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時間,也就是推廣意識決斗,伊凡曾經听林泉提到過兩個關于哲學家的小故事︰
第一個是古希臘哲學家泰勒斯有一天夜觀天象,因為太過認真而掉進了坑里,被其他人嘲笑,說他連腳底下是什麼都看不清,研究星星有個p用,後來這位哲學家用這個技能預測天氣,靠買賣橄欖油賺了一大筆錢,結果眾人刮目相看。「域名請大家熟知」
另一個則是一個小笑話,一位哲學家和數學家坐著漁夫的船,數學家說沒學過數學,就l ng費一半人生,哲學家說沒學過哲學,l ng費大半人生,結果船翻了,漁夫問兩個人會不會游泳,兩人不會,漁夫說他們l ng費了全部人生。
這兩個故事其實都只能是掛著「哲學」的外衣,販賣著世俗化的成功學,因為對于大部分人來說,一種東西「能否有用」,就是判斷這樣東西價值最好的方式之一。
林泉當時之所以會說到這些,只是感慨哲學在人類歷史上,在大部分人心中的地位不高,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純粹的哲學幾乎毫無用處,而意識決斗的出現,多少讓這m n古老的學問具備了成為一項「實用技術」的基礎,對哲學的推廣和普及,無疑是存在著好處的。
如果在人的生命中,每個人每一年都要接受一次無可避免的意識決斗,那幾十年之後,因為巨大的生存壓力,每一個活下來的人都會成為哲學家——這是林泉的原話。
說真的,伊凡不是很欣賞第一個故事中那位哲學家賺錢,因為在他看來「夜觀星象」在故事中,發揮的作用其實跟現代人學著炒股票並不存在本質上的區別,不過對于第二個故事,伊凡當時和林泉在觀點上存在著一點分歧——伊凡始終認為,在一個存在河流,又不可避免需要承擔溺水風險的世界,游泳這項技能的價值,的確要比哲學高的多。
兩個爭著爭著,按照邏輯辯證的習慣,不可避免舉到了一些非常極端的例子——伊凡當時就說到,如果一個人除了哲學,其他方面完全一無是處,甚至連自己都無法養活,只是一個人終日沉浸在對世界和真理的知曉「快感」中,那這樣的人,究竟應該是被推崇的,還是應該被鄙視的。
這場辯論最終是以林泉的失敗而告終,因為再將這個問題繼續演化下去,伊凡肯定會提到如果全人類都是這樣的人,那會有什麼結果——毫無疑問,在那種每一個人都只會哲學,其他一無是處的社會,將是一個完全無法自持的病態社會。
伊凡又提到,許多人推崇哲學或者其他j ng神層面的「至高價值」,很大原因只是因為這些價值是這個社會所稀缺和急需的,在這些人的思維中,哲學其實和正在上漲的房產一樣,只是因為市場供求關系而具備「貌似高端」的地位。
哲學固然重要,但伊凡始終認為,它還遠遠沒有重要到可以讓人拋卻生存這個前提,活著才是一切意義的根源,這一點,不管是對個人,還是對社會群體,都是一樣的。
古希臘是一個j ng神文明異常發達的文明,現有人類所有文明的核心,包括科學,數學,哲學,音樂,甚至政治,都不可避免受到這個2000多年前文明古國的影響,但讓所有人都感覺可惜的是,這樣一顆璀璨的文明太陽,最後卻是被一群只懂得揮動青銅短劍的羅馬人扼殺在萌芽中,阿基米德的鏡子雖然能引來上帝之火,卻最終還是擋不住羅馬人「野蠻」的入侵。
地球歷史上這樣的遺憾數不勝數,被m ng古所滅的宋朝,被後金所滅的明朝
但在伊凡眼里,這些國家和文明的消失,恰恰不是地球人的悲哀,而是地球人最寶貴的歷史遺產——歷史正是用無數這種鐵一般的事實對後來人發出警告,警告他們在這個世界中,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是哲學家,數學家,還是文人,不管你覺得你所發現的j ng神世界有多麼豐富和廣闊,但只要你們忘記了你們生存的這片土地,忘記了暴力才是維護一切存在的基礎,那現實遲早會讓你們支付代價。
也許有人會說,這些人即使死了,這些文明即使消失了,但他們在歷史上的地位是永遠不會被磨滅的,他們的死,比其他人的活要有著千百倍之上的意義。
這顯然又是一句廢話——如果此時此刻,一顆小行星即將撞擊地球,而地球人卻完全沒有應對的方法,然後人類就像恐龍一樣被毀滅,會有後來的文明覺得地球文明是死得其所嗎?
