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魯月率領軍醫療隊部分醫護人員,辭別穆亞平前往中條山防線。由于彭先雲在中條山防線東麓陪參謀長楊效歐視察,熟悉防守情況,故沒有參加司令部的軍事會議,因此他和魯月不可能在潼關相見。
實際上這次戰前整合各支部隊,主要是針對河南境內和陝西境內的雜牌部隊。雖然中條山防線有三個師的雜牌師,但是他們進駐中條山防線已經達一年之久,而參謀長彭先雲在中條山防線已經呆了將近一年。在彭先雲等努力下,這三支雜牌師不僅獲得王德彪在後勤補給的大力支持,而且還給他們提供了大量武器彈藥,部隊的編制也達到齊裝滿員,因此這三個師基本上納入了王德彪序列。
一年來參謀長彭先雲,在這三支雜牌部隊做了大量工作,並針對性的對他們灌輸了先進的防守經驗。後勤補給充足、武器彈藥滿足,尤其是軍餉不用自己籌措,三支雜牌師樂不思蜀,自然歸屬感十分強烈,常言道︰有女乃便是娘嗎!因此穆亞平對中條山的防守部隊還是很放心的。
魯月一行20多人,出潼關坐火車到達三門峽,她們將北渡黃河,進入中條山防線西側。三月下旬的黃河岸邊早已經是春意濃濃的景象。盡管黃河水量不大,但是咆哮的黃河水由于落差的原因,這里的水流依然湍急,江面上能看見冰塊,滾滾的向東流去。
三門峽位于河南西部,處于河南、陝西、山西三省交界的要沖,其戰略位置十分重要。三門峽東瀕洛陽,南隔伏牛山和南陽相對,北接三晉大地,西望古城西安,它是隴海線最重要的交通樞紐。相傳大禹治水,使神斧將高山劈成「人門」、「鬼門」、「神門」。黃河河道中在這一段由鬼石和神石將河道分成三流,如同有三座門,故三門峽由此而得名。
魯月和醫療隊的姑娘們,在黃河岸邊登上一艘大船。大船在河面上起伏,姑娘們手扶著船玄顯得十分緊張。「姑娘們不用害怕,不會有事的。現在是枯水期,要是趕上汛期你們恐怕都沒有勇氣渡河。」魯月神情淡然笑說。「魯姐姐,听說當年大禹治水拿著神斧,把這里劈成了三座門,怎麼看不見那?」一位姑娘前後查找。
魯月笑說︰「這里當然看不見了,再往下游走5里地就能看見鬼石和神石。姑娘們!等我們勝利凱旋的時候,我保證帶你們在此好好地玩一玩,可是現在我們沒有時間。」姑娘們聞听發出歡呼聲,不久大船靠岸,岸上有不少民工和部隊,他們看見一群英姿颯爽的女兵出現在岸上,不由的觀望起來。
岸邊上還有不少軍用馬車,此時一名年輕的軍官迎上來︰「請問那位是魯軍醫?」魯月亮明身份年輕軍官接說︰「報告魯軍醫,卑職奉岳師長命令,前來接你們,請上車吧!。」少頃三輛馬車來到面前,姑娘們七手八腳把醫療器械和隨身攜帶的醫療箱搬上車。一輛馬車拉她們的物品,兩輛馬車拉人,年輕軍官率領大約一個班的士兵,騎著戰馬前後簇擁尾隨上路。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一群姑娘好戲連連。坐在車上的姑娘們唧唧喳喳,她們不時的把眼光投向擔任掩護的騎兵班的小伙子們,姑娘們聚在一起,膽子就變得大了起來。她們對小伙子們品頭論足,而話題幾乎都集中在那位年輕的少尉身上。而年青的少尉也是興奮異常,不時的在馬上大聲吆喝,在姑娘們面前賣力的表現自己。
魯月望著此番情景開心的笑了,姑娘、小伙子們正是處在青春躁動時期,異性的相互吸引不言而喻。尤其是這些大兵,他們平時很少和女人接觸,尤其是一群漂亮的女兵,要知道這些醫護女兵,絕大多數都是知識女性,那種氣質、韻味是與眾不同的。女兵們的大膽和調侃,不一會兒就把小伙子們搞得很狼狽。
魯月笑著搖搖頭,似乎想起了自己做姑娘時的情景。她把眼光投向山巒,不由自主想起了丈夫,一年多沒有見到丈夫的面了,他怎麼樣了?是胖了還是廋了。自己不在身邊的日子,他都是怎麼過的。此時魯月的心思飛到了丈夫的身旁,顯得十分迫切。
「魯姐姐!想彭參謀長了吧!瞧你一會兒興奮一會兒憂郁,我都觀察你多時了。」一位姑娘調侃說。魯月的臉有些發紅說︰「死丫頭,再胡亂多嘴我讓你嫁不出去。」一位姑娘又問︰「魯姐姐!你和彭參謀長分別有一年了,難倒就不想他嗎?你和我們說說是什麼滋味。」其它姑娘們也紛紛附和。
