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值班的人敬畏的目光中張亮小心的虛引著方向,對安岩神情恭敬,那些人不僅心中驚訝,這個面目平凡,一點鷹鉤鼻甚至帶給人一些陰鷙的年輕人是誰,為什麼張老大似乎很害怕他似地?只是張亮就在跟前,借他們三個膽子也不敢隨意發問,只是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得到的都是茫然不解。
「猛哥,過了這道門就是生活區了。」張亮指著前面的玻璃門說道,那門明顯是從什麼地方弄下來的,旁邊用水泥填充了空隙,看起來還不錯。
打開門安岩他們就听到了喧鬧的聲音,有孩子的哭鬧和大人的呵斥聲,也有大聲笑罵的污言穢語,如此可見那雙層的玻璃門隔音性能的確很好。看到張亮進來,里面有人大聲呵斥了幾句,吵鬧的聲音小了下來,然後寂靜無聲。
「看來你的聲望還不小嘛!」安岩有些驚訝里面的轉變,對張亮不由得有點刮目相看。
撓了撓腦袋,張亮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猛哥謬贊了,我其實就是講究一個紀律,違反紀律的要受到懲罰,所以他們才變得听話了點。」
他們慢慢前進,這里到處都是人,有白發蒼蒼的老人也有嗷嗷待哺的嬰兒,更多的是年輕人。不過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所有人都瘦骨嶙峋,如果說剛才值班的那些人是瘦弱的話,那麼這里的人就是皮包骨頭了。他們畏懼地看著張亮一行,就是兩三歲的小孩子都不敢吵鬧,睜著恐懼的眼楮,只是看,絕對不會哭鬧。
玻璃門那里射進來一些光線,映照在這些人身上,他們身上的衣服更加襤褸,不管男女,都露出大片的肌膚,可是卻不會讓睢自強有任何想法。那些女人瘦骨嶙峋的,肌膚都失去了光澤,她們靠在牆壁上,似乎隨時都會摔倒,雜草一般的頭發隨意卷著,麻木失去光澤的眼楮讓人絕望,泥灰遍布和餿臭的身體不會讓任何一個男人有不良思想。有的嬰兒吸允著母親干癟的,但是那里根本就沒有乳汁,它們張嘴就要哭泣,這時候母親趕緊塞住它們的嘴,免得沖撞了張亮。嬰兒憋得滿臉通紅,那母親也忍不住心頭發顫,盼望張亮能夠快點走過去。
這里的空氣十分污濁,各種臊臭味道充斥了安岩的鼻腔,他不得不閉上呼吸,忍受是沒有問題,但是虐待自己的事情他不會那麼無聊地去嘗試。看著這里擠滿的人群,安岩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可以看得出來,這些人的情況已經到了很危險的境地,如果沒有改善的話,恐怕要不了十幾天,他們就會有很多消失在這個世界。
走了幾十米,他們到了另一個門前面,那里同樣有十幾個人把守,他們也都配備著槍支,都是強壯的男人,當然,這個強壯是相對于外面那些人。
「見過老大!」十幾個人給張亮行禮。
「住口!」張亮突然訓斥起來,讓那十幾個人都有些模不著頭腦,不知道在哪里冒犯了張亮。
點頭像安岩致意了一下,張亮說道,「記住了,以後猛哥才是我們的老大,不听我的沒關系,但是一定要听猛哥的,有誰陰奉陽違,一定嚴懲不貸。」
那些人立馬站好,打量了一下安岩,不敢怠慢,「見過猛哥!」
「好好干,你們不錯。」安岩隨口夸獎了一句。
「猛哥請,里面是我住的地方,還比較清靜一些。」
張亮和安岩進去了,其他人就等在門外。
里面有三個女人,她們都很年輕,最大的不會超過25,每一個人都打扮的很漂亮,面色紅潤光澤,和外面的女人有著天壤之別。看到張亮都趕緊過來,一個要給他換鞋,一個要沏茶,最後一個直接就保住了張亮。
「去,一邊去,沒有看到有客人麼?」張亮一把拉開那個女人,對著安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讓猛哥見笑了!」
「金屋藏嬌啊,沒有想到你還是一個風流人物!」安岩沒有想到這個家伙竟然有三個女人,不,加上石雪那就是四個女人了,誰知道外面是不是還有女人曾經被他玩過,他的話里面不由得就帶上了一絲不滿。
「這個,」張亮腦門流下冷汗,「這個都是以前的糊涂事,以後我跟著猛哥一定好好做人!」
其實安岩並不打算怎麼辦,他並沒有要求手下都過得像是苦行僧一樣,張亮有幾個女人他不會去干預,經過這一路的所見所聞,他對于張亮有了更多的認識。這個家伙不是一個好人,但是至少也不算大奸大惡之徒,因為在他這里安岩看到了不少的孩子,能夠容忍孩子就說明這個人還不是很壞。誰都知道,男人是戰斗的主力,女人也可以戰斗,也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只有小孩子,什麼都做不了,吃得還不一定少,在末世孩子就是負擔的代名詞。
