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葉大人。」
坐在涼亭中的幾人站起身來向藍發女子微微欠身。
「最近巧國動亂似乎更加嚴重了。」女仙伸手揉了揉被蓉可抱在懷里的男孩子的臉頰,看著他們臉帶嚴肅地說道。
中島陽子顯得有些黯然。
玉葉走上前握住了陽子的手,臉上溫婉的滿是安慰之意,「景王,塙王和塙麟的死的原因並不在你。塙王的失道,你只是一個導火索而已,即使成為景王的不是你而是別人,塙王還是會失道。」
陽子抬頭看著她,點了點頭。
「前些天,我感覺到芳極國那邊似乎有蝕出現,似乎有誰打開了通往蓬萊的門。」玉葉看了眼被蓉可抱在懷里的男孩說道。
麒立刻有所觸動,趴在蓉可的肩膀上,碧色的眸子亮閃閃的看著上位女仙,「麒可以到芳國去看看嗎?」
女仙一愣,想到麒出生到現在也沒有到自己國家看過一眼,帶著憐惜的模著他的臉頰,「嗯,可以哦,不過要把竺尤帶上。」
竺尤是麒唯一一只使令,就如戴國麒麟蒿里的使令傲濫一樣,竺尤也是和傲濫實力不相上下的妖魔,也正是因為這一點,麒和蒿里的關系要比平常人更加密切一些。
別看麒小小的模樣,卻是蓬山有史以來成熟最早的麒麟,角在五歲的化形那年就長全了。在收服了竺尤之後,蓬山的女仙們更是覺得,麒是個了不起的麒麟,他一定能夠找到能讓芳國繁盛的王。
男孩思考了半天,圓滾滾的眼珠子咕嚕嚕的轉了一圈,然後他小大人的仰著頭嗯了一聲,可愛的表情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精致的女圭女圭。
他才不要告訴玉葉大人自己剛和竺尤吵了一架還在冷戰呢。
這天下午,蓉可便抱著麒,騎著從景麒那邊借來的使令,從彭山出發前往了蓬萊。
和煦的風拂過臉頰,從高空往下望去,是一片碧綠的顏色。
坐在斑渠身上的麒興奮地晃著腳丫,小臉上漾著紅暈,激動的變得通紅。
抱著他的女仙在他耳邊輕聲的說道,「這里就是恭國了,麒。再往西北方去就是芳國了。」
「芳國也像恭一樣漂亮麼?」麒指著地面的景色扭頭對蓉可說道。
女仙愣了一下,然後面色露出哀愁,她微微的搖了搖頭,「因為芳國沒有了王,所以並沒有恭國這樣富饒。」
男孩沒有說話,睜著碧色的眼楮天真地看著蓉可,然後像是懂了什麼一樣,小臉嚴肅著握緊她的手,認真地說道,「我一定會選出王,拯救芳國的!」
蓉可朝麒笑了笑,伸手捏了捏男孩的臉頰。
因為麒麟是高貴的動物,他們從來不會允許自己的額頭被王以外的人觸踫,所以蓬山的女仙們在被這孩子萌殺的時候只能拿捏臉蛋來慰藉。
空氣里突然流動著不安的氣流,原本勻速悠哉前進的斑渠突然捕捉到了空氣里的一絲殺意。
四爪踏在雲海上漸起波瀾,身後的危險正迅速逼近。
從雲層中冒出來的凶獸直取斑渠的喉嚨,後面的妖魔也竄了出來,夾攻使令。
「這、這是!」蓉可明顯被嚇呆了,還沒有反應過來,凶手就撞到了斑渠身上,使令傾斜的角度很輕易地讓同樣受到驚嚇還沒回神的松開了抓握著的手,筆直的掉了下去。
「麒!!!」
高空里回響著女仙淒厲的喊叫聲,她眼睜睜地看著麒麟掉落,兩只妖魔追逐,卻無力而為。
身受重傷的斑渠咳了幾聲,搖搖晃晃的在雲海中艱難的前行。
蓉可突然下定決心,「斑渠,請帶我回蓬山!」
請等我回來,麒!
