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將軍,咱們這是往哪里去?」
阮良騎在馬上,仰著那張焦躁不安的臉,神情憔悴,聲音沙啞的說道︰「明口在南,奔著這條大路疾行即可,咱們為何奔東南而行?這不是繞遠嗎?」
花如玉率領大軍一路向南,在距離明口一百里之時,突然折頭向東南而走,令阮良匪夷所思。♀
花如玉自然不會告訴阮良︰我就是為了拖時間,就是為了消耗安南與定南王的實力,讓你們拼個你死我活,坐收取漁翁之利。
不是花如玉沒膽子告訴阮良實情,而是怕阮良承受不了這個打擊,再急火攻心暈死過去。
真話往往是聳人听聞的。
雖然花如玉、陳小九與阮良私交還過得去,但公私要分明。
誰讓你安南國這些年小動作不斷,不听大燕的話,轉而諂媚定南王,求得庇佑呢?
現如今苦果來臨,就要老老實實的承受不听話的代價。
就如同小孩子惹了禍,雖然心痛,但也要用鞋底子狠狠的抽打孩子的,才能讓他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事錯的,並且長長記性,讓他以後不敢再犯相同的錯誤。
「阮大人,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慎,阮大人乃是文官,不懂其中的道理,也在情理之中。」
花如玉毫不心虛,氣勢充足,口氣神秘,一時倒讓阮良模不清她的路數什麼生死之地、存亡之道?我問你出兵的方略問題,你向我背兵書干什麼?欺負我沒打過仗啊?
「花將軍所言極是,只是……我不明白大花將軍為何要轉往東南而行?」阮良溫婉的提醒花如玉。
花如玉自信一笑,「想要打勝仗,細微之處,不可不查,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方為上策,咱們四萬大軍從寧都出發的那天起,平州探子必然會快馬加鞭,將咱們出兵的消息報告給定南王知曉,阮丞相,我說的對否?」
「花將軍所言極是。♀」阮良回應。
「我再問阮丞相,假如你是定南王,收到了這個消息,會怎麼做呢?」花如玉笑容中帶著自信,生硬的反問。
「我……」
阮良恍然大悟,雖然是大熱天,腦後依然冷汗淋淋,「我明白了,定南王一定會分兵暗中偷襲。」
「阮大人倒是懂得運兵之道。」
花如玉見唬住了阮良,很是開心,扔板著臉,一本正經道︰「此去南行百里,直通明口,乃是通往明口的唯一道路,一路上崇山峻嶺,道路險惡。」
「定南王若是埋伏滾木雷石封堵道路,將把我們困死其中,而後派遣弓箭手偷襲,一頓攢射,我軍防不勝防,必全軍覆沒,試問阮大人,到時候我們該如何應對?我們身亡並不要緊,連累了阮大人與我們鐵甲營陪葬,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這一番恫嚇,只把阮良驚得目瞪口呆,他激靈一下打了個冷顫,緊張兮兮的說道︰「不!不!我死了不要緊,連累了花將軍與鐵甲營,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只是,繞東南而行,終究是晚了些。」
「不晚!不晚!」
花如玉搖搖頭︰「定南王分兵埋伏于我,兵力必然不足,攻打明口的兵員減員至少一半,依照令公子阮成保的兵威,難道不足以抗衡定南王一半人馬嗎?如若還不成,那明口不救也罷。」
「能的!能的!我兒成保雖然不敢與花將軍相比,但終究領兵多年,攻城不足,防守還是有余的,依我來看,堅持個十天半月,沒有絲毫問題。」
听著花如玉條理分明的擺出道理來,阮良恍然大悟,心想著定南王若是分兵兩路,一路埋伏鐵甲營,一路進攻明口,明口倒還可以支撐許久哎,自己終究是不通兵事,徒然惹得花如玉笑話,還讓人心里不痛快。
失算!失算啊……
看著阮良那一副懊惱的樣子,花如玉又拋給他一個誘餌,「阮大人也不必心急,咱們繞道河口府,再從河口府迂回進入明口,定會與令公子阮成保里應外合,打定南王一個措手不及。」
「對!對!花將軍所言極是!」
阮良听得心花怒放,忙不得的點頭︰「听了花將軍的妙計,我就放心了,只要花將軍能解了明口之危,安南軍民永遠感念花將軍的大恩大德!那個……還要感謝國公大人厚德。
「阮丞相客氣了,那……咱們上路吧?」
花如玉莞爾一笑,催馬上路,又有些擔心一路顛簸,單兒的身體會不舒服,下了馬,擠進了單兒、雙兒的車轎中說笑。
「花姐姐好厲害啊,說假話還說的那麼理直氣壯,換成是我,我就不成的……」雙兒挽著花如玉的手臂,嬌笑著打趣。
單兒接口道︰「就是!就是!你看阮良被花姐姐唬成什麼樣子了,被賣了,還笑呵呵的高興呢。」
花如玉蹙眉,笑罵道︰「兩個小妮子胡亂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說謊了。」
「切!還死不承認,你剛才對阮良說的我都听到了。」
單兒撇撇嘴,很智慧的說道︰「依我看啊,定南王得知了鐵甲營兵發明口的消息,只會甩開膀子,拼死將明口打下來,挾城防守,又怎麼會分兵偷襲鐵甲營呢?也就是阮良不通兵事,才會上了你的當吧,哼……你騙得過阮老頭,可騙不過我。」
啊?
