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的不全面,還是我和姑娘說一說吧。」
張嵐騎在馬上,滔滔不絕,將陳小九從一介草根躍上朝廷眾臣的風采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其中不乏道听途說,添油加醋,神化陳小九的言辭,眸子炯炯,流露出仰慕,崇敬的意味,發自肺腑,絕非作偽。
風箏听在心里,驚訝之余,卻有些爭強好勝的想著:陳小九有那麼厲害吧?不過是以訛傳訛,夸大其詞罷了。
她這是第二次听到陳小九的光輝事跡。
第一次是在多格口中得知的,多格雖然也對陳小九贊嘆不已,但是是一個敵人的角度解說的,言語之中,未免充滿了批判、嫉妒的主觀意識,加之又是異族人,只是關心的國家大事,對于陳小九的生活瑣事不夠關注,未免有些以偏概全。
而張嵐呢,身為陳小九的粉絲,仰慕者,卻從生活瑣事的角度娓娓道來,將他草根中時的胡鬧、蠻橫、霸道,描述得淋灕盡致,那種廝混于紈褲之間,卻又玩弄紈褲于股掌之間,出‘淤泥’而不染的風情,委實令人驚訝。
風箏听得目眩神迷!
她驚嘆于陳小九的才氣,惱恨她的花心,贊賞他的狹義,嫉妒他的月復黑,一時間,手托香腮,美眸凝神,腦中全是他的影子,低聲呢喃道:「多格真比不上他……」
「多格嗎?」
張嵐忽然一笑:「國公大人這個很是有趣,他可以怒叱達官貴人,還可以與草根百姓,乞丐流漢成為朋友,甚至于促膝談心,這在突厥可能嗎?突厥的右賢王多格,可以做得到嗎?」
風箏嘴上不說,心里卻惋惜的想著:哥哥多半是做不到的。
張嵐的老婆卻又接口道:「國公大人也從不讓自己的女人受半分委屈!若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傾國傾城的女人喜歡國公大人呢?巾幗英雄花如玉,林相國的女兒單兒、雙兒、可都是在患難中與興國公相識的,興國公不畏權貴,頂著殺頭的危險,最終為她們昭雪,這份情誼,真摯難舍,多格敢于興國公比較嗎?」
風箏微微搖頭,「自然是比不上。」
「那還用問嗎?」張嵐不屑的一笑:「我听說多格為了鞏固局勢,居然將自己最親的妹妹風箏公主,許配給了霸道蠻橫著稱的左賢王之子熊都,風箏公主不願意,多格卻又幫著熊都逼婚,哼……他都舍得讓自己親妹妹的幸福葬送掉,情誼單薄至極,還怎麼比有情有義的興國公比?」
提及這里,風箏黯然神傷,這一點,確實傷透了風箏的心,她氣呼呼的鑽進了拳頭,悲憤的想著:該死的多格,你怎麼能這麼對自己親妹妹呢?
風箏又道:「張大哥,你說的這些事情,都是陳小九的風流韻事,只能算作茶余飯後的談資,你為什麼這麼興奮呀?就算他打仗厲害,但也與咱們無關呀,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張嵐說道:「姑娘你可不懂了,你說的這句話放在以前,那是真對,但是現在,因為興國公,可大為不同了。」
風箏蹙眉道:「哪里不同了?我就不信,他還能改變了世俗規律?」
張嵐哈哈一笑,滿臉贊嘆的說道:「興國公之所以受百姓愛戴,就是因為他為百姓做了大好事。」
「什麼好事?」風箏問道。
「減少各種苛捐雜稅呀。」
張嵐感慨萬千道:「對于百姓而言,沒有什麼比減免苛捐雜稅更高興,更振奮的事情了。」
「什麼?她居然減免苛捐雜稅?」
風箏听著這話,心中著實震驚——這不同于嬉笑怒罵,也不同于朝堂黨爭風波,這是動搖國體,改變規則的大事啊。
張嵐高興的說道:「興國公清除了一幫的大臣之後,入住內閣,第一件事就是大肆減免百姓的各種稅賦,讓窮困百姓過上了好日子,僅僅這一項,就讓無數的百姓感恩戴德呢?有的地方還為興國公立下長生牌位呢。」
風箏蹙眉道:「他還真敢這麼做?不怕誤國嗎?朝廷治國需要錢,打仗需要錢,而且是大把的錢,減免了百姓的稅賦,錢從哪里來?百姓是舒服了,可是國庫沒銀子,養不起兵,應付不了各種天災,這怎麼是明智之舉呢?這是亡國之舉才對!」
風箏雖然無心朝政,但也知道稅賦的重要性,這機會就是一國之本,萬萬不可輕易減免……
事實上,她也很清楚,多格主權之後,一直是在向突厥牧民加賦的,要他們多貢獻牛羊牲畜,牛皮、羊皮,甚至于山珍等珍貴物品。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多格連年打仗,耗費極大,不增加稅賦,怎麼支撐得起來?而且各個部族听他的軍令,主要還是因為多格能給他們更多的物質需求,這就造成了多格打得勝仗越多,牧民越發貧窮,如此惡性循環,不知要維持多久,除非戰爭永遠不再,但那是不可能的,離了戰爭、離了搶奪,突厥人還會什麼呢?