過了一天,三浦春還沒有弄清楚他們降落的地方在哪里,導致這種情況的一大原因便是他們降落的地點太荒蕪了,完全找不到一點人煙的痕跡,保守估計方圓百里是沒有村莊的。
三浦春牽著雲雀恭彌走在荒涼的道路上。
雖說是路,也不算路。
地面坑窪不平,長滿了雜草,因為是春天,所以草木茂盛。很容易判別出來這個地方很久沒有人在此活動了,因為這里連一條人工踩出的天然小路都沒有。
女怪隱入了自己的影子里休息了,斯爾特則趴在自己的肩膀上。
骨子里的傲然讓雲雀恭彌一開始並不想讓三浦春牽著自己走,但因為失明的情況,讓他最後妥協。
索性這片土地上並沒有什麼大的障礙需要越過,三浦春只需要拉著雲雀頭也不用回的往南邊走。
潛意識里覺得,那邊會有人類聚集地。
徒手越過平原雖然沒有翻山越嶺和穿越沙漠那麼困難,卻也很是艱難。
因為身上沒有食物和水,兩個人只能沿路撿些樹上的果實充饑,夜晚睡覺的時候也不敢睡熟,都是兩人輪流查夜,偏偏雲雀恭彌有那一怪異的毛病,一點點細微的聲音都會被吵醒,所以兩天下來,他的臉頰因為沒有充分的睡眠而顯得煞白,雖然有巾帶遮住眼楮,還是能在眼臉下看到一絲陰影。
「春大人,您確定您沒有走錯方向麼?」連續走了兩天,周圍的環境還是一成不變,即使是不出力走路的斯爾特也在精神上感到疲乏了。
「……」三浦春沉默以對,老實說方向對不對走到現在連她自己也沒底了。
一人一狗詭異的對望著,三浦春沒有停下腳步,因為這片地方都是平地,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擔心會有土堆之類的阻礙出現,她放心的扭頭看著肩膀上的白狗。
偏偏事情發生的那麼戲劇化,三浦春突然感到腳被絆到,然後身體因為慣性往前傾斜,連帶著與自己牽著手的雲雀恭彌也往前倒去。
草地里響起悶哼的聲音,三浦春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她反應迅速的松開了握著雲雀的手,雲雀恭彌站在三浦春的腳邊,沒有跌倒。
三浦只感到自己壓上了一團綿軟,然後草堆里傳來吃痛的聲音。
她扭頭望去,陷入了一雙純真的眸子中,干淨無瑕的好像未經縴染的水晶。
那人頭上插著青草,嘟著嘴不滿的望著她。
「對不起,我沒看到你躺在這里。」三浦春趕忙爬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然後看著那人依舊躺在地上,伸過手去。
她的意思很明顯,想把這人拉起來。
雲雀暗自皺了皺眉,這個突然出現的人造成自己現在的情況……似乎是群聚了?
那人抬頭看了看三浦的臉,又把視線下移盯著她的手發起呆來。
三浦的手很漂亮。不知什麼原因,她的身上從來不會留下疤痕,所以就算是經常觸模鋼筆和槍支,她的十指依舊不沾春水一般的漂亮。
就在她覺得手臂舉得乏累的時候,那人伸手握住了自己,掌心感到指尖的柔軟微涼,三浦正打算發力拉那人起來,卻听見他軟儒清亮的聲音響起,聲音里帶著一絲哭腔。
「疼……」
三浦春一愣,看著那人那雙澄澈的眸子,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那人乘著三浦發愣之際,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滿是歡喜的伸手抱住她,干淨的天青色眸子彎成了半月。
「喂,混蛋,你居然敢吃春大人的豆腐!」身為忠犬,趴在三浦肩膀上的斯爾特炸毛了,他努力的跳上了那人的腦袋上,用小爪子拍亂了那人原本就很雜亂的長發。
那人對于斯爾特抓癢般的攻擊沒有一絲感覺,他抬起頭,傻笑的望著三浦春,然後說道,「媳婦!」
雲雀站在一邊,雖然听不懂那人所說的話,但是空氣里詭異的氣氛還是讓他敏銳的捕捉到了。
三浦春僵在了那里,手臂還保持著拉人的姿勢。
看到三浦沒有理自己,那人原本歡喜的表情立刻消失,轉為泫然欲泣的表情,看著她像是在看負心漢,「你不要我了……」
三浦春無語凝噎,她僵硬的動了動手,然後舉手撥開了擋住那人面孔的長發和青草,那人竟羞怯地低下了頭,兩手絞著衣角。
好半天,三浦才重新找到自己的聲音。
她艱難地扭動脖子,看向了站在一邊的雲雀,說道,
「這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