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在「金帝夜總會」的持槍搶劫案,還有在後巷發生的開槍案,都讓警方大為緊張。自從大力整頓警隊紀律,培訓大量的華人高級警官,來平衡英籍警官在警隊的權力,以此來維持警隊正常運作,讓整個香港警隊耳目一新,治安也頓時得到了良好的進展,市民也開始改觀對警察的觀感,已經很少出現這種惡劣的大案了。
經過調查,但從夜總會方面,得不到任何對案件有用的信息,夜總會的人,不管是經理還是服務員,包括夜總會門口的泊車仔,口供驚人的一致。不知哪些人想要搶些什麼,沒有注意,或者已經忘記了這些人的五官特征,夜總會也沒有任何的損失。這種話,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些目擊證人,都已經被人下了封口令。不可能幾個人持槍搶劫,還是開槍那種,居然連一個人的樣貌特征都記不住?哪些賊人拿著槍,來到夜總會,不搶錢,不傷人,就是開了三槍,然後什麼都沒搶就走了,誰信?
明知道在這里面有古怪,但負責此案的警員,面對油水不進的夜總會眾人,還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們都是協助調查,又不是什麼罪犯,不可能對他們使用一些對待案犯的手段去獲得證據。夜總會搶劫案,街道上的槍擊案,彈頭是全都找到了,還是同一型號,同一口徑的手槍子彈。但這有什麼用?找到子彈,卻找不到開槍的人,現在可沒有後世那麼多的先進偵察手段。至于哪些在街上的目擊者,雖然還是說了一部分比較有用的口供,但對案件的幫助並不是太大。從口音和語言方面著手,只是勉強指引了一個調查的方向。
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但案件還是要繼續查的,畢竟開槍案件可是大案,對社會安定有著很深的影響,香港是嚴禁私人在沒有槍牌擁有槍支的。在這種環境下,居然有兩幫人,手持具有大殺傷力的槍支,在街上公然廝殺,簡直就是視警方如無物,視香港法律如無物。港督知道此事,律政司知道此事,立法會主席知道此事,警隊一哥同樣知道此事,這幾個大人物同時對此案表示了關注和嚴令短期內破案,讓負責此案的不管是警員還是警官,都頗受壓力。
但案件毫無頭緒,連哪些人為什麼要到夜總會,他們去夜總會的目的是什麼,都一點頭緒都沒有,怎麼能夠查明真相?加上夜總會人員的不合作,對于來搶什麼,搶去什麼都是三緘其口。警察也是頗為無奈,最後只能忙了一晚上徒勞的工作,回去警局慢慢組織案情去了。
警方並不是獨此一家感到無奈,在和勝和控制的一間麻將館樓上,這里不但擺放了巨大的關公塑像,還有三牲酒禮和比較古典的雲石長台。現在這張長台周圍,已經做了五六個年紀都是四五十歲左右的之中年人,年紀最輕的也有三十多歲,比新義安的人,在年紀上也是相差無幾。不過他們的能量和資歷,可是比接管新義安和十四K沒多久的向炎和豹哥更巨大。
「 」一聲巨響,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來,坐在首席的年約五十歲的,滿臉陰霾的中年人,用冷得能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沙啞聲音道︰「不是說十拿九穩的麼,怎麼現在連條毛都沒有拿回來?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把貨搶走,居然就一點動作都沒有,那幾個大圈是傻子還是廢物?我早就說過大圈靠不住,可你們又說什麼怕十四K的人知道是我們的人干的,硬是要請什麼大圈仔回來,難道我們和勝和會怕他十四K,怕他傻豹不成?老子出來混的時候,傻豹還拿著冰棒,穿著在慈雲山隨街撒尿呢。看看,看看現在搞成這樣,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
被訓得抬不起頭的眾人,只能忍受著龍頭的責罵,事情是他們負責,人是他們找來的,可沒有辦妥,他們是難辭其咎。
看著眾人低頭不說話,中年人更加的生氣,對著坐在最後面,也是年紀最輕的哪個問道︰「說話啊!怎麼不說了。大飛,你不是說那幾個大圈是大陸的解放軍麼,怎麼比我們手下的哪些人都不如?被一個人一把槍就逼得不敢抬頭,還傷了倆個回來,要是這種人也是解放軍,國民黨早就反攻大陸了。你現在說說該怎麼辦?以前不是很多話,很有理想的麼?現在說說這事該怎麼辦,那可是價值數千萬的貨。」
