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隋戈終于停止了繼續對抱月復丹木進行催生。
此時,這一株抱月復丹木的樹干比之前粗大了一半,之前樹干被挖空的地方,早就已經完全愈合,而且靠近根部的樹干,有一截隆了起來,一眼看去,有些像是瓶子,也有些像是人的大肚子,「抱月復丹木」的「抱月復」之名,便由此而來。
而且,這一株抱月復丹木樹干已經長到了將近三米多高,枝葉也變得異常的茂盛,幾乎直接撐到了溫室棚的頂部,如今這一株抱月復丹木,已經有了大樹的感覺了,再也很難將它和一截棺木聯想在一起了。
看這樣子,如果繼續生長下去的話,這一株抱月復丹木便要將這溫室棚的頂部給頂開了。
「是時候了。」
隋戈看著這一株抱月復丹木,忽然自言自語道。
「老大,什麼是時候了?」小銀蟲問道,「是時候結果了?可以讓我敞開肚皮吃了?」
隋戈白了小銀蟲一眼,「是時候入棺了。」
「入關?」小銀蟲不解道,「老大你要閉關了?在哪里閉關?」
「就在這里。」隋戈指了指抱月復丹木的樹干。
「這地方?」小銀蟲笑道,「老大你開玩笑麼,這樹干以前可是棺材啊。」
「沒錯,這是棺材,所以是‘入棺’而不是‘入關’。」隋戈肅然道。
「入棺?」小銀蟲道,「听起來怎麼很不吉利呢?」
「因為這一次我入棺,本來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隋戈說道,「為了突破後天瓶頸,踏足先天秘境,我要修行一種速成的秘法,稱之為‘草木棺法’。這草木棺法,就是以靈草、靈木為棺材,將自己困在其中,隔絕與外界的聯系,在生死邊緣磨礪而領悟先天之法。」
「听起來好像凶險叢叢啊?」小銀蟲說道,「老大,你真的決定要試一下?」
「不是試一下。」隋戈說,「是賭一下,搏一下。正所謂人生難得幾回搏,此時不搏何時搏。若是按部就班的話,恐怕再過三五年我也未必能夠踏入先天期,而人生哪有那麼多個三五年。更何況,隨著靈藥市場的擴張,越來越多心懷叵測的人必然會將主意打到我們頭上,早一點踏入限先天,就多一分保命的本錢。難道,我還指望著你天天來保護我啊。」
「老大說得是。」小銀蟲道,「不過老大你放心,就算你沒有突破先天期,小銀我也會全力輔佐你的。」
「不用這個時候表忠心了。」隋戈說,「雖然草木棺法凶險叢叢,但是我有十足的把握能夠突破。」
「難道老大你已經有想法了?」小銀蟲喜道。
隋戈搖了搖頭,「車道上前必有路。進入之後,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進去之後,萬一就出……老大,你一定會成功的!」小銀蟲本想說「萬一出不來怎麼辦」,但是考慮到這話不合適,于是只好改口。
隋戈淡淡一笑,他自然知道小銀蟲的意思,不過此時的他,卻絲毫都不擔心。
如今終于走到了這一步,草木棺法,雖然凶險無比,但此時隋戈的心頭,卻沒有半點恐懼,只有對先天秘境的追求。
原本,隋戈還打算在入棺之前跟老地主、唐雨溪、小花等人通個電話,如果不能出棺的話,也許這些話就可以當作是遺言了。但是,現在隋戈覺得毫無必要了。他的心頭,就剩下了唯一一個堅定的信念︰
這一次他一定能夠突破先天期,為了擁有足夠的實力保護身邊的人和他自己!
啪!
隋戈掌中的手機在內勁的侵襲下爆裂開來,變成了鐵渣。
「小銀蟲,替我將這抱月復丹木斬開一道裂口,我要入棺了!」隋戈決然道。
「老大又裝逼了!可惜了一個手機。」小銀蟲咕噥了一聲,不過似乎覺得捏碎手機的確更有氣勢。
唰!
小銀蟲噴出一道先天真氣,將抱月復丹木的樹干斬開了一道一米多長的口子。
淡黃色帶著陣陣異香的汁液,緩緩地淌了出來,流入隋戈早就準備好的玉罐之中。
這汁液,便是抱月復丹木特有的一種好東西︰丹水!
