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恆、霍梅、蘇青俱都沒有想到鐵甲營的首腦房齡居然敢‘深入虎穴’,這對于房齡來說,相當于冒了極大的風險。
但是房齡曾經是跟著定南王打江山的大人物,滿朝的文官,有哪個不受房齡管控、提拔?
雖然房齡最終被定南王定罪為謀逆,但那還不是因為房齡功高震主、賞無可賞所致,再有那不知死活的石頭籌挑唆,才弄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可誰又能想到房齡的謀逆罪卻不見蹤影,而定南王盡管身死,還要永遠背負大燕百姓千夫所指的謀逆大罪
歸根結底,在于實力強弱。
狄仁恆、霍梅、蘇青三人矬子里拔大個兒,雖然達不到人臣之巔,但也算得上頭腦清晰,當然對這一切了然于兄。
尤其是狄仁恆、霍梅兩人,當初房齡執掌內閣時,狄仁恆、霍梅二人還是內閣中的兩名小兵,對房齡言听計從慣了,此刻乍然見到房齡,自然能深刻感受到房齡身上的銳氣,又哪里敢怠慢?急忙躬身、行禮、請上座
房齡大咧咧的坐上了主位,望著仍在僵直著身子,傻愣愣看著自己的狄仁恆、霍梅說道:「兩位學生,虧你們還對老夫禮敬有加,好很好」
「房相國,您……您客氣了,我們怎麼敢怠慢您呢。」
狄仁恆被房齡稱呼為學生,將兩人之間的關系無形中拉進,心中稍稍放松,僵直的身子松動了一下,回身看著另外兩位不速之客誰都猜得出,這兩位帶著面具、並與房齡齊頭並進的家伙,絕對也是兩條大鱷
「這位是……」狄仁恆望著中間那具身材魁梧的大鱷,神態十分恭謹的詢問。
那人運足了功力,聲音如怒目金剛,不看狄仁恆、霍梅,直勾勾盯著蘇青,冷笑道:「他們兩個不認識我有情可原,蘇青,你若認不得我,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這一連串的喝聲雖然不那麼高亢,但氣發丹田,傳入耳中,宛如驚雷般轟隆隆炸響,震得人頭皮發麻。
蘇青看著中間這具高大的身形,本來就覺得熟悉,此時又被當頭棒喝,哪里會分辨不出其人真身?
「蘇青拜見馬將軍」他立刻抱拳作揖其實在那一瞬間,他想要單膝跪地請安來著,但忽然想著彼此還是‘敵我’之間的關系,單膝跪地似乎說不通,也就只好恭謹的作揖了。
「馬將軍?」狄仁恆、霍梅面面相覷,「不會是……」
「哈哈……算你小子識相」
馬武哈哈一笑,隨手摘掉面具,露出那張雄武銳意的臉,喝道:「蘇青,去給老夫搬過一把椅子來」
蘇青最初是馬武帳下親兵,搬椅子的活兒,自然是孰能生巧,急忙屁顛屁顛的過去搬了把椅子,伺候馬武坐下。
原來是閻王爺啊
因為馬武曾經為定南王統領三軍,殺人如麻,暗中被戲稱為閻王爺,狄仁恆、霍梅見是馬武現身,頭皮一陣發麻,急忙趕過去行禮他們對房齡是尊敬,而面對房齡,則是發自內心的懼怕……
狄仁恆望著最後那一位帶著面具的大鱷,心虛的說道:「這位該不會是王飛虎王將軍……」
「哼,要真是飛虎將軍,你們還能活到現在嗎?」馬武喝道。
狄仁恆、霍梅、蘇青縮了一下脖子,心想著要真是王飛虎,依照那火爆脾氣,還不早就開始殺人了?
馬武哼了一聲,指著蘇青說道:「還不快點加把椅子來,此人的身份遠超飛虎將軍,就連你們的狗命,也攥在他的手中呢。」
狄仁恆、霍梅、蘇青驚了一下,蘇青急忙取過來椅子,讓這神秘人坐下。
狄仁恆等人本來在房齡面前沒有坐著的資格,但此刻各為其主,也算得上敵我之間的關系,不能墮了威風,將虛浮的心扉壓下去,硬著頭皮坐在房齡等人對立面,故意做出處變不驚的大員之態,試探著說道:「房相國、馬將軍,你們孤身闖入岩都,也不怕我硬著頭皮,將你們一並擒之,獻給小王爺嗎?」
「孤身入岩都?哈哈……真是笑話」
房齡大笑三聲,揚州一指帳外,厲聲說道:「城外七萬雄兵兵臨城下,虎視眈眈,何談孤身入岩都」
蘇青梗著脖子,不服氣:「岩都五萬守軍,全城待命,眾志成城,驍勇善戰,豈是兒戲?」
「放屁,這點微末小計,還敢大言不慚、來與老夫爭辯?」
馬武冷笑,搖著手指,不屑道:「城內守軍人心惶惶,夜不能寐,何談眾志成城?至于驍勇善戰,更是笑話我鐵甲營一路過關斬將,破平州,斃敵五萬,千里奔襲明口,殺敵十萬,斬殺吳元于城下,那是何等驍勇?」
「並且鐵甲營兩路人馬自平州、河口府殺入,不過半月,就將定南王殘部斬殺如落花流水,致使岩都成為孤城,可笑的事,岩都僅僅靠著一幫從未動過真刀真槍的女圭女圭兵負隅頑抗,形勢早已危如累卵,何談驍勇善戰?蘇青,你紅口白牙,倒給我辯解來听听?」
「我……」
蘇青被馬武一頓說教,只頂得沒有半點脾氣,臉蛋火辣辣的燙,面子掉了一地,怎麼也撿不起來與鐵甲營的赫赫戰功來比較,他手下的那些兵確實差得太遠了,技不如人,夫復何言?
