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沒想到多格居然這般烈性,看著他右手手腕被切掉,血流如注,急忙趕過去封住他的穴道。
「別救我,讓我死!讓我死!」多格陷入了一種狂熱的癲狂中,大喊了一陣,就暈死過去。
小九想到多格怒喊的那句‘既生你,何生我?’心中一陣微涼,換位思考,平心而論,他是能理解多格的心驚,英雄末路,要麼苟延殘喘的活著,要麼群我自橫刀向天笑,悲壯的死去。
多格無疑要選擇後者。
若按照小九的真實想法,多格死了當然是最好,這對大燕朝也是最負責任的態度,但畢竟不能辜負了風箏,況且多格斷了一只手,還是右手,他還能干什麼呢?雖有雄心,恐怕也心力不濟了吧。
看著塔塔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小九心念急轉,對毒皇說道︰「麻煩姐姐看看他還有沒有救。」
毒皇檢查了一下塔塔的傷勢,說道︰「恐怕很難,即便救過來,也會終生哮喘。」
陳小九道︰「毒皇姐姐盡力救助吧。」
毒皇蹙眉︰「塔塔很重要嗎?」
陳小九偷偷在毒皇耳邊說道︰「鴛鴦情重,豈能獨活?」
「啊?」
毒皇驚詫的看著多格與塔塔一眼,臉頰緋紅,嗔道︰「真是不理解男人了,怎麼會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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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沒有耽擱,讓毒皇、月神等人帶著多格、塔塔進城治傷,其余人則返回城下,打掃戰場。
城內城外,到處是烤焦的肉香味,有馬肉的香味,也有人肉的香味。
城內主干道上,橫七豎八滿地的尸體,熊熊火焰沖淡了許多的血腥氣,但一眼望去,卻更加心生荒涼之意。
鐵甲營眾將士抱在一起,或大笑,或大哭,或捶足頓胸,此役,將突厥大軍徹底葬送掉,這時候他們才發覺,歷經大戰,他們能在戰斗中活下來,實屬不易,看著小九走過來,不約而同的沖過去,將小九抱起來,扔到半空中,還歇斯底里的喊著耗子︰「興國公威武,興國公威武!」
那三十一位大臣看到突厥士兵被燒成一撮撮的灰土,只剩下黑漆漆?漆漆、一踢就碎的骨頭架子,心中駭然,將胃中的酸水都吐出來,今日起,他們終于意識到了鐵甲營的厲害,也知道中原大軍有了以陳小九為首的各路將軍,將會打遍天下無敵手。
而他們能做的,就是臣服,在臣服,完全的融如大燕之中,忘掉曾經的輝煌,做一個‘地道’的中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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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個醒了?」
陳小九坐在外廳,看著毒皇從內屋出來,急忙迎上去追問。
「恩,已經醒了。」毒皇擦了一下額頭上細密的香汗,說道︰「他態度緩和下來,但死志彌堅,難以更改。」
「恩,不妨事。」
小九轉身對那三十一位大臣說道︰「你們進去拜會一下多格吧,突厥王庭如今什麼局面,只管如實相告。」
三十一位大臣進了內屋,找多格敘話。
陳小九拉著毒皇的小手,「毒皇姐姐還要將塔塔救過來了,塔塔若死了,多格除了殉情,無第二條路可走。」
「哎呀,我怎麼就不能理解呢?」
毒皇臉上一紅,貼著小九的耳朵輕聲問道︰「男人之間的愛情,怎麼表達啊?姐姐是說,怎麼……怎麼在床上表達……」
「哈哈……簡單啊。」陳小九模著毒皇的臀.瓣,笑嘻嘻道︰「菊花殘,滿地香,已泛黃……」
「哎呀,惡心!」
毒皇嬌怨的捂著櫻桃小口,將小九模在臀上的手打開,可憐兮兮道︰「那樣也行?會不會……會不會很痛?」
陳小九神神秘秘道︰「單兒就不會痛。」
「單兒被你……被你那樣了?」毒皇捂著挺翹的,眼神嫵媚,幾乎不敢想象那樣會是什麼滋味。
「是啊!」陳小九得意的逼近毒皇,說道︰「單兒不僅不痛,還很舒服呢,姐姐要不要試試。」
「我才不要,就你會作踐人。」
毒皇幽怨的將小九推到一邊去,狠狠的啐了一口,心中卻想著︰那樣能舒服?回去後要問問單兒才知道,這小妮子,可真野啊。
毒皇進到另一個房間給塔塔治傷,隔了好久,才出來對塔塔說道︰「塔塔有救,但我這里的藥只能勉強度命,要運回京城才能治療,但胸口遭受重擊,哮喘病是跑不掉了。」
「好,只要活著就好。」陳小九終于放下心來。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就听著多格在里面大聲叫罵︰「滾!你們這幫懦夫,叛徒,賊子,滾,都給我滾!我不想再見到你們,不想在見到你們,滾!滾出去。」
三十多個大臣陸續的滾出來,每個人臉上都火辣辣的燙。
「該輪到我上場了。」陳小九微微一笑,進了內屋。
多格的右臂已經被包扎好,一根鐵鏈子拴在腰上,讓他無法掙月兌,看著小九走進來,眼眸血紅,能噴出火來,咬牙切齒,宛若想把小九吃掉。
「卑鄙小人!」多格狠狠的罵了一句。
陳小九不以為意,道︰「我是卑鄙小人,你是殺人屠夫,咱們半斤八兩,烏鴉落在豬身上,誰也別嫌誰黑。」看著多格腰上系著鎖鏈,笑道︰「對待英雄,豈能如此魯莽?」抽出軒轅劍,劍光閃耀,只听 嚓一聲,鎖鏈就斷掉了。
多格沒了右臂,形同廢人,但眼光還在,看著小九剛才那一劍,快得如同白駒過隙,根本就看不清楚,心中不禁駭然︰這廝的武功,居然還在風箏之上?此人能文能武,頭腦智慧,又卑鄙狡詐,哎,天下人誰能與之爭鋒?