「這個……。」在龍頭的注視下,還有其他各堂口坐館松了口氣的情況下,大飛暗道︰「都是一群老混蛋,怎麼我說計劃時,個個都說好,都說不錯,現在事情出了岔子,就讓我一個人來承擔責任。」這話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要是敢說出來,他這位新上位的新人,很有可能馬上被在座的所有人,包括以前很看得起自己的龍頭所拋棄。
「大哥,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哪幾個傢伙真的是解放軍來的,不過只是管後勤的。」越說的聲音就越低,是人都能夠看出他的心虛。「那幾個混蛋,因為把軍需物質偷出來賣,才會被踢出軍隊,後來偷渡來到香港。我真的以為他們是從越南戰場下來的。」
「好啦!好啦!不要說這些無用的東西了,我管他是後勤還是偷東西的。我是想問問你現在該怎麼辦,那批貨我們還該不該繼續追尋下去。」這個大飛是跟了龍頭多年的手下,十幾歲就跟著出來砍殺,不要命,有頭腦,才會讓龍頭這麼看得起,比哪些老資格的叔父更加的看重,很多事都會問問他的意見。
「當然繼續追,這可是價值數千萬的貨,比社團一年的收入總和還要多,要是能夠把貨搶回來,不但可以能夠有充足的貨供應整個香港市場,還能夠搶佔之前被十四K搶去的檔口,順便能夠壓新義安一頭。有這麼多好處,我們為什麼要放過這批隨手可得的貨?」大飛還是自信滿滿的道,看來已經想出什麼好辦法。
龍頭和坐在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這批貨的價值和對社團,還有自己的好處,但現在麻煩就麻煩在現在什麼消息都收不到,連外面最有名的天文台(不是香港天文台,而是哪些專門在道上收風收料的消息靈通人士),也同樣沒有一點消息傳回來。
「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這批貨倒底是誰搶走了,我們是一無所知,你認為我們還有機會搶回來麼?」坐在大飛上首的一位轉過身子對著他問道。
「當然。」大飛用力點點頭道︰「大家有沒有想過,在香港,能夠有這個能力,有這種膽量去搶十四K的人有多少?」掃視一下在座的眾人,然後對著龍頭續道︰「我大飛不敢打包票,但我能夠大聲說出來,有本事做這種事的人,除了我們和勝和,就只剩下新義安。其實我們這次的計劃已經算是很周長,要不是被哪幾個人快我們一步,很有可能我們已經把貨拿到手了。所以我們現在只要盯住新義安,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回來,貨一定就是在他們哪里。」
所有人,包括坐在首席的龍頭都點頭認可大飛的推斷,不是他們自夸自贊,在香港還真的沒有多少人敢得罪這三大社團(當然警方除外)。
還是哪位站出來質疑道︰「就算貨真的是新義安搶走,那麼我們去新義安哪里搶過來,不是無形中得罪了新義安和十四K麼?難道你有這種本事對付倆個社團的討伐不成?」
「忠叔你想太多了,要真是新義安搶走了貨,十四K只會去找他們麻煩。只要我們做事都隱秘,不但可以把貨搶過來,還能夠做點手腳,引起新義安和十四K之間的火拼,到時我們既可以有貨在生打死,何樂而不為?」
大飛篤定的神情,讓一向膽小貪心的忠叔都有點心動了。不過他還是問出自己的疑問︰「那麼我們現在去哪里搶那些貨回來?又怎麼做到能夠得到貨的同時,引起這兩家的紛爭?」
大飛露出狡猾的笑容道︰「嘿嘿!只要我們一直盯住向家兄弟幾個,肯定會有所收獲。他們得到了這麼大的一批貨,絕對會想著盡快去出貨的。只要讓我們查到他們藏貨的地點,然後在他們沒有防備時突然出手,肯定可以大有收獲。」
願望是很美好,也讓包括龍頭在內的人都充滿了信心,仿佛那批全香港社團都想得到的貨,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只有一個忠叔,怎麼看怎麼是不靠譜。不是說這事不靠譜,是認為大飛這人不靠譜。說來說去都沒有什麼準確的信息透露出來,一切都是要等,等著外面的消息,要是外面沒有消息,要是向家的兄弟沒有動靜,難道他們還能夠直接殺到向家,逼問他們不成?
