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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洗漱完,李昔還是覺得頭昏昏的。蝶風模了她額頭,不見有發熱的跡象,服侍她吃了早膳。夜里睡得不是很安穩,尤其是不能隨意翻身,帶動著左肩的傷,鑽心的疼。
喝了口茶後,她又倒在榻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玉溪、墨竹忙完了各自的事情,便來看她,見她沉沉地睡著,心中好生奇怪。卻不言告退,只如往常一般候在屋子里不走。時不時地偷瞄一眼蝶風。
蝶風面色如常做好自己應該做的,將她們兩人戒備的神情看在眼里,只覺得好笑,卻是不理。
這時,內侍報道︰晉陽公主到。
還不等蝶風喚醒李昔,晉陽已快步跑進了屋子,手里拿著一只竹編的小東西蹦跳著到了她的床榻前。
李昔被蝶風喚醒,眼楮還在半睜半閉之間,突然面前竄出一個小小的身影,立即把她嚇得睡意全無。
李昔懊惱地抓了抓地亂篷篷的頭發,嘆道︰「晉陽,有誰要抓住你的尾巴嗎?」。
晉陽一怔,隨即呵呵笑了起來,清脆的笑聲和著軟軟地童音︰「昔姐姐,我的尾巴就在你這里啊!父皇說我以前還粘著他,現在整天往你宮里鑽,一定是我把尾巴落在你這里了。」
晉陽的小臉兒紅撲撲的,額頭因跑得急而滲出一層細細的汗。
李昔笑著讓蝶風扶她起身,又吩咐玉溪、墨竹為晉陽梳洗。
臨去淨房前,晉陽將手中竹編的小東西塞進了她的手中。
那是一只小蜻蜓,細細的竹條,磨圓了邊角編制而成。能編這個東西給晉陽的,除了李治之外,宮里再無他人。看得出來李治是個細心的孩子,怕竹條把晉陽的手指割破,特意磨了邊角。
望著晉陽小小的背影,李昔不禁為她而感到難過。晉陽公主字明達,小字叫兕子。「兕」是犀牛的一種,有尖角,蒼黑壯碩,很凶猛。給她起這個小名,是希望她長得健康,能抵擋一切不測和疾病。可惜這個名字,並沒能挽救她嬌弱的身體。
歷史上,這位可愛的小公主只活了十二歲,便夭折了。
貞觀十年晉陽便失去了親生母親長孫皇後,那時她年僅三歲。身世可憐,幸而李世民對其很是寵愛,一直把她帶在身邊教養。
眾所周知,唐朝大多數公主都是以地名為封號的,比如李昔的封號便是她的出生地任城。而晉陽正是李家起兵的地方,是李家的根本,所以李世民給小公主「晉陽」的封號,也可看出李世民對小公主的疼愛異常。
在復雜的**中成長,晉陽遺傳了長孫皇後溫婉善良,更受到九皇兄李治的內斂、好脾氣影響,十分的乖巧,懂事。李世民經常在批奏公文時,也會把她抱在膝上。
當李世民事務繁忙時,經常陪伴晉陽的只有李治。可隨著年紀的增長,李治晉封為王,也要常常出宮,每次李治出宮時,她都會拉著他的衣服哭泣,舍不得他走。李世民看到這一幕,不禁老淚縱橫。可這一切,因李昔的到來,而發生的改變。
看著小公主每天不再眼淚汪汪的,活潑開朗的模樣,李世民更加確信了袁天罡的話,李昔絕對是大唐的福星,大吉之人。讓她進宮是他最正確的決定。
入宮近一年的時間,李昔的裝傻扮呆,讓她順利的逃月兌了**爭斗。沒有人喜歡與一個呆呆傻傻地的公主為伍。或許當初因著李世民的緣故,偶爾也會說與她說上幾句,但大多時候,都是李昔一個人窩在明德殿里當駝鳥。
一只駝鳥是寂寞的,兩只駝鳥便是幸福的。
瞧吧,還是一只年僅五歲的小駝鳥。
當初,在李昔得知經常到她殿里來逛的公主,便是晉陽公主時。她的心一下子就變得柔軟起來。她或許不能改變歷史挽救她的生命,但她一定要盡自己的綿薄之力讓晉陽活著的每一天都過得開心、快樂。
于是,明德殿里有了秋千,有了的木馬,有了翹翹板……
「昔姐姐。」小駝鳥洗得白白的由墨竹牽了進來。
李昔捏了捏她的小臉,指著桌上的一盤蜜瓜,「吃吧。」
她的小噌到了一張特意為她做的小凳子上,拿起一只蜜瓜,問道︰「冰過了嗎?」。
「呵,你的要求還真多。天氣還不是很熱,不可以吃那麼多冰過的食物,你的肚子會痛的哦。」
晉陽听了,乖巧地點頭,很是斯文的咬了一小口,彎起了眼楮,「真好吃。哦,對了。昔姐姐,父皇昨天好象很不開心的樣子,我只在他那里待了一小會兒,他就讓人把我送回去了。」
是因為虞世南病情傷神吧。
李昔用帕子擦了擦她的小嘴,「那你最近就不要去煩父皇。朝中諸事繁多,哪有不憂心煩惱的。」
晉陽低垂了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麼,可這樣的沉默不消一會兒就不見了,她急三火四的吃完了蜜瓜,便問李昔要了紙筆,趴在書案上寫起字來。
寫了什麼,李昔並不知道。她沒有偷看別人隱私的嗜好。不要以為晉陽是個五歲的孩子,就天真的以為她不在乎這些。尊重是沒有年齡限制的。
晉陽將紙折好放進信封,信封上寫著「父皇親啟」四個遒勁的大字。
當初李昔看到她的字時,非常驚訝。小小年紀竟寫得一手好字。李世民最擅長寫一種叫「飛白」的字體,這是一種枯筆書法,如疾風勁草,風格蒼老,字體蒼勁,形雖枯而神韻悠遠。晉陽因時常跟在他身邊,久而久之,她的字與李世民寫得一模一樣,能寫一手極佳的飛白書法。
晉陽小心將墨跡吹干,將給隨侍宮女手中,反復叮囑讓她親手送到皇上手中。宮女應聲退下,晉陽又來纏著李昔。
「昔姐姐,上次你說要做一個叫做滑梯的東西。怎麼現在還沒做好?」晉陽伸手拉起李昔的左手,仰著小臉問道。
李昔忍著痛,不動聲色的換給她右手讓她牽著。
滑梯的圖紙已經交給李恪半個月了,還不見有任何動靜。當初,他看到做木馬的圖紙時,就對這些東西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自告奮勇地接過圖紙,找了工匠去做。于是,但凡明德殿里有的玩意兒,他的王府里都有著一模一樣的另一套。
「讓九皇子去催催看。我們畢竟在**,不方便找他。不過,那個東西做起來確實比較復雜一些,再等一段時間也無妨。」
晉陽的眼中隱隱透著失望,這樣李昔的心也跟著一酸。她多想把這世上最美好的,最快樂的東西全都擺在她的面前。讓晉陽在未來的短短的幾年中,過得幸福,快樂,沒有悲傷與煩惱。
李昔目光一轉,想到小孩子都喜歡吃些糕點,便讓墨竹倒了鮮牛女乃茶給昔陽,又多拿糖包、糖餅、炸 子、酥兒印、芙蓉餅等樣子好看的甜食給她。她果然十分歡喜,過不得片刻,已忘記了滑梯的事情,十分親熱地喊著「昔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