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覺得自己還算是個和善大度的人。」蔚藍坐在椅子上,表情溫和的說著話,只是誰都听得出,她話里的冷意確確實實存在。
身後站著兩個陪嫁丫鬟。右邊坐著的是被請過來的紫瓊然,此時他什麼也沒說,淡漠著張臉,冷冷的掃視著跪在地上的幾個人。
沾衣的左邊,就坐著側王妃柳絮如。而她旁邊,則坐著那個叫念嬌的通房。
屋外恭恭敬敬的站著一圈人,都是在王府內干活的僕人,全都低著頭,不敢出任何的聲響。
而眾人的焦點,就是跪坐在地上的那幾個人,其中一個是念奴,另外幾個除了念奴的老媽子,還有一個伺候她的丫鬟,一個買菜的奴才。
「王妃饒命,王妃饒命,我家奴兒是冤枉的。」念奴的老媽子粗著嗓子哭喊著,如果不是沾衣的威嚴擺在那里,恐怕早就撲過去抱著她的腿大哭了。
「一定是有人嫉妒我們阿奴受王爺寵愛想要陷害她,王妃明察。」
沾衣看著這個哭得好不可憐的老媽子,以及更加楚楚可憐的念奴,心里在低估,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原來女兒這麼嬌弱都是從母親身上學來的。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這麼一說,好像如果自己判了她女兒的罪,就成了也嫉妒她家寶貝的人之一,明明她很無辜的說。
抿了口茶,放下茶杯淡淡的說︰「是不是冤枉不用我說,本王妃也不會沒事的去冤枉一個通房。讓證據去說吧。」說著,眼楮就看向了旁邊跪著的那個丫鬟和僕從。
「你們可有什麼話要說?」
一種無形的壓力頂在原本就膽顫心驚的兩人身上,臉色齊齊的白了又白。
顫抖的抬頭看向沾衣,與那雙眼楮無機質的眼楮四目相對的時候,兩人的心里防線仿佛被什麼狠狠的敲了一下,瞬間崩塌。
「王妃王妃,奴婢不是故意的。那藥是奴主子讓奴婢放的,還說如果不做就把奴婢一家都趕出王府,奴婢實在是擔心啊。請王妃明察。」說完就一個勁的口頭,額頭重重的磕在地上,幾下就地上就出現了殷紅的顏色。
「王妃,是王婆給奴才銀子讓奴才去抓的藥,這些,這些都是她給奴才的,說是奴才的辛苦費。」那僕從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又趕緊說道︰「王婆說只是想買來給奴主子調理身子,奴才真不知道她是給嬌主子用的。」這個王婆指的就是念奴的老媽子。
「你們兩個賤人,竟然敢陷害我們,說,是誰給了你們這個膽,是誰?你們這兩個挨千刀的,竟然敢冤枉老娘,一定會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的。」
听到這兩人的話,念奴母女倆的連也跟他們剛才的一樣,瞬間白了又白。
這王婆就不顧形象的揪著那兩人打,而念奴則慘白著一張小臉,楚楚可憐的望著紫瓊然,希望對方能相信她,給她做主。
紫瓊然只是冷冷的看著,沒有發表一言。
沾衣突然覺得好笑,這個念奴到底是從哪里看出來紫瓊然會為她做主,惱了她這個王妃的事。她是哪來的自信,在關系到子嗣的問題上,這位爺還會姑息她。
成婚一年之久,外人都道安王夫妻伉儷情深,內院里的人也覺得安王非常寵愛她這個王妃。
確實,沾衣自己也覺得這個安王對她挺好的,非常好。
平時噓寒問暖,內院里有什麼事了絕對會站在她身後給她撐腰。一個月在她房間里待得時間加起來起碼有半個月,剩下的是在這三個女人和他的書房平分。為了她,連出去尋覓美人的時間也減少了很多。
她平時應酬的那些夫人小姐,哪個不是家里的女人一堆一堆,對正妻大部分只是尊重,放著管事的,有的還寵妾滅妻,放在這一類人里,紫瓊然簡直就是十佳丈夫人選。
所以她也很努力。
府里的人要安分守己,女人之間爭風吃醋隨便,她還竟然讓紫瓊然都去其她女人屋里走走。沒事的時候就叫上一幫人一起吃飯。平時的時候都是王爺王妃一起用餐的,側妃或者妾室想要隨時見到王爺那不可能。沾衣是盡量給了她們多點機會。
還有一個重要問題就是,安王府竟然到現在都還沒有子嗣,沾衣在這一塊抓的也挺緊的。她自己的她想過個幾年再生,十八歲當母親怕把自己身子弄虧了。
這幫女人愛生她歡迎。
結果呢,好不容易念嬌懷上了,她絕對比紫瓊然還興奮。那位雖然也開心,但是畢竟不是王妃所生,生下來的也只是庶子,心情的愉快也就降低了好幾個檔次。
