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汪銘成為意識網第二名施法者,李立天還是覺得難以接受,但伊凡就是伊凡,如果不能明確指出他的錯誤,那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堅持自己的決定。
即使想不通,那也只能想不通了,在這一點上,李立天還是很有自知之明,提出意見只是在某種程度上盡到自己的職責罷了,接下來,李立天還是不得不把注意力回到自己的本職工作上來︰
10月中旬,意識網的人數穩步上升,在匯報的時候,李立天共享了自己的視野,讓伊凡看看意識網的成員人數曲線圖——從圖中,伊凡可以很直觀的看出,從兩三千人的起點開始,以比較平直的速度穩步上升,曲線的縱軸是人數,橫軸是時間,而決定斜率的,按照李立天自己的猜想,應該是信息的傳播速度。
現在意識網的傳播還僅僅是靠成員的自發傳播,效率低下,規模也很難稱之為大,這種傳播的唯一好處大概就在于用戶的忠誠度比較高,但李立天同樣又提出,意識網本身對用戶的「粘性」就是很大的,因為這種平台的「體驗」方式是超出地球上已知所有的信息傳播方式的,而且所有的技術成本僅僅為最基本的一塊手表,可以說成本幾乎為0。
如果意識網是地球上任何一家上市公司經營,如此有潛力的一個網絡如果在一個月之內還不能突破十萬用戶,那這家公司的市場經理跟總經理都可以卷鋪蓋走人了,面對這樣的成績,李立天同樣也很著急,但是相反,在這件事情上,李立天好像有點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意思,伊凡看起來對意識網的擴張並不太上心,李立天幾次想要通過一些常規的廣告渠道去進行一些意識網的宣傳,但都讓伊凡阻止了,他沒有明說什麼理由,只是讓李立天確保「法陣工廠」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法陣工廠就是一開始伊凡在那家郊區隨便選的專門為別人制作廣告牌的工廠,中間因為各種試驗和嘗試,又陸陸續續定做了許多,但是歸根到底,那家工廠的主要業務還是給別人做各種大型廣告牌,伊凡的這些「小玩意」在他們看來只是順便零打碎敲的賺錢小錢,在訂單忙的時候,伊凡只能被動等待,哪怕他提出願意加錢,對方仍然不太願意——誰也不知道他這種小活能不能長久,對他們來說,那些廣告公司才是長期的重要客戶,老板說什麼也不願意為一點眼前利益犧牲長期的遠景……
但是同樣,李立天也不願意把價錢提的太高——他是有錢沒錯,但不代表他是傻子,他知道「法陣」對于伊凡的重要性,于是,最後在一個星期前,屢次談價談的終于有點煩了的李立天直接帶上了一張支票,當著那個老板的面拍在桌子上——老板這一次再也沒說什麼長遠利益的鬼話,二話沒說拍拍就讓出了自己的位子……于是,李立天成了這家工廠的新老板。
上任之後,李立天對負責業務的市場部經理下令︰從今天開始,拒絕接受任何訂單,然後在略微考察了一下經理的能力之後,第二天讓這個經理回家了——在李立天和伊凡的規劃中,市場部這個部門本就是不該存在的。裁員的恐懼開始在這個不大的工廠里蔓延,除了必要的行政技術部門,其他部門的人員大都沒有幸免,不過這個辭退過程並沒有引起什麼大的波動,這大概也和李立天很爽快的給離職人員付了三個月賠償工資有關,在舊的一批人員離開後,李立天又開始招聘大量的新工人和工程師,同時也聯系許多了許多家出售小型激光內雕設備的廠家,在逐一比對質量之後,選定了幾家達成了長期的供貨協定。
就在昨天,也就是田軍的事情剛剛發生的時候,工廠里的第一批試制樣品也出來了,李立天親自做了測試,基本符合要求,但進一步的質量測試還在繼續——按照伊凡的要求,既然是產品,那就必須有一個工業標準,即使是魔法產品也是一樣,因為圖案處于內部的原因,使用壽命方面還不是問題,唯一關注的就是產品的強度。
一個物品的強度,通常直接跟材料有關,這一次李立天是準備大規模量產的,所以在投入生產之前,他需要對每種材料都做一個詳細的調查準備,在這之前,那五千塊手表,幾乎都是不計成本讓廠家臨時趕做出來的,因為一時需要的量大,所以訂單分開給了很多個廠家,材料的選擇上也難免參差不齊,有玻璃的,有人工水晶的,有樹脂的,甚至還有塑料的……
