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允在頂樓與王苞正觀察著杜如悔!趙允見杜如悔不慌不忙的樣子,便笑問王苞道︰「王先生覺著此人氣度如何?」
王苞心道︰趙允既然把杜如悔叫進來議事,那心里自然是欣賞的。便笑道︰「武陵城里的事情,進義(王苞的字)也是知道的。杜先生高才,在武陵城中運籌帷幄,方能險之又險的除去林海錄。為效忠吳王,又幾乎是九死一生,足見其忠心。說一句︰有勇有謀的話,不為過的……」
趙允听著王苞的評論,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那邊刑天已迎住了杜如悔,結伴走了進來……
杜如悔一走進頂樓,便看到趙允與王苞坐在桌幾邊品茶,忙緊走兩步,趨前正要行禮。趙允卻先擺了擺手,笑道︰「到了這里,沒有外頭那麼多虛禮……來,坐。咱們品品茶,談談天……刑天也坐。」
大家團團地圍著茶幾坐好,趙允親自動手,給眾人泡茶,一邊泡一邊道︰「今天這茶水,取得是烏江江心幾十米處的江心水,用來泡這碧玉香,是再好不過了……杜先生平時也喝茶?」
「倒是喝的……」杜如悔見眾人對趙允親自泡茶並不局促,便也安心地道︰「只是並不講究這些。大茶杯沏一杯釅茶,不論水,不論茶,只是用來提神……」
趙允笑了笑道︰「嗯,我們這也是瞎講究,其實也不知道什麼樣的水配什麼樣的茶……這些還都是我那個太子哥哥說了一星半點,我拿到這里來獻寶呢!」
王苞便笑道︰「要論起吃喝玩樂,進義敢打個包票,吳王是半點也比不上太子爺的……」
杜如悔也是一笑。這話里意思,竟是︰吃喝玩樂吳王半點比不上太子,可治國處政太子也半點比不上吳王……
「我那哥哥倒是精于這些事情,但若是一個國家,交到這樣的人手里,那也就是這個國家的悲哀了……大封朝不需要這樣的國君,大封朝需要的是,能夠帶著大封朝奪回故土,蕩平四海的國君。趙廣他,成不了這樣的國君……」趙允的語氣平淡到了極點,但語氣中透出來意思,竟是不容置疑……
刑天與王苞並沒有說話,似乎早就听過了這樣的言論,一齊拿眼來看杜如悔,要听他的想法……
這也算是考題吧,是吳王趙允在正式把他納入核心之前,對他的心志檢驗的一個考題。有句話叫做︰道不同不相為謀。只有贊同了吳王的這個思想,那才能真正地融入其中……
略一沉思,杜如悔便開言道︰「自封都南遷至金陵後,許多國人都安于平靜,害怕再有戰亂……卻不知,久居危屋之下,必有傾覆之日。為君上者,若不能勵精圖治,掃清一切危害社稷安危的阻礙,此消彼長之下,終有破國之虞……如今,百姓之中,尚有記得國恥,望鐵騎北望人心的!可這點子人心,再過幾年,怕要流逝殆盡。真到了那個時節,大封朝便真正危矣。因此,如悔以為,大封朝若不出一強力國君,大好河山便要拱手讓與外族,此亡國滅種之大恨事……」這也算是杜如悔的實心話,但這個強力國主君的人選,他心里卻有其他的想法……
趙允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直接便把自己當成了大封朝的強力國君。「哎,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是眼前,太子佔著了國家儲君的位置,趙允稍欲行些強國之事,都要受到制擎。若真是太子繼承了大統,趙允連眼前這點兒地位,都保不住了,哪里還能談得上救大封朝于萬一?不知道先生何以教我。」
趙允的話也算是干脆,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三兩句之間,便把話題引到最關鍵的位置。他不僅要知道杜如悔是不是有幫他的心,還要知道,杜如悔有沒有幫他的才能……
杜如悔心知肚明,也早有了月復稿。便鄭重其事地道︰「若是依著平常的路子走,依著皇上的性子來,王爺是再也爭不過太子的,這是大勢!否則太子如此無能,不可能有那麼多人還在太子身邊輔佐。反而把一個您這樣一位,如此有能力的王爺拋在一邊。王爺若要改變這樣的局面,必要行非常之手段才行!其實這事也很好解決……只是王爺之前一直走錯了方向,才變成今日這樣的局面!」
允驚喜地看了看杜如悔,打起精神側耳傾听……
「如悔在府里已經有段時日了,承王爺看得起,許多事情也並沒有避著如悔。如悔斗膽問一句︰上次太子遇刺的案子,是不是出自這接天之上?」杜如悔輕輕地問了一句……
趙允笑了笑,看著杜如悔並沒有答話,算是默認了。
杜如悔才道︰「如悔以為,這便是走錯了方向。太子之所以是太子,那是因為皇上讓他做了太子。只要皇上還信任太子,那他這個太子就當得穩穩的。所以,誰要是殺了太子,那就是在違逆皇上。再不精政務的皇上,踫到這樣違逆的事情,那也不會有好心氣兒的。這一點,只看皇上對付蘇侍郎的雷霆手段,便知一二。因此,刺殺太子,是下策,迫不得已,才不得不為的方法!也是風險最大,最不容易成功的方法!!弄不好,會引火燒身的;就算弄好了,最後也會惹得一身的腥騷。一旦因此而失去了皇上的信任,就算沒有了太子,也沒有吳王的半點好處!成年的皇子雖只有兩位,但還有那些沒有成年的皇子呢?」
這話說到了趙允的心坎里,最近幾天,他都在為蘇一的事情犯愁。想要除去蘇一,一是不舍得;二是也怕寒了底下人的心;若是不除吧,上次的事情,確實有些首尾被太子黨抓在了手里,一旦翻出來,便要燒到他的身上……而且杜如悔所言也是事實,一旦太子沒了,雖然他佔了有利的位置,但他還不足以獲得皇上的信任……
「先生既然說這是下策,那想必有上策?」
「也算不上是上策,只能算是中策……」杜如悔看了看眯著眼楮不說話的王苞一眼,心道︰自己搶了他的風頭,不知道他心里此時想著什麼……
「說來听听……」趙允喝了口茶,看似不在意,其實全部精神都在听杜如悔的話……
杜如悔自然也不會賣什麼關子,直接道︰「殺太子,不如孤立太子;孤立太子,便要斷其臂膀。太子臂膀者,唯吳台銘也。若王爺把全副地精力,用在對付吳台銘上,以太子那異想天開的腦子,理事不清的性子,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少笑話。沒有了吳台銘,太子擔的事情越多,那就越容易失德……只要太子失德,那便是王爺樹德的時機。如此一來,太子漸漸失勢,用不了幾年,王爺只需振臂一呼,太子豈能再居儲君之位?」
趙允听了杜如悔的計議,並沒有很意外的樣子,而是輕輕地笑道︰「吳台銘是兩朝的重臣,政務處置的井井有條,父皇在做皇子的時候,舊太子病危,正是吳台銘保著父皇登得極。明著對付吳台銘,只怕比對付太子還要難吧?」
「那就來暗的……一個朝臣,就算是兩朝的重臣,也不敢前呼後擁地帶著一大幫子的人進進出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