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春桃。
李昔心中百味,這個丫頭啊,唉
「快進來吧。」李昔也不再裝跪,坐了下來。
春桃賊頭賊腦地將門輕輕關上,急匆匆地奔了過來。
話未出口,眼圈先紅了,抹了把眼淚,道︰「大少爺,您還好吧?餓了沒?奴婢給您帶了點吃的東西。」
一個小籃筐里裝了幾樣點心,還有一小盅糖水。
李昔模了模已經吃得很飽的肚子,「春桃,你真好。不過,這些東西你先帶回去,可好?」
正忙著擺放點心的手一僵,春桃的眼淚又「啪嗒、啪嗒」地落下來,「奴婢知道,奴婢入不了大少爺的眼,可大少爺也不能因此和自己身體過不去啊。好歹您先吃些墊墊肚子。玉溪和墨竹姐姐她們今晚出不來了。大小姐派人守在我們園子門口」
李昔一听,火氣「騰」地上來了,這死丫頭,把事兒做得這麼絕,「你是怎麼出來的?」
春桃被李昔的目光盯得有些窘迫,絞著手指,低聲道︰「奴婢手里還有一些月錢,給了清園守後門的張婆子」
走的「後門」啊。
李昔咬了咬牙。
張婆子,那個肥得能掐出一手油的婆娘。
「你給了她多少?她全收了?」
「奴婢給了她二兩銀子。她收了。」春桃的手又開始忙活起來,「所以,大少爺您看在奴婢不易的份兒上,您好歹吃點東西。」
「春桃,我已經吃過了。」李昔當然不會把英娘說出來,她指了指擺著在香案上的一盤包子。
「包子?誰給您送的?」春桃問了之後,方覺自己有些莽撞。有些事情只能看,不能說,更不能問。
李昔並未答她,笑了笑,「東西既然送了,我就留下。夜深了,你先回去。告訴玉溪他們,誰也不準再給我送東西了。記住,都給我安安分分地待在清園,別在這個時候讓人拿了把柄。」
「嗯,奴婢記下了。」春桃鄭重地點點頭。
李昔看著眼前俏生生的春桃,嘆道︰唉,真是個好同學,有膽量,夠大方,只可惜唉!
送春桃出了祠堂後,李昔方從桌簾下抽出寶劍,寒光凜凜,刺人眼目。那柄劍似乎是專為她準備的一樣,得心應手,一套昆冥功反復耍了幾次,一招一式愈加純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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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祠堂果然是跪了三天。
李家並未虧待她,一日三餐一餐不落,雖說頓頓是稀得能照鏡子的白米粥,但至少能保證不讓她餓死。
很詭秘地說,李昔又胖了一、二斤。這要歸功于,每天後半夜爬牆的韋氏兄弟。想必韋待價與李雪嫣兩人已經合完了八字,好巧不巧的正是天作之合。為嘛這麼講呢?從這伙食上就可以看得出來啊。第一晚是肉包子,第二晚是只烤鴨,第三晚便是一只燒得很是火候的乳豬。
呃杠著乳豬翻牆的確很有才。
最重要的一點,韋待價看她的眼神都變了,從靦腆到淡定,仿佛翻牆送飯是他義不容辭應該做的一般。于是,每當李昔接過晚飯時,她都可以從他赤果果,火辣辣地眼神中解讀出這樣的話︰「小舅子,這可是姐夫特意翻牆給你送的多吃點,都是肉菜」
李昔想到這兒,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
「鐺啷」一聲,是茶杯與茶蓋猛烈撞擊後發出清脆的響聲。
李昔聞聲抬頭一看,正見老夫人怒目相對,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走神N久了。
一大清早,李昔就被人從祠堂請到了老夫人房中听她訓話。唉,老人家就是話多,嘮嘮叨叨地沒完沒了。走神,可不是她一個人的責任。
就在李昔盤算著如何應對老夫人的怒火時,老夫人竟放過了她。嘆道︰「罷了。我也乏了,你先下去吧。」
在起身的一瞬間,李昔看到老夫人疲憊的神態,心里有些不忍。畢竟年紀大了,不宜操勞生怒,以後自己在言語行為上還要多注意一些才是。
李昔出了院子,就見清平已等在門口,「大少爺,您今天還去國子監嗎?」。
「去,怎麼不去?」李昔挑眉笑道。
不去顯得沒有戰爭力!這不是李昔的性格。
所以說,到什麼時候都不要惹毛了老實人。那狗急了都跳牆呢,更別說是人了,而且是壓抑了很久的老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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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昔是踩著鐘聲進的算學院,時間剛剛好。
一進教舍,李昔便注意到四周不少人悄悄朝她投來了異樣的視線。剛坐下,韋天碩便扔給她一張字條,上面廖廖幾字︰都知道了。
李昔淡淡一笑,將字條揉成一團
待鐘聲再鳴,王博士才轉身離開教舍,走前還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李昔與韋天碩從教舍出來,打算去品香齋吃午飯。
「李昔。」
這聲音來得很是突兀,連一聲李公子都沒叫,而是直接喚了她的名字。這若在外面或長輩如是說,也就罷了。可這是在國子監,講究詩書禮儀的地方。這種稱謂是大不敬。
李昔撇了撇嘴,轉過身來,看到一個還算面熟的少年,是算學院的蘇揚。
「蘇公子,有何見教?」
蘇揚笑不及眼底,「在下有一題想向你求教。」
求教的人會是他這種態度嗎?
「求教不敢當,且說來听听。」李昔與他打著太極。
「王婆到集市上去賣西瓜,第一個人買走筐里西瓜的一半又一個,第二個人買走剩下西瓜的一半又一個,這時筐里還剩一個西瓜,請問王婆共賣出多少個西瓜?」蘇揚輕搖折扇,笑眯眯地問道。
韋天碩听了,便撿根樹枝蹲在地上開始畫西瓜。
這廝就是太實在了。
李昔略一思索,張口道︰「十個西瓜。」
蘇揚笑容一僵,沒想到這麼快她便給出了答案,咬牙道︰「果然好本事。」
「蘇兄也不簡單嘛。不如,我來出一題,蘇兄也來試試?」李昔笑得象只狐狸。
蘇揚咽了口水,逞強道︰「試試便試試。」
「有春夏個秋冬,為夏秋春冬。有春冬個秋夏,為春夏秋冬。且春、夏、秋、冬分別代表著四個不同的數字,請蘇兄說出這四個數字分別是哪幾個。」李昔學著他輕搖折扇,笑眯眯地問道。
「這」蘇揚收起了折扇,對著李昔身後的某一地方遞了一個眼色,以李昔現在的功力,她已听出身後有人跑出了算學院的大門。
就知道這背後有人在搗鬼。
「這題嘛,先容我回教舍算上一算。」蘇揚向李昔拱了拱手,轉身進了教舍。
「小昔,這十個西瓜是怎麼算出來的?」韋天碩還是一臉的迷糊。
李昔址了他的衣袖,嘆道︰「唉,起來吧,我們邊走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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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天碩不依︰「小昔,你就告訴我吧。」
李昔小臉一揚,倔強道︰「先投票,而且要粉紅色的票票。然後我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