丹水,可以用作一切丹藥的丹引。
藥有藥引,能夠將一劑藥的諸藥藥性引向一定的經絡髒腑,進行有針對性地治療,就如同向導一樣。同時,一些藥引也能夠增強藥劑本身的藥性,或者降低藥劑本身的毒副作用。總之,藥引就是起向導和調節的作用,其作用不容小覷。
抱月復丹木產生的丹水,則能夠用作丹引。丹引,乃是各種靈藥結丹的關鍵。
丹,是靈藥中的一種很特殊的存在,但也是眾多靈藥之中最被人熟知的東西。
就連世俗中的普通人,也許不知道靈草和靈藥的存在,但是卻知道「仙丹」的存在。而且,在世俗之中,也有不少關于仙丹的故事傳聞流傳了下來。
對于修行者來說,靈丹同樣是最熟悉的一種靈藥,也是修行者們最樂意煉制的東西之一。
在許多的修行世家和門派之中,也流傳著許多丹方和煉丹的方法。許多修行者,對于煉丹這種事情,樂此不疲,然後借助丹藥提升修為、突破境界,但也正是因為有了煉丹這東西,所以天地間的靈草、靈獸以及各種天材地寶,都被古代的修行者揮霍一空,造成天地間的靈草幾乎絕跡了。
若是煉丹的老祖宗太上老君看到如今的這情況,不知道他是否會後悔創立了煉丹這種勾當呢?
如今,有了抱月復丹木的丹水,隋戈倒也能夠「煉丹」了。
三元易經草除了可以制成培元膏、固元丸之外,還能夠用于煉制一種普通的丹藥︰精元丹。這種丹藥,只有一種功效︰提升習武者的功力,補充修行者消耗的元氣。一粒精元丹,可以抵擋練氣期修行者三十年的功力!
不過,這卻是後話了,如今對于隋戈來說,最重要的便是突破後天瓶頸,踏入先天期。
沒有絲毫的猶豫,隋戈來了一個深呼吸,然後從抱月復丹木那道長口中鑽了進去,隨後微閉雙眼,呼吸綿綿,形如死人,躺在了棺材當中。
不同的是,死人是躺著的,而他卻是立著的。
片刻之後,抱月復丹木樹干上的口子開始緩緩愈合。
一寸一寸的愈合,直到全部閉合,密不透氣。
樹干上的口子愈合之後,隆起的「月復部」當中的丹水,也在一滴一滴逐漸聚集,直到漲滿樹干所有的空間,然後將隋戈徹底地淹沒。
這就好比是一副棺材,正緩緩地合上蓋子,然後再緩緩地浸入無盡的深海當中——
這就是草木棺法,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詭異法門。
※※※
一天之後。
隨著抱月復丹木切口的愈合,最後一絲光亮也消失了。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外界的聲音。
「棺材」之中,陷入了真正的黑暗。
對于隋戈來說,真正的危險和考驗終于降臨了。
切口的徹底愈合,意味著他將無法呼吸到外面的空氣了。
無論隋戈將呼吸的節奏控制得多麼緩慢、低沉,但他始終需要用口鼻進行呼吸。
沒有空氣,意味著他終究會因為缺氧而逐漸陷入昏睡、昏迷當中,最後和這抱月復丹木溶為一體,成為這靈草的養分。
想活下去,要麼便立即斬開樹干破棺而出,但如此一來,這草木棺法便徹底失敗了。下一次再嘗試,反而更加難以突破,因為心里面已經被種下了失敗的種子。
要麼,便舍棄生死,期望在生死邊緣領悟到先天胎息之境界。
先天期有三層境界,分為胎息、闢谷、鎖魂。先天初期,即為胎息境界。
「人能依嬰兒在母月復中,自服內氣,握固守一,是名胎息。」
在神農仙草訣當中,所謂先天胎息,便是用肚臍呼吸、丹田呼吸,猶如嬰兒在母體中一般。但是,要領悟到先天胎息的境界,實在是萬中無一。
此時,抱月復丹木內部空間中留給隋戈的空氣已經不多了。
為了爭取更多的時間,隋戈將呼吸的頻率降低到了極限,腦中無驚無懼、無憂無喜、萬念俱空,希望能夠在空氣耗盡之前,領悟到所謂的胎息境界。
滴!滴!
耳邊傳來了水滴的聲音。
這是抱月復丹木丹水蓄積的聲音,也好像是催命的聲音。這種丹水,是抱月復丹木精純的草木元氣凝結而成,可說是天然的煉制丹藥的好材料,比一些普通的靈藥甚至都要好許多,服用之後,對修行者恢復元氣有神效,尤其是木屬性的修行者。
不過,此時對于隋戈來說,這抱月復丹木的丹水,簡直就不啻于催命符。現在,這個「棺材」的狹小空間中,僅余的一點空氣已經不多了,而這丹水已經漫過了他的肚皮。看來,用不了多久,丹水就會漫過他的頭頂,直到將「棺材」里面的空間全部填滿。
到了那時候,隋戈也不免被這丹水溺死,然後化為這株抱月復丹木的養分,跟其融為一體。
氧氣逐漸減少。
丹水逐漸上漲。
死亡也逐漸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