「這就是興國公的本事了。」
張嵐哈哈大笑,「雖然朝廷大肆減免百姓的稅賦,但朝廷卻不缺銀子,國庫豐腴,內褲富饒,足以供養幾十萬的軍兵,足以應付各種天災……」
「這是為什麼?」風箏心中大驚,藍汪汪的眼楮睜得溜圓,追問道:「他是煉金術士,會變金銀嗎?」
「姑娘,你可真有趣,興國公雖然不是煉金術術,但他變的金銀,卻比煉金術術還多上幾萬倍。」
張嵐很崇拜的說道:「方法還是那句老話,在于經商,互通有無。」
風箏道:「怎麼個互通有無?無論怎麼賺錢,還不是賺中原子民的錢,左手倒右手,還不是一個樣。」
「姑娘,你又錯了!」
張嵐搖搖頭:「興國公不是賺本國子民的銀子,而是轉外國人的。」
「姑娘,你是女孩子,了解的少,不知道其中的行情,現在咱們中原人做生意,不再局限于中原了,而是將手腳伸到了國外,興國公設立內庫,整合大商家,將各種精湛的東西賣給了外國人,突厥、倭國、高麗、藩國到處都有內庫各大商家的身影,將中原的技藝發揚光大,而後再從國外帶回所需,充實自己。」
風箏吃驚的微張櫻桃小口,「他居然這麼厲害?他到底是官人還是商人啊?」
「在我看來,興國公既不是商人,也不是官人,本質上,就是一個民族英雄。」
張嵐送給陳小九很高的評價,卻又繼續解釋道:「不僅如此,興國公甚至還將商業做到西洋去,那些藍眼楮、白皮膚、滿臉絡腮胡子的洋人最喜歡中原的東西,龐大的船隊經過浩瀚無邊的海洋,遠道西洋各國,以高于百倍的價格賣出在中原十分廉價的東西,更以廉價的價格買回西洋的特產,運送至中原、突厥、倭國、高麗、吐蕃,將這些產品高價賣出去,以此攫取豐厚的回報,如此一本萬利的商業,遠比搜刮百姓稅賦來得實惠,來得光明正大呀。」
風箏听了,不禁悚然動容!
這等大手筆的經商,攫取財富的方法,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要知道,中原奉行士農工商,商人所有錢,但卻最沒地位,常被人說成騙子,為人所不齒,但卻沒想到正是因為行商,將中原百姓從繁冗的稅負中解月兌出來,還充盈了國庫,這就是變相的掠奪,但卻披上了一層合理的外衣,讓人與潛移默化中失掉了財富,卻又不會激出反抗的念頭來。
「興國公真是厲害啊。」風箏由衷的贊嘆。
張嵐的老婆伸出手臂點著風箏光潔的額頭,取笑道:「妹子,看你的眼神水潤潤的,是不是動了春心呀?妹子你生的也別致,好好打扮一番,說不定能有幸進興國公的府上做丫鬟,慢慢與興國公接觸,也說不準就能入了興國公的眼呢。」
「我才沒那麼賤呢!」
風箏嘟囔了一句,才收攏那莫名的眼神,說道:「興國公除了騙別國的財富,還會做什麼?」
張嵐說道:「興國公不僅改革了財稅,也改革了科舉呢,取消了八股,以及《詩》《書》《禮》《樂》《典》,增加了論策、時政等等,當然,這都是讀書人的事情,我們這些商人都是大老粗,就不太懂了,總之,是很驚天動地的,我最為感興趣的是,興國公大人開辦了格物院,這可是弘揚雜學的大事啊,千古未聞。」
「弘揚雜學?這是怎麼一回事?」風箏就像一個好奇寶寶,不住的發問,心里對陳小九也越來越好奇。
張嵐說道:「從最基本的說起,就是抬高匠人身份,匯集各行各業的精工匠人于學院之中,聘任他們為教習,身份于舉人等同,由他們教授學生各種雜學技工,培養天下最頂尖的匠人,服務于中原,服務于百姓,制作出最精妙、最具競爭力的東西賣給各國,攫取巨額利潤……」
風箏听著,只震得頭皮發麻,心想著小九此人堪稱禽獸,實乃非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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