魯月瞪了姑娘們一眼說︰「一個時常牽腸掛肚的親人不在身旁,你們說是什麼滋味。等你們結婚了、或者有了心上人就知道什麼滋味了。」姑娘們不過癮,仍然糾纏不休。前面出現一條小河、清涼的河水潺潺流淌,魯月揮手把年輕軍官叫到面前。
魯月說︰「少尉,你看天色也晚了,我們就在小河岸邊宿營吧!一天多了姑娘們也該洗洗了。」少尉有些為難,魯月接說︰「現在軍情不是太緊急,晚到一宿也無妨,你放心你們師長那里我來說,不會為難你的。」年輕軍官見魯月都攬過去,眉宇間露出笑容,坦率說他更想和姑娘們相處的更長一些。
當馬車停在小河邊,魯月宣布在此宿營一宿時,無論是男兵、女兵都發出歡快的歡呼聲。男兵們自告奮勇搭帳篷,女兵們責拿著毛巾奔向小河旁,愛美和整潔可是女人的天性。不一會兒姑娘們聚集在小河旁,她們不顧冰冷的河水,盡情的洗漱起來。
夜幕來臨,女兵們、男兵們各自圍坐在篝火旁,她、他們各自吃著烤制的食物熱烈的議論著。這時那位年輕的少尉也許抑制不住青春躁動的心情,輕輕的哼唱起來,頓時一首優美的旋律打動了每一位躁動的心扉。
「寒風飄飄落葉,軍隊是一朵綠花,親愛的戰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媽媽。」這時姑娘們忍不住圍攏過來合唱,「深深我日夜呼喚,多少句心里話,不要離別時兩眼淚花,軍隊是咱溫暖的家。媽媽你不要牽掛,孩兒我已經長大,浴血奮戰是保衛國家,槍林彈雨都不怕,衷心的祝福媽媽,願媽媽健康長壽,待到慶功時再回家,再來看望好媽媽。」
此時男兵們、女兵們一起合唱︰「故鄉有位好姑娘,我時常夢見他,軍中的男兒也有情啊!也願伴你走天涯。只因為保家衛國,只好把愛全放下,白雲飄飄帶去我的愛,軍中綠花送給她。」一曲唱罷,姑娘們大都哽咽起來,男兵們眼楮里也沁滿了淚花。此情此景,魯月也想起那些為國捐軀的官兵,那些白發蒼蒼的老母親盼兒歸的慈祥面容,那些痴情的姑娘望眼欲穿的情景,眼淚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次日中午他們到達中條山防線西麓第一步兵師師部,一身戎裝的師長岳林站在師部外面親自迎接︰「嫂子!一路上辛苦了,很不巧,彭參謀長陪同第一戰區參謀長楊效歐視察東部防線去了,他們正在回來的路上,估計晚上能到,嫂子你們就在師部住下吧,我已經安排好了!」
魯月問︰「岳師長,軍部讓我們在哪里建野戰醫院?」岳林猶豫一下說︰「軍部的電報也是剛剛到達,讓你們速到中部的靠山鎮報到。嫂子!我看不急你還是等參謀長回來再走也不遲。」魯月說︰「即使是軍部的電令,我不能在此耽擱了。我們夫妻見面不在一時,後面的工作還有一大堆我就不等他了,說不定我們在路上能踫上那!」
岳林說︰「嫂子!既然這樣我就不留你們了!午飯我已經準備好,吃晚飯早點上路,估計你們午夜十分能到達目的地。」魯月吩咐姑娘們抓緊吃飯。大約一個小時後,魯月辭別岳林,一行人坐著馬車沿著山脈走勢,向東繼續跋涉。
山路非常難走,而且沿途還有大批運送給養的運輸隊。或許是旅途疲勞,姑娘們不在唧唧喳喳,或許是到達前線她們可能聞到了硝煙的味道。魯月沒有見到丈夫,自然心情也很郁悶,盡管她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什麼,但是細心地姑娘們還是在她的眼楮里尋找出答案,姑娘們或許受到感染不在喧嘩。
前方出現躁動,只見一隊騎兵飛奔而來,馬車自覺地給騎兵讓路。魯月遠遠望去,騎在馬上有將校軍官,她的心不禁怦怦跳動起來。可是他仔細觀察居然沒有發現彭先雲,內心有些失望。就在馬隊擦身而過之時,魯月試著喊了一聲彭先雲。
突然馬隊中間一位將校軍官猛然勒住戰馬,戰馬發出嘶鳴聲。戰馬上的主人頭戴著鋼盔,鋼盔的帽沿很低,而且是滿臉胡須。听到女人喊自己的名字,彭先雲跳下戰馬,順手把鋼盔摘了下來。
魯月見狀立即認出了彭先雲,接著大聲喊著跳下了馬車。夫妻相見那種激動的心情恐怕難以形容,要不是眾目睽睽,二人早就擁抱在一起。彭先雲絕沒有想到,夫妻匆匆相遇、很快分別,竟然是他們的永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