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句,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抽!!!!!!!窗外的雨跡從窗欞一直蔓延到房間里,蜿蜒的止步于鋪著雪白床褥的大床。
白色的鳳架上懸著一勾清婉的白紗,遮掩住了床上人的異種風情,四角的鉤飾晃蕩著異國風味的銀質鈴鐺,細細的鐫刻著異獸呈祥的圖景。
風吹鈴響,紅燭帳暖。
「澄大人,塙麟失去了蹤跡。」忽然出現的兩個少年單膝跪在床沿。
床上的人一言不發,好長一段時間過去了都听不到回答,少年們的額頭上有冷汗滑落。
「嗯?怎麼回事?」帳內終于傳出低啞的聲音,似乎是剛剛睡醒,慵懶至極。
「塙麟她……」
右邊的少年剛剛開口,從床上砸下來的玉枕晃過額頭,重質的玉石掉在地面發出悶聲。
少年的傷口流出了鮮血,神色卻依舊不變,沒有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淡漠的仿佛這傷口不是出現在自己臉上。
「小睚,你來說。」那人的語氣里帶著不耐的厭惡,索性喊著另一個少年說明事理。
「塙麟大人突然消失,之前留下的印記沒有一點聯系。」被點名的另一個少年語氣恭敬的低著頭解釋,微長的劉海掩蓋住了眼底流閃而逝的嗜血凶光。
簾帳拉開,一襲白衣的銀發男人扯了扯松垮的里衣,神情有些倦怠的拿手撐著額頭。
他低下頭,俯視的望著兩個少年,勾唇輕笑了一下,曖昧的燭光映著窗外的夜色溶入了他的眸中,沉醉幽艷的讓人有深陷著魔的沖動。
「怎麼事情一到你們手里就失敗了呢?」
男人的聲音透著薄涼的媚意,冰冷的怒意在底層壓抑。
沒有給少年們回答的余地,澄晚白繼續說道︰「你們幾兄弟中,小餮被一國麒麟收服,剩下的幾個里也只有你們兩個有些出息,但是連續兩次失利,讓我說你們什麼好呢。」
男人一手撩起長發把玩,望著少年的的目光中透著漠涼,蝕骨的像是倒刺在身上的利劍。
兩個人頓時沒了聲。
名為睚的少年攥緊拳頭,牙齒咬緊嘴唇,磕出了鮮血都沒所察覺。
那個家伙是他們一族的恥辱,居然被一個角都未長成的麒麟收服了。
「冷靜一點,睚。」另一個少年伸手抓住睚,溫和的聲音里帶著清潤人心的力量。
他皺起眉頭,瞥了眼倚靠在床上玩味的看著他們兄弟兩互動的惡劣男人,眸子一沉。
「哥。」猩紅的眸子逐漸隱去嗜血的光芒,少年無助的望著對方,指節蒼白的攥緊對方的月白長衫。
他還小。
睚出生的時候,就像一團糯米團子,軟糯的蠕成一團,那個四處留種的男人就這樣不負責任的把剛出生的睚扔給了尚且年幼的他,然後消失得無影蹤。
他會屈服于這個叫做澄晚白的身份不明的男人,便是因為睚。
化作資深弟控的哥哥怎麼會拒絕可愛弟弟的請求——
「哥,澄大人好厲害!」
「哥,澄大人今天……」
「哥,我們跟著澄大人吧。」擎天柏樹,青衫少年扭過頭來,琥珀般清透的眸子里映著他的倒影。
「……好。」他呆立在那,半天找回聲音。
可惡!他就因為弟弟那燦爛的不可救藥的笑臉迷迷糊糊的在那男人詭異的無言嘲笑之下簽下了賣身契!
想起這件事他就嘔血。
「這件事就算了,僅此一次,囚。」澄晚白看著神游天外的少年異常難得的往開了一面,彎下腰伸手勾起了少年的下顎,對上他深幽的眸子,玩味的揚起嘴角,「我會把這件事情移交給蒔和縭姬處理,你和小睚兩個人……替我做另外一件事情。」
三浦春緩緩的吐了口濁氣,她將那件西裝外套穿在了身上,陽光照在身上,她卻沒有覺得有多溫暖,指節依舊冰冷得發白。
天空的雲朵燃燒的發紅,將近傍晚,街道上熙熙落落的已沒有幾人。
她仰著頭,玨彤色的天光落下來融化在她寶石般的瞳仁里。
天邊的不知名飛鳥從高樓的陰影中飛閃而過,淒涼而破碎的鳴叫在空氣里震蕩,她突然生出了孤寂的蒼涼,呆呆的望著天空的雲朵上被劃出的一道道傷痕。
一扇門隔斷了所有喧囂。
三浦扭頭望著銀發的少年,柔和的笑了笑,「不和你敬愛的十代目一起慶祝沒關系麼?」
獄寺隼人臉頰微紅,一臉別扭的扭頭,「沒關系,反正大姐在里面,一看見她我就會暈倒還不如不參加。」
女子點了點頭,不為所動的盯著獄寺。
「干、干什麼,我告訴你,你別自作多情!把你送回家不過是reborn先生的要求!我是在監視你!」少年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僵硬的往後退了一步。
三浦春笑了笑,率先邁開步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嗯,我知道。」
她走在前面,低聲的說。
聲音輕得像是飄落的柳絮。
獄寺隼人突然覺得煩躁了起來,有種被看透的糾結,他使勁的抓了抓銀發,皺起了眉頭。