正當和勝和的人在開會,他們的目標向家也同樣在開會,不過他們開會的重心,就比和勝和的哪位大飛靠譜很多。
向家的書房里,坐著的只有四個人,除了身為新義安龍頭的向炎,剩下的三位就是向家的向波、向強和新上位的黃俊。
這位黃俊原名黃暢英,綽號「斧頭俊」,出身于元朗圍頭,後來加入新義安,並于這兩年開始踏足尖東,憑借聰明的頭腦和干練的身手,只有二十六歲的黃俊,還有向強的信任,成功取得尖東多間夜總會的看場權,成為新義安最熾手可熱的頭目之一。他和和勝和的大飛,被稱為道上上位最快的倆人。
「大哥,怎麼我都不同意你親自去,還是讓阿俊去吧,你沒有必要去冒這個險。」向強滿臉焦急的勸說著向炎,看來他們是遇到了什麼困難。
「對啊!炎哥你是什麼身份,沒有必要去為了這麼點事就去冒險,還是讓我去吧,我保證連人帶貨一起帶回來。」黃俊年輕有干勁,有這麼好的機會,在龍頭和自己老大面前表現自己,怎麼能夠放過?
向炎沒有回答自己的弟弟和黃俊的話,還在哪里低頭想著事情。向來都是社團智囊,卻很少參與社團管理的向波,他明白自己哥哥在擔心些什麼,問出了向炎的擔心,還有向強和黃俊都有點不以為然的話。「哥,你是不是害怕這是個圈套,目的是想把我們一網打盡?」
點點頭,算是回答了向波自己的困惑。向波看到自己哥哥在那為難,反而笑著道︰「其實一點都不用擔心,我反而覺得你應該去。哪些越南人是阿強找回來的,事前根本就不知我們讓他們搶的是什麼。可能是因為錯過了接應,後來發現這批貨的價值,所以想來討價還價。這點我覺得可以答應他們的要求,因為對于我們付出的,得到的卻是更多。」
「你真的是這麼認為?」向炎有點不確定問道。
「沒錯,現在事情已經搞大了,不管是十四K還是和勝和,他們都不會輕易罷手,還有警方也在同樣調查著此事。所以越是快了解這事,對我們就越有利,拖得越久,難保會有我們預料不到的問題出現。到時就不是簡單的安排幾個越南人這麼簡單了,我們很有可能會直接面對三方面的責難。對原本就元氣大傷的新義安來說,這事絕對不允許發生。」
向炎、向強,還有黃俊,都從向波的話中沒听出事情的緊迫性,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完美解決自然是好事,但出現了什麼紕漏,很有可能讓新義安萬劫不復。畢竟是他們黑吃黑在先,在道上是絕對沒有人會幫他們說話的,反而來落井下石的人恐怕不會少了。
「大哥,其實你也不用親自去的。」把目光拉回到自己身上,向波接著道︰「哪些越南人是阿強找回來,是阿俊安排他們動手,不如就讓他們倆個人去見哪些越南人。他們的條件我們也可以答應,一倍的價錢,和那批貨比起來,簡直就是九牛一毛。至于安排他們離開香港,我們可以讓他們先坐船到菲律賓,然後再安排他們到南美洲的小國定居,這樣不是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嗎?」
「真的要安排他們離開香港?我們可不……。」說這話的自然就是黃俊,他說著就用大拇指對頸部一劃。「這樣不就可以一了白了麼?」
向波搖頭道︰「不是什麼事都能夠用打打殺殺來達到目的的,你有沒有想過,哪些越南人可是當兵出身,阿強說他們以前還是特種部隊,這種人的警覺心可是比普通人高很多。要是我們一大隊人馬去,他們不但不會現身,很有可能會馬上逃跑,到時我們去哪里找他們?就算我們能夠埋伏他們,萬一有一個不死,很有可能馬上就會把貨送回給十四K,為了幫他的兄弟報仇,把所有的事都抖了出來,你認為十四K會這麼輕易放過此事?你認為和勝和那些人會放過這麼好打壓我們的機會?所以我覺得此事最好就是和平解決,他要錢我們就給錢,要離開香港,就安排他們離開好了,只有這樣,才是對我們最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