霍梅見蘇青詞窮,忙爭辯道:「遠水解不了近渴,鐵甲營再厲害,一時片刻也闖不進來,而房相國、馬元帥等人的安危,卻攥在我們的手中,你們受制于人,又有什麼得意的?哈哈……」
此言一出,狄仁恆、蘇青方才找回了一些顏面。
房齡淡然的注視著放肆大笑的霍梅,只把他看得毛骨悚然,背後冷汗直冒,心想著是不是自己說話太硬了?這老頭鬼主意多著呢,會不會由此記恨上我,將我做牆頭草除掉,咬咬牙,心一橫,又外強中干的說道:「房相國被我一語中的,進退失據了嗎?」
房齡目光凌厲的盯著霍梅的眼楮,忽然笑了,一字一頓的說道:「剛才你口出狂言,若僅僅是你霍梅用其做談判、爭取更大利益的手段,那麼我微微一笑,並不會放在心上,只能認為你目光短淺,斷事不明,但是……你心里若真是這麼想的,心存僥幸,孤注一擲,那就說明你愚蠢透頂了。」
房齡的話,宛如一把利刃,狠狠的刺在了他的胸口,心中氣苦得真想自己幾個大嘴巴,側目偷瞟狄仁恆,後悔不已狄仁恆官比自己打,向房齡開炮的活兒,該交給他啊,自己主動攬過來干什麼?這回被放在了火山口上烤,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霍梅心虛的哼了一聲,仍然心存僥幸,哼道:「為國盡忠,再愚蠢也值得」
「哈哈……霍梅,你好大度的心胸啊」
房齡哈哈大笑,向馬武使了一個眼色
馬武接口道:「我們三人進入岩都,就抱有拳拳赤誠、為國捐軀之心,不惜身死,而且,花將軍曾發誓:,一旦我們三人險遭不測,她將關閉何談之門,于五日內攻破岩都,並且屠城十日,殺光岩都城所有的生靈,甚至阿貓、阿狗也不放過,以岩都所有生靈的鮮血,來祭奠我們三人的在天之靈,此等決心,驚天地、泣鬼神,豈能小覷?」
霍梅、狄仁恆、蘇青聞言,只嚇得瑟瑟發抖,臉色慘白,心想著依照花如玉狠辣的手段,屠城殺光所有生靈,絕非妄言
尤其是霍梅,禍事是由他說出去的,心里難過的要命,真怕下一刻就要暈去。
馬武看著三人被嚇破了膽,進一步說道:「我、房相國叱 風雲多年,功成名就,早就看淡了生死,為國捐軀,博得一世英名,還有什麼比這更實惠的?而且,房相國之子房龍、房虎聰慧百般,蒸蒸日上,犬子馬如意有名將之風,前途不可限量,再加上我們留給他們的威望與名聲,日後必然可以開創名門望族可是,岩都一但被屠城,你們還能得到什麼呢?」
「我們……我們得到……得到什麼?」霍梅冷汗淋淋,牙齒都在打顫。
房齡接口道:「你們得到的不過是一堆尸體而已,呵呵……普通百姓死了,你們或者不會多麼傷心,但你們的妻兒老小,甚至家族的子弟們死了,你們就會感受到切膚之痛了吧?」
「霍梅,如果我算得不差的話,你們霍氏一族,共#**小說
房齡的話中,充滿著強烈的自信與威脅,直插他們最脆弱的心扉,抽走了他們抵觸的勇氣。
狄仁恆本來還想再試探幾個回合,但房齡直接把亡家、亡族、亡種的大招放出來之後,就已經將他們逼得毫無退路人家都舍得用三條人命換你三家滿門,甚至是全城生靈,你就是再嘴硬,又能得到什麼便宜?
他與霍梅、蘇青對望幾眼,起身向房齡作揖,輕咳一聲,才說道:「房相國、馬元帥,方才多有得罪,還請不要放在心上,其實,我們……我也是進退兩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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