……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讓獄寺吃驚的是三浦春的家離竹壽司店很近,腳程最快一分多鐘就到了。
三浦站在自己家的院子邊上,透過低矮的籬笆和巨大的落地窗,能夠輕松的看到房子里的人。
她的母親一直喜歡有詩意的地方。
所以院子的圍欄上是繁茂的粉紅薔薇,嬌艷的吐露芬芳,院子里種滿了金盞一般的滿天星,小小的花盤迎著夕陽抖落一日的繁華。
不遠處是放水管,夏天的時候可以制造絢爛而短暫的虹,耳邊鳴響著蟲泣。
房子里的一對夫婦溫馨的相處,一個忙碌的做著晚飯,一個坐在桌前看報紙。
眼角帶著淺細皺紋的女人從廚房里探出身來,笑著和那男人不知說了些什麼。
然後戴眼鏡的男人大笑了起來。
她看著房子里的兩個人,不知怎麼的。突然落下來淚來。
明明什麼事都沒讓她哭出來,不管是得知他們死訊時的驚痛,還是自己遭遇車禍時的巨大痛楚。
但再見到自己的父母時,她的淚水卻止不住的落了下來,模糊了雙眼。
她是個不孝的女兒。
居然任性的拿自己父母的生命做賭注。
那時的她可笑的以為,那道照進生命里的光能夠解救自己。
事實卻殘酷的撕裂單薄的假象。
三浦春蹲在角落里,將頭埋進手臂,放聲的大哭了出來。
把這些年壓抑的悲哀全都哭訴了出來。
哭自己的父母,哭人生世事無常,更是哭自己的愚蠢無知。
獄寺隼人尷尬的站立在三浦春的身邊,寸步難行,不知如何是好。
街巷空無一人,夕陽拉長了兩人的影子,一直蔓延到另一邊的黑夜。
穿著西裝的女子沒有了初見時的凌厲與自信,落在他眼中的是一個脆弱的一折就能斷的渴望父母的傷心女兒。
他不知道十年里她究竟發生了什麼,竟然會哭成那樣。
「救救小春!」
她猛然伸手,抓住獄寺的手,帶著濃重的鼻音仰著臉滿臉淚水的望著他。
他睜大了眸子,不知所措的看著她。
「求求你……獄寺君的話……一定可以阻止小春徹底愛上澤田綱吉的。」
女人泣不成聲,語氣里透著哀意。
「誰都可以……只要不要是他成為小春的光。」
她不知道是對是錯,但什麼都不改變的話,這個世界的三浦春就會變得和自己一樣,可悲的像小丑一樣……
因為——
「澤田綱吉……會殺了小春的!」
「 ——!」
煙霧散去,五分鐘的時間到點。
少年渾身僵硬,聲音卡在喉間。
真是可笑,十代目怎麼可能……
他垂首低眉,眼睫投下蝶翼振翅的陰影,手腕間的濕意居然泛著灼燙,無言的哀愁從心底里散開。一圈一圈的蕩漾開來。
他第一次嘗到了手足無措的滋味。
「哈伊?獄寺先生?」元氣的聲音打亂他的思路。
「獄寺先生在這里難道小春的夢已經做完了麼?怎麼小春到了家門口?那慶祝會怎麼辦?」
他一抬頭,看見笑的宛如院中滿天星一般燦爛的棕發少女,不知為何竟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咦咦咦?獄寺先生,你哭了?」宛如發現新大陸一般的語氣,少女鼓著臉好奇的伸手,模上了他的臉頰。
「混、混蛋,我怎麼可能哭!」少年身體一僵,臉頰感觸到了指尖流轉的暖意。
他竟然沒有條件反射打落少女伸來的手。
少女失望的努了努嘴,模上去的手掌沒有感到一點濕意,「可是剛剛獄寺先生的表情就像哭了一樣。」
他愣在那里,眼前浮現的是紅發女子無助的乞求。
——求求你……救救…小春……
——獄寺君的話……一定可以……
——澤田綱吉……會殺了…小春的!!!
「獄寺先生!!!」少女的怒吼聲響起。
他扭過頭,少女氣鼓鼓的雙手叉腰望著自己。
他伸手扶著額頭,聲音低啞的說了聲抱歉。
想要轉身離開,卻沒想少女的聲音把房子里的兩人引了出來。
「啊啦,小春回來了?不是說今天晚飯和同學們聚餐的麼?」穿著圍裙的家庭主婦一臉笑意的望著站在院外的兩個人,看獄寺的視線里帶著一絲挪揄。
「原來提前離開帶男朋友回來了見家長麼?」
女孩的俏臉瞬間漲紅,指著自己和身邊的少年,支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什麼?!小春找了男朋友?!」戴著眼鏡的男人從家里沖了出來,眼淚汪汪的看著小春,像是被主人遺棄的小狗,「小春不要爸爸了嗎?明明小的時候還說長大要嫁給爸爸呢。」
女人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揪住男人的耳朵往家里拖,「既然回來了,小春就和你同學一起來吃晚飯吧。」
「阿娜達,不要在孩子面前那麼厚臉皮,小春小時候說的那些話都是被你慫恿出來的吧。」即使離得有一段距離,獄寺隼人還是能听到女人對男人的無語抱怨。
看著這一家人的互動,獄寺突然有些了解,那句殺了小春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