這些材料上的差異伊凡和李立天都不是很了解,不過這沒有關系,這個社會只要有錢,總有人會巴著為你辦事,國內各式各樣的材料實驗室多的是,只要提出自己需要做的測試項目,然後加上支票上足夠的數字,很快,報告就到了李立天的桌子上。
根據這家實驗室的報告,塑料的性價比最高,樹脂的其次,玻璃居中,當然,這里特指的是強化玻璃,就是用來做手機屏幕的那種,人工水晶最貴,但是除了光學性能,並不比玻璃好出多少——結果不言而喻,李立天還是選了玻璃,事實上,事後只要略一思考,就知道這樣的實驗其實是不必要的,那麼多的手機公司已經對這方面的材料做了足夠的調查,他們最終的選擇,就是最合理的選擇。
單獨一塊手表,看起來是不花什麼錢,可什麼東西一旦上了數量,還是非常可觀的,剛剛定做的這幾千塊法陣手表,每一塊的成本大多都接近幾十塊錢,因為是臨時趕工,有的廠家要價已經接近100大關,這個價錢差不多都可以買幾塊真正的手表了。
這筆錢雖然不是什麼問題,但這僅僅才是個開始,一想到這項事業可能達到的頂峰,李立天就覺得,成本問題還是盡快解決的好,更何況伊凡也跟他交代過,以後隨著人數的增加,各種法陣的應用化是非常正常的,就比如電力多了之後,各種用電設備會很自然的豐富起來是一個原理。
另外,伊凡還交代,,「法陣」不僅僅應該當做一件工具來制造,雖然一開始他確實是按照工具的要求來做的,但是在地球上學習多了之後,他對工業品的理解也更加深了一層,第一代的「法陣」僅僅是一個皮帶加一塊薄薄的方玻璃,但是到了現在,經過專業設計人員設計的「法陣手表」,已經把原先單調的造型做了很多變化,除了形狀上多了更多的選擇,在形式上也有了變化——現在正在試制的那些法陣,已經不再局限于手表,其他比如手鏈,掛墜,項鏈,甚至懷表,都可以,法陣除了最基本的幾項功能實現,也把界面設計的更好看了一些——比如專門為施法者定做的手表,界面上多出了幾個圖案,每一種圖案都代表一種魔法,後面有對應的數字,以便施法者隨時查閱自己還剩下多少能力。
當然,目前,這些東西,還都僅僅是試制階段,即使有一些產品,還都在工廠的實驗台上經受各種標準質量測試。
目前李立天最關心的兩個項目,一個是小小的「法陣手表」,而另一個,自然是正在火車站倉庫中進行組裝的「一號空間站」了。
封敬亭最近一直都在現場「監工」,他的這個舉動讓李立天和伊凡都很意外,但他們也都沒有阻止,事實上,他們也找不到比封敬亭更了解這個空間站結構的人了,李立天還是一如既往的表達了他對封敬亭用心的懷疑,雖然從他目前的表現來看,並沒有相應的證據,但李立天最終還是難以相信會有人完全不計報酬為別人工作,尤其是這個人之前還「背叛」過對方一次。
封敬亭的技術並不是唯一,事實上,對于這些細節,那些工程師和技術員可能更在行,只要給他們圖紙,李立天也同樣相信他們能做出東西來,畢竟現在是工業化、標準化社會,這世界缺了誰都照樣能轉,封敬亭也不例外。
對于李立天的這個建議,伊凡還是再次否決了︰「你也許能花錢請來人為你工作,但你無法花錢讓他們為你創造,我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空間站,我需要的是一個能用思維和頭腦為我建設整個世界的人。」這就是他的原話。
李立天並不贊同伊凡的話,在他看來,只要有足夠的利益,不要說創造,就是要人奉獻出自己的生命,也不是不可能,這個世界從來就不是理想主義者的世界,他也很難相信有那樣的世界存在。
于是他的建議再一次被無視了,一個現實主義者最大的悲哀,莫過于踫上一個理想主義者的老板,在加入意識網之前,李立天覺得伊凡是一個思想比自己更冰冷的實力掌控者,但是這一段時間接觸下來,他發現伊凡許多行為要跟自己想象的「理想領導人」有很大一段差距,其中最明顯的大概就是他有時候不合時宜的「優柔寡斷」,但最不可思議而且有些矛盾的是,伊凡給自己的冰冷感覺依然存在,如同一杯溫水中永不融化的堅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