花如玉愣了一下,以一種驚詫至極的眼光看著單兒,呆呆道︰「你怎麼知道的?」
單兒確實說得極對,一語道破了花如玉的如意算盤。
定南王確實面臨兩種選擇,一種死命攻城,一種是分兵埋伏鐵甲營,花如玉向阮良分析的,就是後一種選擇。
但是,花如玉心里明白,定南王既然決定出兵安南,就是做了孤注一擲的選擇。
他除了玩命的將明口打下來,別無他法。
唯有攻陷明口,才能以此為依托,有底氣與鐵甲營周旋,否則,依照定南王麾下大軍直面鐵甲營,屢敗屢戰的邋遢士氣,如何與鐵甲營抗衡?
單兒驕傲的仰起頭,得意道︰「自然是我根據時局想出來的,花姐姐,我是不是很厲害?」
「厲害!厲害!」
花如玉俏皮的模著單兒微微發福的下頜,贊嘆道︰「等著單兒生了寶寶,就從軍吧,你有這個戰略眼光,不幫助姐姐做點什麼,真是可惜了。」
單兒得意仰著頭,牛皮哄哄︰「再說!再說!」
「咯咯……」雙兒一直捂著嘴巴偷笑,只是笑得實在過火,捂著肚子,笑出聲來。
單兒嗔道︰「這麼嚴肅的時候,你個小妮子亂笑什麼?真是掃興。」
雙兒憋不住笑,斷斷續續道︰「我剛才還說花姐姐會唬人,沒想到單兒唬起人來,比花姐姐還厲害呢。」
花如玉登時就知道受騙了,臉紅紅的,笑看著雙兒,「好雙兒,告訴姐姐怎麼回事?」
單兒嗔道︰「別說,否則寶寶以後不讓你親了。」
「我才不信你呢。」雙兒撅著小嘴,模了模單兒的肚子,才對花如玉貼兒說道︰「九哥抱著單兒親熱的時候,被單兒听到了,她就跑到花姐姐面前賣弄起了學問了,單兒和我一樣,就是草包,哪有什麼從軍的命?」
「你才是草包呢!」雙兒聲音小小的,單兒卻听了個真切,臉蛋紅紅的,輪著胳膊就要打人。
「好啊!單兒,你敢騙我?看我會不會饒你。」
花如玉抓著單兒的胳膊,瘙她的癢。
「別!花姐姐,我錯了還不成嗎?」
單兒打不過花如玉,只好求饒︰「好姐姐,看在肚中寶寶的份上,就繞了我吧。」
「好,你讓寶寶叫我一聲姨,我就饒了你。」花如玉一臉壞笑。
「花姐姐,你又欺負我了……」單兒委屈的要命孩子在肚子里呢,才兩個多月,怎麼叫姨?
三個妹子正在打鬧嬉戲,只听羅桐在外面興奮的叫喊︰「花將軍,小九追上來了。」
呼啦啦!
車里的笑聲嘎然而止,花如玉、單兒、雙兒都從車里面擠出來。
三張或嬌媚、或冷艷的臉蛋有著期盼的笑容,翹首顧盼︰「人呢?人呢?小九在哪里呢?」
羅桐遙指︰「在那里,小九正與阮良談笑風生呢。」
花如玉害怕小九關于兵行河口之事,與自己說得不一樣,急忙趕過去,想要提醒小九。
卻哪里想到,快走到小九身邊時,听到阮良又問及此事,花如玉心都快跳了出來。
小九哈哈一笑,也居然用定南王分兵二路的道理來敷衍阮良,將其哄得眉開眼笑。
花如玉忐忑的心又放了回去,心中琢磨著,什麼英雄所見略同?該叫夫妻所見略同才對。
「小九!」花如玉領著單兒、雙兒走過來,圍在小九身邊打招呼。
阮良識趣的走開。
雖然相隔方才五日,但花如玉、單兒、雙兒還是對小九充滿了思念她們知道小九要參與攻打平州的計劃,自然掛念他的安危。
小九與幾人寒暄了一陣,大庭廣眾,又不好親熱,拉著三人進了轎子中說笑。
「小九,事成了?」花如玉依偎在小九懷里,說笑了一陣,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句。
「若是不成,我能來的這麼快嗎?」
陳小九感概萬千,「那黑匣子還真是厲害,不過平州城也堅固,兩個黑匣子用過了,才炸開了兩人寬的窄洞,攻城時死了不少弟兄,但好歹一鼓作氣,拿下了平州。」
巴拉巴拉,陳小九講故事極為精彩,將攻城的細節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花如玉三人听到王飛虎活活生撕了韓平,既覺得驚恐駭然,心里還隱隱有種快意。
「哎,平州總算是打下來了。」
花如玉心滿意足的抱著小九的腰,眸子亮晶晶的望著小九,「這算不算大功告成?」
「算?怎麼不算?」
陳小九笑*潢色得邪惡,伸臂將三具溫軟的嬌軀攬在懷中,若有深意道︰「既然大功告成,那咱們就……」
三女嬌滴滴的接口,「那就親個嘴兒吧!」
車轎中除了笑聲,還有婉轉的嚶嚀之聲,在平坦的大道上居然有節奏的上下顛簸,真是好奇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