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人龍的親弟弟?李定國遠遠眺望著正在全力指揮麾下士卒不計犧牲地攻打府衙的賀人龍,那家伙想必是對弟弟的武藝甚是自信,對不遠處的單挑場面連看都不看。kenwen.com只要讓這個瘋子不再指揮攻城,他手下那幫家伙就會松懈下來,就可緩解府衙里張獻忠的防守壓力,賀人龍如果不再攻城他回去做什麼?單挑嗎?在賀人龍眼里,他李定國想必是無名小卒,如果李定國冒然上前指名單挑,賀人龍理都不理,但是把他親弟弟給修理了,他會不會出馬呢?
李定國尋思完畢,便命人鳴金招張勝回來,他看得出來,張勝再打下去也無可奈何那賀人杰,義軍里能讓賀人杰出點意外的只有他李定國。
張勝聞听後方鳴金,忙虛晃一招,撥馬跳出圈外,緩緩退回軍陣,問詢到︰「將軍,何故鳴金,再過二十回合我定將那賀人杰刺于馬下。」
李定國反問道︰「真的嗎?」張勝頓時語塞︰「可能還需要再多些回合。」
李定國淡淡笑道︰「我們沒時間等了,還是我下場吧。」說著,提著大刀,催動馬匹,向賀人杰處行去。
李定國眯著眼楮打量了一下賀人杰︰「閣下要不要歇息一番?」
那賀人杰看了看面前的年輕人,劍眉星目,面如傅粉,怎麼看怎麼不爽,怒道︰「小兔崽子,休得猖狂,本將軍不需要歇息,便能一刀砍死你這個小白臉。」
李定國淡然輕笑道︰「那樣也好,我們不用浪費時間,有三點你須記得,第一點,我本姓李名定國,乃八大王駕下二義子,省得到了閻王那里做糊涂鬼;第二點,我今天要斬了你,你認命吧;第三點,現在回去跟你大哥交代後事吧,省得再過一會兒就來不及了。」
賀人杰頓時火冒三丈,氣得暴跳如雷︰「老子活了三十多年,從沒見過你這麼狂妄不可一世的東西!不跟你多話,看是你斬我還是我斬你?!」話音未落,摟頭就是一刀。
李定國輕輕撥轉馬頭,閃過那一刀,漫不經心又是一句話︰「你認命吧!」便用掌中大刀將賀人杰的大刀磕開,兩人戰到一處。隨後每過一個回合李定國便甩過一句如「快回去把脖子洗干淨了,省得髒了我的刀」之類冷冰冰陰森森的話,氣得賀人杰心浮氣躁,刀是越劈越快,氣息卻越來越粗。
論真實武藝而言,李定國可能一百回合都無法奈何賀人杰,賀人杰的武藝可不遜于乃兄,可他從來沒有遇到今日這樣刁鑽古怪的對手,也從來沒有這樣被人羞辱過。
李定國來到這明末時代,經歷兩世為人的他可謂是這個時代心理素質最強的,雖然嘴巴賤賤地羞辱著刺激著賀人杰,但他的眼楮越發明亮,他的頭腦越發清醒,終于他找到了賀人杰的一個破綻。對于善于把握機會的人,破綻不需要多,一個就夠了。
過了二十個回合,賀人杰心浮氣躁到頂點,他一刀狠狠地劈下,卻被李定國輕輕躲過,賀人杰刀勢已老,舊力已去,新力未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李定國的大刀閃電般劈向自己的脖頸。李定國的大刀將賀人杰的人頭從脖子上齊齊地分離,碩大的頭顱順著刀勢掉落在地上。
賀人杰的後陣士卒齊齊一聲長嘆,繼而紛紛嗚咽起來。
而賀人龍看到已經衙牆前已經堆了近兩千尸體全乎是自己的精銳士卒,不過看樣子衙牆上的張獻忠也已是強弩之末,只需要自己親自帶兵攻上衙牆,他張獻忠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就在這時,賀人龍听到了那一片的嗚咽聲,他忙將頭轉向那單挑的空地處,卻只看到他弟弟的人頭和尸體,賀人龍一萬個不敢相信,擦了擦眼楮再看,還是尸首分家的弟弟。