「你不怕我逃跑?」多格橫眼看著小九,「你欺負我手臂斷了,不能傷你?」
陳小九微微一笑,卻不接話,直問道︰「剛才那些大臣應該把突厥的情況和你說過了,對于突厥現出的局勢,你應該也已經心中有數,不管你是願意與否,痛心與否,我只能告訴你,突厥已經劃歸大燕版圖,從此以後,大燕與突厥將會是一家人。」
「呸!」
多格啐了一口,傷心欲絕,不甘心道︰「突厥與大燕永遠不會是一家人,突厥人早晚有一天會殺入京城,佔領中原。」
「你還真能痴心妄想啊。」
陳小九不屑一顧,道︰「多格,不是我狂言,也不說是我看低了你,現在,就算你手臂尚在,我放你歸山,你有重整旗鼓,與我再戰的勇氣嗎?就算有再戰的勇氣,你有僥幸取勝的希望嗎?你所付出的,不過是突厥子民的性命而已,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明白你還有什麼其他結局。」
看著多格還要爭辯,陳小九鏗鏘有力道:「英雄都會勇于面對現實,只有懦夫才會虛偽的狡辯,多格,我敬你是英雄,別讓我瞧不起你。」
「我……」
多格被小九擠兌的臉色鐵青,想要爭辯幾句,卻又真的沒有底氣——他心中很明白,就算戰爭重來,自己也完全不會是陳小九的對手。
「我……我好恨!」多格嚎啕大哭,「突厥就……就這麼滅亡了嗎?」
「不是滅亡,是重生!」
小九鏗鏘道︰「滅亡的只是你自己心中的突厥,而你只能帶表你自己,代表不了千千萬萬的突厥子民。」
多格冷眼看著小九,「笑話!我是左賢王,我為什麼不能代表突厥子民?我愛突厥,我愛突厥子民,我……我是他們的王。」
「王?」
陳小九眯著眼楮,問道︰「你這個王好威風啊!你說你愛你的子民,你能代表你的子民?好,我來問你,當你吃著山珍海味時,可知道有許許多多的突厥子民在饑腸轆轆中死去?當你住在溫暖如春的王庭中時,可知道突厥子民在寒風料峭中死去?當你威風凜凜帶著熱血兒郎四處征戰,闖蕩出赫赫威名時,你知不知道,有無數滿臉溝壑的父母在祈禱著他們的兒子能活著回來?」
「遠的不說,就說今夜被燒死的突厥戰士,他們的死是因為你的不負責任,還是因為我的卑鄙齷齪?你捫心自問,到底是我怨我狡詐,還是怨你殘忍?你既然愛他們,為什麼讓他們凍死?餓死?被活活的燒死?」
「我……」
多格被陳小九問的啞口無言,憋了許久,重重的捶打著桌子,怒道︰「我為他們奮斗,我為他們搶錢,搶糧,搶女人,搶地盤,有什麼不對?不付出生命的代價,哪里來的幸福?哪里來的吃飽穿暖?」
「哈哈……這更是笑話了。」
陳小九不屑的笑道︰「大燕繁華錦盛,遠超諸國,難道都是搶來的?是靠著殺光別國的百姓換來的?不!都不是!他們的幸福是靠勤勞的雙手得來的,他們會種田,會農耕,會做三百六十行的小手藝,會蓋暖和的房子,總之,中原的百姓需要什麼,慢慢琢磨,就會有什麼?」
「可是突厥在你這個王的壓制下,會什麼?除了放牧、宰牛殺羊,你們還會什麼?你們會種地嗎?會農耕嗎?會織布嗎?會蓋個房子嗎?會三百六十行的小手藝嗎?你們不會,什麼都不會?多格,你告訴我?你愛你的子民,卻只是教會了他們怎麼付出生命去搶?你這叫愛嗎?你這是謀殺啊!你所愛的不過是你的王位,你頭上的榮耀,你的愛是自私的,與突厥百姓有個屁的干系!」
多格被陳小九一頓臭罵,臉頰漲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中卻在不斷的發問︰我錯了嗎?我真的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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