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黃河進入汛期,湍急的河水裹著泥沙滾滾而流。黑暗中5艘木船順流而下,在波濤中上下顛簸,大有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的意境。突擊營乘坐5艘大木船,每艘木船雇了兩名當地的艄公,由于這一段河水流速極快,因此船行的速度也極快。
此時,張磊立在船頭,向前方觀察,士兵們絕大部分正在熟睡,只有幾名觀察哨在警惕的注視著兩岸的動靜。露出了魚肚白,河面變得寬闊起來,木船的速度減下來也相對變得平穩起來。一名屬下打開地圖、扭亮手電查看。
「報告團長,我們已經到達小浪底!」屬下稟告。張磊說︰「命令全體隊員準備,我們進入了日軍控制區,隨時準備戰斗。伴隨低沉的口令,隊員們紛紛蘇醒,每人檢查自己的武器,進入日軍控制區,意味著危險會隨時發生。
天上烏雲密布有些悶熱,清晨應該是涼爽的,悶熱意味著要下雨。幾滴雨水從天而降,張磊仰面朝天感受雨水的沐浴,接著雨滴開始密集起來。張磊接過警衛員遞過來的雨披穿上說︰「檢查炸藥,不要讓雨水淋濕了!」屬下說︰「團長!天公作美,這場雨來的太及時了!」張磊沒有吱聲,現在高興為時過早,他心里非常清楚這次任務意味著什麼,同時他也非常清楚,這次任務是一條不歸之路。
張磊是牡丹峰軍校三期學員,當年他和岳林一起來到寶雞。幾年征戰在他28年的人生旅程中,恐怕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他從排長一路升遷一直晉升為團長,目前他擔任騎兵軍軍部警衛團長。潼關戰區司令部成立後,他和所部搖身一變成為戰區司令部警衛團。
戰局如此危機,張磊心里十分清楚。出征前穆司令反復叮嚀,盡管司令的臉上很寧靜,但是他在司令眼神里看出了此次任務是河等重大。現在整個戰區的希望都壓在自己肩上,他迎著涼爽的雨水暗暗握緊了拳頭。
天大亮了,可是雨水沒有停止的意思。5艘木船越過小浪底,一字排開順流而下,大頭船上插著的太陽旗十分顯眼。「報告團長,前方發現船隊!」一名屬下報告,張磊拿起望遠鏡查看,果然發現前方有三艘木船也在順流而下,或許前方的木船船體重,因此航行的速度不快。
張磊說︰「前方木船上有膏藥旗,準備戰斗。士兵們頓時緊張起來,他們紛紛打開槍擊保險,有的士兵把手榴彈拿出來。距離越來越近,張磊發現對方的木船吃水線很深,而且每艘木船上的日軍數量不多。對方同樣發現了上游來的船,可是他們看到是自己人,因此警惕性不高,船上的日軍居然沒有任何戒備和異常動作。
,見到如此情景,張磊吩咐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采取行動。兩船 肩而過之時,位于中部船上的一名身披雨披的日軍中隊長站起來。張磊用熟練的日語問︰「你們是哪一部分的,船上裝的什麼東西?去往哪里?」由于都穿著雨衣,因此雙方看不清各自的軍餃,接著張磊又報出了自己所在部隊的番號和職務。
對方見出現在自己面前是一位大隊長,立即舉手敬禮,同樣報出了自己的番號和職務,然後說船上裝著貴重物品,前往鄭州。張磊听到對方報出番號,雙方居然是一個師團的,不竟有些吃驚。可是對方沒有顯出吃驚的樣子,顯然對方沒有懷疑他們的身份。畢竟一個師團兩萬多人馬,不可能相互都認識。
兩支船隊很快拉開距離,對方沒有詢問干什麼去,作為下級是無權過問上級的,況且各自執行的任務不同,作為等級森嚴的日軍部隊,這一點司空見慣,關鍵是對方絲毫沒有懷疑。一場虛驚,張磊緊張的心情放松下來。
屬下說︰「團長,他們船上裝著什麼,好像非常重!」張磊說︰「鬼子說是貴重物品,大概是金銀珠寶之類的東西。」「媽的!小鬼子打仗也不忘搜刮!」日軍的三艘木船上確實裝著大量銀元、金條、珠寶之類的東西。這是日軍部隊在濟源搜刮的物品,直接運往鄭州日軍司令部。
到達偃師,天空仍然在下雨,此時河水暴漲。一切非常順利,張磊命令靠岸,他看了一眼手表,接著又命令發報。洛陽前線司令部,一名通訊官向正在觀看地圖的司令官宮本一郎匯報︰「將軍閣下,在偃師黃河岸邊發現中隊的軍用電台訊號,通訊時間2分鐘!」
