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落座,沉默不語,諾大個方廳內蔓延著難堪的氣氛!
每個人的心境俱不相同,龍大氣憤、曹公公尷尬,陳小九外表淡定,心中實則美到極致,能把江湖大佬與朝堂高官、玩弄于股掌之間,這份得意,自不必說!
陳小九心中計較了一下,方緩緩道︰「龍大,你此番前來,想來是要向曹公公詢問漕運的事情吧?」
龍大霍然站起,一臉怒容︰「是又怎麼樣?錢塘江漕運一直是我一個人獨佔鰲頭,你憑什麼『插』手其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龍大做得漕運,難道我便不能做得嗎?」陳小九眯著眼楮,反戈一擊道︰「再說,我做漕運,百船運至碼頭,手續已經備齊,正是贏民心之舉,你龍大有什麼權利阻止我做漕運,難道僅僅是因為擋了你賺銀子的路?」
「不要血口噴人!」龍大霍然站起︰「難道你不知道工部下發的公文,你是用了什麼見不得光的手段得來的嗎?」
陳小九嘿嘿一笑︰「你倒是說說,我用了什麼手段?」
「你……你還揣著明白裝糊涂?」龍大瞪大了眼楮,一副好像要殺人的涅︰「若不是曹公公幫為你幫忙,你怎麼可能這麼快得到工部的批復?」
他沖動之時,終于中了陳小九的激將法,把沉默寡言的曹公公扯了進來。《》《》靖安小說
「龍大,你胡說什麼東西?」曹公公終于忍受不了龍大的挑釁,枯干的手掌重重的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眉眼出輕微的抖了幾下,又壓下了一口氣,沉著道︰「陳小九經營漕運,是繁榮杭州的一樁大喜事,是減少航道負擔的絕妙方法,也是深得民心之壯舉,京都工部運籌帷幄,高瞻遠矚,自然看出了其中的好處,干本公公何事?你可不要胡『亂』妄言。」
說話的功夫,枯干的手掌暗中對著龍大比劃了幾下,安撫他的意味、不言自明。
龍大說完之後也覺得後悔,發泄之後帶給他的沒有半點好處,只是會遭到曹公公更加深惡痛絕的鄙夷,怔怔的盯著曹公公老樹皮一般的手掌,無奈的嘆了口氣︰「龍大孟浪了,口不擇言,公公勿怪!」
曹公公緩緩點頭,終于放下心來。
陳小九怎麼會放棄趕盡殺絕的機會,站起身來,一臉怒容道︰「曹公公,龍大污蔑我不要緊,我一介凡夫俗子,便是背上惡名,又能怎麼樣?可是,龍大這廝,卻千不該、萬不該的當著我的面,敗壞您的聲譽,這麼陰險的誣告,實在讓我忍無可忍。《》」
龍大急得眼中冒出烈火,怒斥道︰「陳小九,你敢信口雌黃?胡『亂』向我頭上潑髒水?我什麼時候敗壞曹公公的名譽了?」
陳小九道︰「你怕我#**小說
曹公公本就生『性』多疑,身為一個陰謀論者,無論什麼事情,他總是要反復的琢磨上數次,方才安心,龍大因漕運之事,而遷怒自己,很有可能懷恨在心,說出一些不得見光的事情。
他陰沉著臉,萎靡的眼眸向上一番。
望著龍大,『射』出懷疑的寒光,陰森笑道︰「陳公子,龍大都說什麼了?重復一便給本公公听听,本公公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龍大急紅了眼︰「曹公公,我怎麼會污蔑你……」
「你給我住口!」曹公公忽然站了起來,怒視著龍大,卻像陳小九擺擺手道︰「陳公子,你請說,本公公洗耳恭听。」
陳小九訕訕道︰「其實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只是龍大親口對我說︰他與曹公公您交情匪淺,已經向您暗中打了招呼,使了銀子,定然可以把我拒之漕運門外!」
龍大听得陳小九信口胡謅,心中更氣,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胡說些什麼?我怎麼會當眾說這些東西?」
曹公公臉『色』變得更加陰森,探著腦袋向陳小九詢問道︰「龍大果然是這樣說的嗎?」
「我小九文曲星下凡,又豈會胡『亂』說謊?」
陳小九走到曹公公面前,表忠心道︰「不過我小九卻是一點也不相信的,曹公公秉公執法,兩袖清風,英明傳遍大江南北,誰不感念您的恩德?羨慕您的正義?那些歪門邪道之人污蔑您的名聲,冤枉您的清白,我小九就算瞎了眼,也自然不會相信惡人的誣告!而且……」
陳小九向曹公公走了更近了些,趴在他的耳旁,用小到只有兩個人能听見的聲音警示道︰「而且曹公公與我小九是什麼關系?如魚和水般親密、如鳥與天空般廣闊,如猛虎與森林般深厚,我小九又怎麼可能因為龍大的讒言兒疏遠了與曹公公之間的深厚友誼呢?」
曹公公聞言,心頭一陣,一瞬間明白過來、該是自己做出決斷的時候!陳小九與龍大之間,必將出現一枚棄子。《》
「陳小九,你敢誤我清白?」龍大氣急敗壞,熊一般的身子爆發出堅韌的力量,瘋狂的向陳小九沖去。《》
陳小九裝成一副十分害怕的樣子,藏在曹公公深厚,失聲叫道︰「龍大惱羞成怒,公公救我!」
曹公公枯干的身體浮現出一層銀白『色』的光暈,老樹皮一般的手掌一曲一伸,拍打在了龍大的肩膀。
龍大不敢還手,想要躲閃、卻又不及,只好運足了氣力,生生扛下這一掌!