不再重復那個話題,安岩問道,「這里還有多少食物?」
張亮面帶苦澀,「這里已經基本沒有食物了,我們上去就是想要出去找一些吃的。自從來到這里我們就忍饑挨餓,已經兩個月了,期間出去了好幾次,將這個大樓上的所有能夠吃的東西都弄了回來。就是真皮沙發的皮都拿了回來,就是這樣每個人一天也只能吃一頓,還是半飽。」
這里的情況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讓安岩驚訝的是他們寧願在這里等著餓死都不敢出去一拼,真是沒得救了。
「不,猛哥,我們和那些怪物戰斗過。您看!」
張亮拉開了衣服,在他的胸口有一條長長的疤痕,那疤痕從脖子一只斜著到了右月復部,看樣子如果再深一點就會開膛破肚,那樣就死定了。
「那一次我們出動了一百多戰斗人員,其中有兩個異能者,可是最後卻只有我和另外5個人活著逃了回來。不是我們不敢戰斗,實在是差距太大了,我們就是去了也是白白送死而已啊!」
張亮解釋說道,任何一個人被人說成是懦夫都會不高興,張亮也是,他是一個中年人,雖然歲月和社會讓他不再稜角嶙峋,可是這種關系男人名譽的事情卻不能不辯解。
原來如此,「可惜啊!」安岩說道,他為那兩個異能者可惜,他們是出去偷偷地偷東西,不是去戰斗的,驚動了那些活死人,幾個異能者當然不夠看。
「水呢,沒有看到你們這里有水源啊?」
听到安岩的問題,張亮臉上苦澀的意味更濃,「我們這里沒有水,只有剛剛我們過來時走過的積水。」
「積水?那不是下水道里的污水嗎?」安岩本來拿著一杯茶,幸好他還沒有喝,立刻將茶杯放在桌子上。他就說嘛,怎麼水里有一股騷味,開玩笑,那下水道的水能喝嗎?
看到安岩的臉色變了,張亮趕緊解釋說道,「對不起猛哥,忘了告訴你,我們都習慣了。其實,其實我們的水是經過過濾和高溫殺毒,除了有點異味,別的和那些自來水差不多」
說著張亮的老臉都紅了,他們每天都喝這個就算了,竟然忘了猛哥,想他以前也是一方老總,現在竟然淪落到這個境地,人生實在是很有戲劇性。盡管他是這300人的首領,看起來掌握生殺大權,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個位置一點都不好做,每天吃喝的問題都快要讓他瘋了。
「對于這些人,你有什麼打算沒有?」安岩問張亮說道。
「打算?」張亮驚訝地看著安岩,「猛哥難道不帶著他們一起逃出去嗎?」
安岩苦笑,「我當然想那麼做,我們畢竟都是人類,但是,外面的情況你也了解,帶著他們能夠逃出去嗎?」
默然,張亮不說話了,這300人里面有一半都是老弱婦孺,那些青壯年在幾次外出尋找食物的時候損失了不少。老人和孩子速度怎麼也快不起來,帶著他們無疑會加大很大的危險,只是,將他們扔在這里張亮卻狠不下這個心。說到底,他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不錯,但是卻還有著人性,即使在這麼困難的情況下,他都沒有放棄哪怕一個孩子。他不是大公無私的人,會讓自己和自己女人吃飽,也不會在遇到不可抵擋的危險時挺身而出,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也有著另外的一面,他臉上露出的掙扎和思索讓安岩不斷改觀著對他的印象。
剛開始遇到他們的時候遇到突襲,安岩有些憤怒,看到張亮出賣手下來保命安岩不齒,後來知道他利用催眠來控制他人,安岩倒是有點贊賞了,只是對于他催眠那一對小雙胞胎有些不滿。隨著認識的深入,安岩發現張亮並不是一無是處,他除了怕死之外,其他方面做得不錯,能夠控制住那些幸存者,讓他們畏懼,能夠堅守心里的一點人性,這些都是很重要的品質。
人無完人,能夠如此已經很不錯了。
抬起頭來,張亮吐出一口氣,像是放下了什麼東西一般,「我听猛哥的,能夠保全一半人,總比都死在這里強。」
保住一半人?這個命令很艱難,腦海浮現那些孩子好奇、畏懼的目光,想著他們瘦骨嶙峋的身體,難道真的就這樣放棄他們嗎?安岩雖然有這個意思,但是真的很難說出口。他拿出煙來,狠狠地抽了幾口,這里充滿了香煙的味道,將那無處不在的騷臭味道混合的更加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