰陽國十大武林世家之一。更是在一百年前,李家在當代家主李嘯雲手里攀上了家族史上的最高峰,成為十大世家之首。但隨著家主李嘯雲突然消失,李家子孫陸陸續續不是遭遇事故受到損傷,便是無故夭折,一代代再無能夠成才之人。由此便一蹶不振,跌出武林十大家族不說,更是在當年積下的眾多仇敵打壓之下幾乎滅門。
最後還是在陽和郡郡主的護佑下,這才保下了家族不滅,不過淪落至今卻是早就暗淡了家族的榮耀。而這少年便是當代家主李統元的長子李一鳴。
不知是李家血脈本就出眾還是怎的,這李一鳴自小便頗為聰慧,算得上是練武奇才,小小年紀便將李家家傳武學練到了遠超同齡人的境界。
不過與這幾代李家子孫相同,李一鳴十歲之時便遭遇不測,落入枯井之中。許是仗著一身武功,雖然並未受重傷,但不知何等原因,出了枯井就變得有些呆呆傻傻起來,大夫診斷之後說是得了失心瘋,雖說並不嚴重,但想要繼續練武成才卻是難了。
得了這個消息,眼巴巴瞧著就要成才的兒子淪落到這般下場,本以為有崛起機會的李家家主李統元當天便引發舊時傷病,不出三日便命絕身亡,只留下李一鳴,以及他母親月復中的弟弟。
李母,李柳氏乃是陽和城中一家小私塾教書先生的女兒,從小知書達理,後來嫁與李統元之後便謹守婦道,相夫教子。在李統元身死之後,憑借李家余留的積蓄以及做點女紅來將兩兄弟拉扯大。這一晃便是四年時光過去,李一鳴也是十四歲了,而李一鳴的弟弟按照李統元死前取得名字叫做李一展,也已經是四歲的孩童了。
李一鳴隨著跛足老頭兒在小巷子之中走了許久,這才來到一個小門前。推門進去,李一鳴傻乎乎樂呵呵的喊道︰「娘,我回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婦人走了出來,正是李母,李柳氏。李柳氏雖然穿著十分簡樸卻也掩不住那美好的容顏,只是這幾年來的艱苦生活也給她的雙鬢染上了一層霜白,顯得比實際年齡要大上一些。
李母慈祥的看著李一鳴,輕輕的撫著他的臉龐,道︰「一鳴,又出去了麼,沒受欺負吧!」
李一鳴傻乎乎的一笑道︰「娘,我是李家大少爺,誰敢欺負我啊!」說著很是得意的昂起頭來。
李母聞言一愣,旋即眼神黯然一分,看見李一鳴身後的跛足老頭兒,緩聲道︰「老胡,又是麻煩你去找這孩子!」說著便禮了一個萬福。
那老胡連連擺手躲開道︰「使不得,使不得,您是夫人,小人不過是您的管家,如何當得,如何當得。」
「管家……」李母聞言輕嘆一口氣,正待再說什麼,老胡卻是躬身拜了一拜,朝外面去了。
李母見得此等模樣,撫了撫李一鳴的頭,道︰「一鳴快回房休息吧!」,說完嘆了一口氣轉身朝里面走去。
李一鳴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李母朝里面走去,那里是李母作女紅的地方,顯然李母又要開始工作了。正在這時,李一鳴眼中一絲精芒閃現,看著母親手上的老繭,不禁眼中現出掙扎之意,最後這掙扎之意歸于平靜。轉頭看向那胡管家離去的方向,一絲復雜的情緒出現在臉上,夾雜著一絲莫名的意味。
李家可是堂堂大世家,雖然沒落,但也留下這麼一個院子,李一鳴倒也分得了一個房間。決定下來他便朝自己房間走去。
不過此時若是誰人見到李一鳴走路之時出現的赫赫風聲,和菱角分明的臉上一絲毅然之色,恐怕要大吃一驚。這哪里是平日里痴痴傻傻的李家大少爺,尋常江湖之中的俊杰少俠也不過這般風度罷了。
李一鳴很快進入房間將房門反扣,五心朝天的跌坐在床上,雙目微閉,嘴唇輕合,鼻孔之中呼吸平靜的若有若無。不過很快他身軀飛快抖動起來,各個關節骨骼都在飛快的震動,這震動之中更帶有陣陣摩擦之聲,起初這吱呀之聲與磨牙無異听著有些刺耳。
尋常百姓看來,許是認為李一鳴在抽羊癲瘋磨牙齒。但江湖之中識貨的人見•到這等場景,才會真正吃驚。這筋骨抖動之間發出聲音來,這明明是二流武者運使內勁之時使得筋骨摩擦才能發出的「虎豹雷音」。
然而,李一鳴身上的「虎豹雷音」還不僅僅如此,隨著時間的持續,他身軀抖動的頻率越來越快,動作幅度越來越大,這「虎豹雷音」漸漸的從磨牙聲變作劃玻璃一般吱吱作響,而後竟然如同推拉大木桌子時發出的聲音。而就在這虎豹雷音還要提升幾乎帶著一絲風雷虎吼之聲的時候,卻是嘎然而至。
李一鳴緩緩睜開眼來,輕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不滿和無奈之色,「十歲那年便成功竟如打磨皮肉,一年多便完成,開始熬煉脛骨,但沒有上等藥材輔助,即便有著《練氣訣》的輔助,想要短時間完成這個層次,恐怕還有有些難啊!」
這是李一鳴嘆息的語氣,哪里還有半分痴傻的模樣。不錯,他表現出來的痴傻都是裝瘋賣傻,原因很簡單,他發現了李家衰落的真正原因。一只幕後的黑手掌控著這一切,這只黑手不是現在的他能夠對付的。按照他自己推測,恐怕要等到進入一流武者境界,才能抵擋一二。故而在此之前他還不準備暴露。
要知道,方才李一鳴這一番震動代表著什麼,尤其最後只差一步就能踏足真正「虎豹雷音」大成的水準。那是尋常練武者便是從小練武,二三十歲都不一定能夠達到這般境界。但像他這等年紀,有著這等境界,卻仍舊不滿的樣子,若是讓其他武者知道,定然會咬牙切齒不已。
就在這時,門前傳來敲門聲,一個稚女敕的聲音喊道︰「哥哥,你又在推桌子啦?母親叫我過來看著你呢!」
李一鳴聞言苦笑,起身前去將門打開,一個三四歲大小的孩童便站在門前,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天真的看著李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