相信沒有一個地球人會這麼認為,如果這種事情真的發生,每一個人最大的反思肯定會毫不猶豫的變成——我們為什麼不用這些年盡情享樂的j ng力,去發展航天技術。
內心在道德上的安寧就好像無數j ng神知識一樣,固然有著重要的地位,但如果把這些放上伊凡心中的天平,另一端放上生存,那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理想的風箏就好像璀璨的星空一樣,不管它再高再美,但如果你在觀看它們的時候,忘記觀察腳下的道路,忘記了支撐你的是腳下的大地,那總有掉進坑里,再也爬不起來的一天。
卡梅爾的官方時間是和乍得保持一致的,總體上,要比z國的時間「快」接近6個小時,這也就意味著,當卡梅爾時間已經進入深夜11點,伊凡準備入睡的時候,北京時間才剛剛接近下午5點,趙亮的家,才剛剛準備吃晚飯。
吃飯的時候,趙亮對父母順便ji o代了一聲——晚上要去出差,這幾天都不會回來。
趙亮的父親順便關心了一下趙亮這次出去的目的,而趙亮也給出了一直沿用的理由——公司安排出差。
他們沒有懷疑,只是如往常一樣,抱怨兒子公司加班制度的不人道,然後提醒趙亮路上注意安全,在外地不要被騙在話題的最後,趙亮的母親還照例關心了一下兒子的終生大事。
如果說伊凡的生活是高高在上的國王,每天生活的最大中心,就是做許多關系他人的決定,所作的工作就是靠自己的大腦,那麼趙亮就是名副其實的平頭百姓,而他「工作」的內容,也和伊凡在生理上形成了互補關系——讓伊凡自己來形容的話,趙亮的存在,就好像是一個j ng密執行各種任務的機器人。
趙亮父母只知道自己的兒子整日專心于工作,忙于各種出差和加班,但卻從來沒有了解過,兒子的工作內容是什麼。
如果他們把j ng力少hu 在為兒子尋找對象,s 下去調查一下兒子的話,也許就不會像現在這麼放心了,不過,因為趙亮銀行卡上每個月固定多出來的五位數「加班費」的存在,兩位老人這樣做的動機,幾乎就不存在。
吃過晚飯,趙亮如往常一樣,走下公寓大樓,在小區m n口,攔下了一輛出租車,然後隨機報了一個地名。
時間已經六點還多,對于11月下旬的寧州來說,這個時間意味著陽光已經在西邊準備卸去今天最後一絲光華,街道的兩旁,城市的璀璨即將開始閃亮。
寧州每一個出租車司機都是天然的話嘮,今天趙亮踫到的這個也不例外,一路上,就在趙亮面無表情欣賞著街邊風景時,熱情的司機則開始跟他聊起了時下最新流行起來的話題——移民太空。
美國人已經開始嘗試將目前的太空站擴大化,建立類似卡梅爾空間站這樣的永久型城市,在一個半分鐘的紅燈前,司機熱情的為趙亮指著天空中幾顆耀眼的新星——據他說那是美國人建立的幾個新的太空空間站,每一個最多都能容納上萬人。
相比起卡梅爾的空間站,這些太空空間站不論是在規模,安全x ng,還是運行經驗上,都存在著不小的差距,不過這些都無法阻擋人類對太空的真正向往,美國人新建成的幾個空間站已經住進了數千人,而且這個數字還在增加,一個月前,美國總統還剛剛發表過聲明,指出這些空間站都是美國神聖不可分割的領土。
這件事當時在國際上產生了很大影響,不過後來因為中卡之間的緊張風b ,很快就銷聲匿跡了,從這位司機現在的熱衷程度來看,這件事在民間的影響力依然還存在。
司機一直在抱怨國家為什麼不在太空上加大投入,然後又以專家的口w n,斷言再這樣下去,以後地球軌道將成為美國人的天下他當然不會知道,中卡之間因為之前的事,在對待魔法的態度上已經加了120個小心,現在和卡梅爾劃清界限還來不及,怎麼又會加強合作。
對于司機的牢s o和對國家大事的過分關心,趙亮就像應付父母在飯桌上的言論一樣,簡單的應了幾句,下車之後,看著出租車消失在遠方的車流盡頭,他有些感慨︰「真正該關心的不去關心,不該c o心的卻瞎c o心。」
d e中沒有日夜之分,長期以來,法師們唯一可以用于計量時間的工具,就是自己肚子的饑餓程度,m o發生長的速度,或者感到困乏的間隔。
手機的出現讓這種情況出現了微妙的變化,同時也讓所有的法師明白,d e里的時間,過的並沒有他們之前想象的那麼快。
「他來了。」年輕的法師在看了一眼手機之後,對其他所有人說。
話音剛落,就在d e中央,出現了一個陌生的人影,他出現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如果沒有他的提醒,這樣的速度肯定會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沒辦法即使反應。
「好快的空間魔法。」年輕的法師盯著眼前的趙亮,贊嘆道。
趙亮沒有回答,而是大概注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標準避難所,照明,恆溫,空氣ji o換這些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法陣讓伊凡覺得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過去,僅僅四年時間沒有接觸這些,伊凡卻感覺像是隔了一輩子。
「你提前來了,」避難所內,唯一一位穿著現代服飾的法師對趙亮說,「為什麼?」