只是曹公公掌力雖然僅用了四層功力,但掌力渾厚,龍大魁梧的身軀、被打飛了出去,撲通一聲,落在五丈外的桌子底下。
掙扎著起身,忍耐不住胸口的疼痛,噴出了一口鮮血。
外面的侍衛听到里面的風聲,呼嘯著趕了進來,緊緊的圍在曹公公左右,康鐵雖然腦筋不靈,但此時卻生出了小心思,高聲喝道︰「龍大,你居然敢偷襲曹公公,我砍了你!」擎著鋼刀,便要趕上去跺了龍大的腦袋。
陳小九暗嘆康鐵的機智,心想著龍大若真這樣痛快的死去,也算是了卻了自己一樁心事。
正待危急時刻,屋外飛進一面『色』陰冷的刀疤男人,揮起鐵杖,擋住了康鐵凶狠的一擊。
隨手卻將龍大拽了起來,藏在自己身後,滿是刀疤的臉上、綻放出猙獰的笑容︰「想要殺死龍大,先殺了我!」
康鐵還要揮刀相向,曹公公站起身來,揮手道︰「住手!」康鐵只得無奈退下。
曹公公眼神閃爍不定,仔細思索著陳小九的話中之意。
想著龍大草莽出身,一氣之下,極有可能說出曾經賄賂自己的氣話來,這樣的人果然不堪大用!
而且,就算龍大沒有供出自己曾給陳小九下絆子的陰謀,但他心中卻也下定了決心,要與龍大斷絕‘合作’的關系。
因為,陳小九說出的第二段的話語,包含著層層深意,什麼‘魚和水的關系、鳥與天空的關系’等等,其實便是間接提示,自己只*潢色能在他與龍大之間,選擇其一,絕不可腳踏兩只船。
而自己為了枯木逢春,重新煥發出男人的生機,別說一個龍大,便是十個,他也舍得丟棄。
若不是考慮到在這驛館中無端殺人,會有失體統、有失他的威信,他還真想就此殺了龍大,向陳小九表明自己的‘忠心’!
他眼望著龍大,計議良久,方才將康鐵招呼到身邊,耳語了一翻。
康鐵出去了一陣,又折來,拿出一封書信交給了龍大,龍大打開一望,卻見里面裝得居然是面值五萬兩的銀票。
這個數字,正好與龍大賄賂曹公公銀子的數目相吻合。
「曹公公,這是為何?」龍大心中隱隱覺得不好。
曹公公一臉陰冷道︰「我剛才出手誤傷了你,這點銀子,便算是給你療傷的盤纏。」
龍大拿著輕飄飄的銀票,望著上面的數目,心中百感交集、郁郁寡歡,他知道這是曹公公在變相的還他的銀子,也預示著曹公公已經將他徹底的拋棄。
「曹公公……」龍大站起身來,可憐兮兮大道︰「我對您忠心耿耿……」
曹公公背過身去,決然道︰「送客!」
龍大尋思良久,慢吞吞又道︰「我與石頭籌,可是至交好友!」
曹公公狠狠地扶了一下袖子︰「送客!」
康鐵等一眾紫禁衛一擁而上,龍大若再不走,極有可能論為眾紫禁衛的刀下亡魂。
龍大長生的嘆了一口氣,向陳小九狠狠地瞪了幾眼,冷哼了一聲,在刀疤男的照顧下,不甘心的離開了驛館。
曹公公秉退了眾紫禁衛,大廳中又重新恢復了寂靜。
陳小九向曹公公拱拱手,面容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神情,失聲道︰「小九謝過曹公公出手相救,若非曹公公一掌之威,以龍大的威勢,小九還不得有生命之威?」
「客氣什麼?咱們兩個人什麼關系,再客氣不就生分了嗎?」曹公公又重新做了下來,品著香茗道︰「龍大污蔑我清白,真是個惡棍,陳公子,你既然做了漕運,便要好好的干,做出一些名堂,為百姓造福,本公公一定會全力支持你的!」
此言一出,代表著曹公公與龍大的全面決裂,也預示著龍大輝煌的漕運事業,將由鼎盛而轉向衰敗。
陳小九心中高興之極,又板上釘釘道︰「龍大勢力極大,又不講道理,與我同在一方水源,難免產生爭執,若是龍大仗勢行凶,我該如何是好?還請公公明示。」
曹公公尖啞著嗓子、哈哈大笑道︰「陳公子,你不是有櫻木軍團嗎?只要你能站得住一個理字,再大的紕漏,本公公也能給你擺平!」
「謝曹公公!」陳小九與之相互對視,不由得同時得意的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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