這些女人倒好,听到消息後就給她搞鬼了。
這一年她給人的感覺肯定是太平和好欺負了,才讓這幫人敢在她眼皮地下鬧出這種事。不治治沾衣自己心里都過不去。
「奴婢有證據,奴婢有證據。」那個小丫頭忍受著王婆落在她身上的拳頭,顫抖的從懷里拿出一根玉金簪子。
看到她,念奴的臉色又開始變換了。突然看著那丫頭,那雙眼楮里刷的流下眼淚,不敢置信的說︰「怎麼,它怎麼在你手里?」然後轉頭看向王妃,柔弱的說︰「請王妃明鑒。這是奴婢的金簪子,前不久被人丟了。沒想到會在她手里。」
然後又看向那丫頭,問道︰「小紅,我自認為平時對你也不錯,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干這種事?」
丫鬟小紅直搖頭加搖手,「不是的,不是的,這是奴主子讓奴婢去給嬌主子下藥的時候賜給奴婢的,真不是奴婢偷的。」這一下,那小丫頭也哭了。
你哭我哭大家哭,哭哭更健康。
沾衣怒目喝道︰「都給我閉上嘴。」
嘈雜的三個聲音立馬咽了。
沾衣最先看著的是王婆,問道︰「王婆,你來告訴我,使人虛弱更容易流產的藥能養什麼身?如果說不出個所以然,以後你女兒就天天喝這藥,一天也別給我停。」
再次看向念奴,問道︰「先不說這簪子是她偷的還是你給的,我倒是要問問你,你一個連妾都不如的奴才,誰給你膽子帶金子做的簪子?這金簪子你又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難道是王爺賞的?」
王婆不是傻子,知道死活不能承認這藥是自己讓人買的,不然就死定了。
而念奴,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一個只比丫鬟高一點點的通房是不能用金子做的飾品的,她先前已經承認這是自己的了,那還要怎麼甩賴。
「王妃,這藥真不關奴才的事,是這小兔崽子在陷害奴才。「王婆也管不了別的,先抱住自己再說。
沾衣內心翻翻白眼,淡淡的說︰「你拿起那錠銀子看看。」
王婆一愣,撿起地上的銀子。
錦國使用的銀子是有一些規矩的。
正常的銀子,還有的是宮里用的底部刻上通寶兩個字的銀子。後一種是官銀,用來國庫的之處,換句話說就是皇帝用的。打仗賞銀都用這種。
普通人手里自然沒有,安王府有非常正常。
安王府用時支出所使用的銀子也不是這種,這些都是要存起來,皇帝賞的不能亂用不是。
沾衣記得紫瓊然有賞給念奴一塊,後者求去的,說是用來供奉,沾染沾染一些皇家的氣,就連側王妃也沒有。
其實她還拿這件事炫耀了很久。眾人都說王爺是多麼多麼寵愛念奴。
「這是通寶,我記得府里除了庫房,就只有你家念奴那有一錠,你說不是你給的,難道是你女兒給的?」
重重的哼了一聲,沾衣懶得再看她一眼,帶著嚴重不滿,說道︰「你們平時想怎麼掙都可以,但是就不該對王爺的子嗣下手。既然敢如此,我們府里也不敢留下這種人。」
指著那叫小紅的丫頭和王婆,說道︰「來人啊,給我把這兩個東西給我拖出去,亂棍打死。外面的人都給我看著,這就是犯上的下場。」
「王妃饒命,王妃饒命。」王婆和小紅立馬哭喊起來,可惜侍衛不是擺設,早就過來過來把人拉下去了。
沾衣又看向那僕從,對管家說︰「這個就送莊子里去吧。」
管家領命。
保住了一命,那僕從直叩頭,感謝王妃的不殺之恩。
至于那念奴,沾衣看向紫瓊然,後者隨意的揮揮手,說︰「賣了吧。」
王府里的通房,賣了,就等于告訴所有人,這是罪奴。以後,可絕對沒好日子可活。
「王爺,王爺。」管家向後面的侍衛使了個眼色,有人過來把念奴拉了下去。
外面是受棍刑的兩人淒厲的哭喊聲,沾衣仿佛什麼也沒听到,眼楮在一直很安靜的側王妃和念嬌身上流轉了一圈,最後笑著對紫瓊然道︰「母後說納蘭家的三小姐不錯,如果你同意的話,過些日子就讓皇上賜婚,你看如何?」
此話一出,柳絮如猛地變臉。納蘭家三小姐進門的話就等于是又一個側王妃。她知道這是這個小王妃在敲打她。
這件下藥事件看起來是念奴和她老媽子的不對,可是其中如果沒有她推波助瀾,事情肯定沒那麼順利。這小王妃是生氣了。
現在這個地方真心感謝沾衣的,恐怕只有念嬌。
紫瓊然看著沾衣,看到她臉上沒有絲毫異樣,表情也真摯,又想到自家那些兄弟家的女人那爭風吃醋的模樣,心里一陣怪怪的。
不過還是點點頭,說︰「你看著辦吧。」
這件事就這麼敲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