「我覺得在你們出現在地球之前,有些話需要先跟你們ji o代,」趙亮回答,目光依次在所有人臉上掃過,「所有人都在這里了嗎?」
「是的。」
趙亮點了點頭,對所有人說︰「雖然你們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親自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伊凡,以前的我和你們一樣,也是一名逃亡的法師,不過現在,我是卡梅爾的國王,最重要的是,我是一個規模接近兩億的,意識網的創造者。」
在說到意識網的時候,伊凡注意到有幾位法師的j ng神出現了比較強烈的b 動,他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又轉向眼前的這位法師,開口問道︰「你們呢?」
「在你出現在這里之前,我竭力讓他們都相信,你是善意的,但現在看來,似乎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年輕法師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臉s 有些轉冷。
「我是否善意,還是要取決于你們,」伊凡開m n見山的說,「告訴我,如果對抗皇帝和保持你們作為法師的驕傲,兩者只能選擇一樣,你們會選擇什麼?」
「我不明白。」法師說。
「這不難明白,」伊凡伸出手,張開五指說,「如果五根手指頭都想著以自己的方式去對抗一只拳頭,那遭遇的結果只能是失敗。」
「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們服從你!」
「如果你願意這樣理解的話,」伊凡淡淡一笑,「沒錯。」
「這辦不到!」法師的臉s 就像一坨冰塊,「你也曾經是一位法師,你應該明白,這不可能。」
「是的,我知道,」伊凡說,「所以我給你們帶來了另一個建議,離開地球,離的越遠越好。」
「為什麼?」法師還是不明白,「你害怕我們的出現會給你的統治帶來威脅?」
「不,不是威脅,」伊凡搖頭,「你們對我,就好像對皇帝那樣,造成不了真正的威脅,只能是麻煩。」
「難道你們還不清楚嗎?」伊凡接著解釋道,「地球即將面對的,將是一場無比艱巨的戰爭,在這樣一場事關存亡的戰爭中,我只需要一種人,那就是能夠服從命令的人,而恰好,你們不在其中,而且你們的出現,將會阻止更多人成為這種人,所以,我的意思很明顯,地球現在不需要你們。」
「可我們是準備來幫」
「你們的離開就是最好的幫忙,」伊凡不留余地的坦言,「我現在不需要盟友,只需要部下。」
「如果我們不這麼做呢?」十二個人當中,另一名法師對伊凡傳話。
「我不希望這種情況發生,」伊凡抬起手,對所有人說,「但如果真是如此,我也對此有所準備,相信我,這條路對我們雙方而言,都是一個錯誤。」
「我們沒有惡意,」人群中已經有人在構建魔法,年輕的法師試圖做最後努力,「而且我們也可以保證,絕對不會影響你的統治。」
伊凡看了他一眼,卻是提了另外一個話題︰「你就是那個一個月前,在z國出現,最後通知我還有140多天的預言法師?」
對方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
「所有認識我的人,都稱我為先知。」
「先知?」伊凡笑了笑,「的確是一個好名字,我知道,在皇帝那里,預言魔法被稱之為時間眺望,預言魔法的施法者被稱之為眺望者,而你,就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眺望者,相信你可能比我更清楚,如果你當時在地球上繼續逗留,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
「是的。」他承認,「不過那是因為你」
「不,你還是不明白,」伊凡打斷他說,「即使沒有我的因素,甚至,即使我和卡梅爾,意識網根本不存在于地球,你們這麼多法師的同時出現,也很容易引發戰爭。」
「告訴我,你之前在地球上生活了多久?」
「一個多月。」
「說說看,這一個多月以來,你對地球生活的印象。」
「他們在科學技術領域有令人驚嘆的成就,幾千年的文明史取得了許多位面數萬年都沒有取得的發展但」
「但這個世界卻生存在極度脆弱的核威懾平衡之中,毀滅世界的按鈕被掌握在少數幾個特殊的領導人手里,稍有不慎,這顆小小的星球就會被他們自己毀滅,他們最偉大的創造成了自己脖子上的絞索,全部的生存希望就維系在這幾個領導人在關鍵時候是否理智,是這樣吧。」
毫無疑問,作為一個過來人,伊凡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他心中所想。
「你們是不是想過,如果掌握這些力量的是我們這些法師,專m n用來去對付皇帝,那肯定就完美了,是這樣嗎?」
先知點頭承認。
「這就結了,」伊凡說,「在我看來,法師這種該死的自以為是和想當然,就是最大麻煩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