賀人龍當即感到自己的眼楮在跳,額頭的青筋再挑,渾身的血液往心口往腦門上涌,他已經忘記了自己身在何方,只記住那個斬殺他弟弟的小白臉,那個家伙正提著滴血的大刀,帶著挑釁的目光望著自己。
賀人龍已經忘了只要自己再加一把勁就能攻下府衙生擒或斬殺張獻忠,只要將張獻忠了結了,面前這小白臉不過是匹夫之勇而已,他已經忘了。他只要報仇,他弟弟跟他三十多年的點點滴滴都瞬間在他腦海里閃過,他沒有哭,他要用那小白臉的血代替他自己的淚。
官兵攻打府衙不過半個時辰,已經死傷了將近二三千人,這已經遠超一般官兵的心理負荷,換做其他地方的官兵早就嘩變著不願上前送死,但賀人龍所帶的是天下有數的精兵-秦兵(陝西兵),且這些官兵懾于賀人龍賀瘋子的多年婬威,不得不繼續頂著死亡威脅攻城。而現在賀人龍像是已經把他們忘記了,一聲不吭地撥馬沖到兩軍陣前,攻城的官兵們便趁勢停了下來,遠遠地躲開衙牆上義兵弓箭射程,呆呆地看著賀人龍跟那義軍年輕將領的單挑。
而衙牆上的張獻忠、艾能奇率領殘存的百人,便乘勢喘口氣,但很快,他們就被面前這場惡斗吸引住目光。與此同時,分散在關內各個角落的義軍在听到之前李定國部的吆喝聲都在邊戰邊退地往府衙方向靠攏,而負責殲滅義軍的其余官兵也跟隨義軍的步伐來到了府衙前面的校場。等到了寬闊的校場後,義軍和官軍的將士們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戰斗,官軍之所以停手是因為他們的主帥正在做生死相搏,他們已經得知武功不遜于主帥的賀人杰死于敵將之手,如果萬一縱橫天下未嘗一敗的主帥今日被敵將斬首,自己到底要不要繼續打下去,每個人都在觀望。義軍停手是因為一直在被官軍壓著打,便乘機休整集結。一瞬間,三萬人的目光都投射在校場中心的兩人身上。
身處目光漩渦的李定國有苦難言,這個賀瘋子果真名不虛傳,他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如此悍不畏死,如此癲狂投入,讓李定國都無暇去找這家伙的疏漏。但他很明白,賀人龍這樣瘋狂的打法堅持不了多久,如同三國時代關羽的刀法,只要能堅持上十個回合以上,關羽就奈何不了對方,如紀靈、黃忠、龐德,被關羽數合陣斬的華雄、顏良、文丑等人未必比上面的人差很多。
李定國便加緊了防御,李定國的刀法跟自創這刀法的他(原本的李定國)性格很相似。本來不想成為流賊卻被命運驅使著參加了義軍,他只得用防御的心理去面對周遭的一切,所以他積多年歷練自創的刀法是先防御後進攻的招數,是讓自己處于不敗之地再觀敵之破綻。穿越至此的現代李定國多少把這刀法變得凌厲幾分,但原本的防御保守能力並未弱了太多。
雖然李定國很是自信,如閑庭信步一般跟賀人龍對打,但在圍觀的人眼里,賀人龍的攻勢如同驚濤駭浪,而他李定國卻似驚濤駭浪里的一支小船,隨時都有被大浪吞噬的危險。
二十個回合過去了,賀人龍在一腔仇恨的催促下,刀法並未絲毫減慢,還是一刀緊似一刀地劈向李定國,而李定國好似夾縫里求生存一般,好幾次險險被賀人龍的大刀削去頭皮或肩膀。雖然賀人龍本人也好幾次險些被李定國劈中,但他不在乎,他知道自己以常規戰法拿不下這個小白臉,他又必須親手為兄弟報仇,就只能這麼拼命。
不管白土關內是如何地廝殺慘烈,那綿綿的春雨無動于衷地繼續下著,不管不顧地灑在每個人頭上。李定國眯著眼楮不讓影響到自己,手緊緊地握住刀柄,不讓雨水滲入使得手滑。那雨水濕透戰袍,使得渾身又沉重幾分,的戰馬似是受不得負荷,不住地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