前線各支部隊正在猛攻,本來心情大好的宮本一郎聞听一震。他把眼光瞄向地圖,一名參謀說︰「將軍閣下,根據我們的了解的情況,河南中隊只有團級部隊才配備電台,沒有任何跡像顯示,偃師會出現一支中隊。目前中國守軍已經陷入困境,而在偃師黃河沿岸出現電台莫非……。」宮本一郎听到屬下的分析,臉上立即冒出了汗。他沒有絲毫猶豫,命令就近的警衛部隊,迅速向偃師開進,火速查明情況。
命令下達後,宮本一郎看到那條張牙舞爪的黃河,渾身一震,他似乎意識到不妙。感覺到災難的來臨,他立即向鄭州司令部匯報了情況,同時把分析的情況報告了寺內壽一。同樣心情大好的寺內壽一聞訊後大驚失色。如果中隊真要炸壩,那後果將不可想象。他命令宮本一郎火速查清情況,同時他命令前線各攻擊部隊暫時停火,情觀其變。
很快手下的作戰參謀,把偃師的地形圖以及黃河的水文情況整理出來,放在司令官寺內壽一面前。寺內壽一看著材料,頭上的汗珠子不住的冒出來。司令部里除了電報聲、電話鈴聲,所有人都緊張的望著寺內壽一,但願噩耗不要傳來。
潼關戰區司令部里,穆亞平和彭德懷同樣十分緊張。穆亞平不時的看著手表,臉上焦急的表情暴露無遺。「報告!突擊營急電!」穆亞平快速接過電報說︰「太好了!突擊營順利到達位置。」彭德懷接過電報看完後說︰「穆司令,我們接到電報的同時,日軍也發現了他們,如果他們順利完成炸毀大壩任務,但是他們很難安全撤回來!」
穆亞平說︰「我已經想到了,出征的弟兄們恐怕也想到了。但願上天保佑他們吧!」接著穆亞平命令說︰「立即給第四騎兵師發報,戰局很快發生重大變化,讓他們集中兵力、發揚連續作戰的精神,立即向日軍發動全線攻擊!」
木船靠岸後,張磊命令在大壩兩側、正面實施警戒,接著命令士兵在大壩上一百米的範圍內,分三個起爆點挖坑。士兵們揮汗如雨,拼命的勞作起來。剛剛過去一個小時,正前方便出現日軍部隊的身影,張磊命令正面警戒的部隊阻擊日軍,並要求利用迫擊炮形成密集炮火區,延緩日軍進攻速度。
又過了一個小時,東面沿著大壩又上來一股日軍。一開始戰況就變得激烈,情形變得的萬分緊急,張磊只好抽調部分兵力前往東面阻擊日軍。日軍士兵接到命令發動決死沖鋒。要不是雨天和道路泥濘,恐怕日軍早就沖上來了。
槍聲十分密集,好在日軍沒有重武器,情況盡管危機但是還是把日軍擋住了。情形萬分緊急,在中部起爆點,幾名戰士把導線拉到起爆器跟前,幾名士兵緊張的連接電線。本來起爆器應該放在西側安全的地方,但是為了節省時間,只好把起爆器放在中部,那就意味著起爆人員將和大壩同歸于盡。,現在所有士兵都前往阻擊地點阻擊日軍。
情況越來越危機,起爆點只留下張磊一個人。他把最後的導線接在起爆器上,接著拔出了信號槍準備對空射擊,意圖是發信號讓弟兄們撤退。可是就在這時從東面射來一排子彈,擊中了張磊的身體。張磊前傾趴在起爆器上。他抬眼一看,東面已經出現日軍的身影,顯然東面阻擊的弟兄們已經全部戰死了。
張磊艱難的握住自爆器,心里默念到︰弟兄們,我們很快見面了!接著他毫不猶豫按下起爆器。伴隨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大壩上空形成巨大的蘑菇雲。爆炸聲過後一片死靜,槍聲停止了。只見一排巨浪在三處爆炸缺口奔涌而出。
正面防守的弟兄們和日軍士兵,很快就被水頭吞沒,東面大堤上蜂擁的日軍士兵也迅速沒影了。咆哮的河水迅速沖垮剩余的大堤,很快形成百米寬的缺口。洶涌的河水向著前方奔瀉而去,形成了一片汪洋。
在西面大提上擔任警戒的20幾名士兵,看到這番情景也是目瞪口呆,他們是唯一的幸存者。最後整個突擊營只有不到十名士兵回到司令部,其余的全部戰死。當天晚上洪水沖垮了鐵路路基,至少有三列軍列困在洪水中。
接著到半夜,偃師一待大約有50多公里的鐵路侵泡在水里,然而黃河水依然不斷的蔓延,鄭州和洛陽的交通中斷。雖然在第一時間穆亞平接到突擊營報告,但是幾個小時後,他們才知道大壩被成功炸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