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第一時間通過地獄之門的定點傳送能力返回了地下世界的格拉德惡魔城堡。
再待下去的話,他無法解釋情緒突然變的如此激動的原因,更無法忍受眼看著塞拉菲受刑而不出手,但是真要那樣的話,他和塞拉菲的關系就要徹底暴露了。
現在他逃月兌了被人當場質問的窘境,這樣就有了一個緩沖的余地,就算以後藍龍薩菲和精靈們再提起這件事情,他也有足夠的時間來編個謊言敷衍過去了。
抓賊抓髒,只要不是當場露餡,事後再來應對怎麼都好說了。
而且他當時就算想拯救受刑的塞拉菲,也沒有什麼能做的。身邊薩菲和歌莉妮兩個七階,還有獸族的兩個,還有二十萬兩族混戰的大軍,他一光桿司令能干什麼,敢干什麼?
剛看過了兩個七階大主教火爆無比的戰斗場面,他還真沒膽子親自上去動手。指望系統的七級兵種,明顯也不靠譜!
塞拉菲召喚出來的角膜督軍,和她那聖火淨化時暴露出來的混亂墮落的邪惡氣息,誰沾上她誰倒霉,一旦安文出兵過去,讓人當成塞拉菲的堅定盟友,他必然被同樣安上一個勾結惡魔的墮落者身份,被全大陸的正統勢力追殺。
那樣的話安文真的傷不起!
現在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游戲系統出手了,畢竟它是「英雄無敵」來著,安文相信已經轉職為英雄的塞拉菲,不會那麼輕易的掛掉的。
安文懷著沉重的心情走進惡魔酒館走,那個多日不見的惡魔老板又舌忝著臉迎上來,鬼鬼祟祟的道︰「你的英雄在一場戰斗中失敗了,她在戰場上偷偷的逃跑了。」
尼瑪,這話怎麼這麼耳熟!安文震驚的望著這個擠眉弄眼家伙,臉上又驚又喜。
惡魔老板卻不管他的心情如何蕩漾,在安文面前捻動著三根手指,猥瑣的道︰「您還想將她招募回來嗎,我這里可以提供中介服務哦?」
我去,這個可愛的賤人!
安文抓住他的衣領吼道︰「招募、招募!需要多少錢,我出!!!」
惡魔老板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張羊皮紙和一支鵝毛筆來,寫寫畫畫的道︰「一級英雄兩千魔力金幣,每升一級再加五百魔力金幣,承惠一萬一千五百魔力金幣,小本經營請先付帳,謝謝!」
「系統,趕緊給他!」安文顧不得看他那副死相,立即聯系游戲系統將魔力金幣劃撥出去。
粼粼——
淡淡的紫色魔力在安文話落的一刻開始浮現,在酒館一個角落的座椅上開始勾勒凝聚出一個隱約的嬌小身影,光芒越來越盛,輪廓越來越清晰,那淡淡憂傷而又邪氣四溢的氣質感覺,果然就是安文熟悉的那個開始變壞的蘿莉邪教徒。
安文長舒了一口氣,他大步上前將這個看起來非常萎靡的蘿莉抱進懷里,用力托起她的身體讓兩人面面相對,然後盯著她躲閃寂寥的眼神命令道︰「今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再干這種事情了!光一個聖殿也不是我們現在能惹得起的!你還敢去聖殿教堂放人家的火,砸人家的神像,一旦我們的關系暴露了,主人我又的死一次了知不知道!更何況你還將惡魔在那麼多七階強者眼皮子底下召喚了出來,想讓我變成過街老鼠啊你!」
被安文抱在懷里一陣搖晃亂吼,塞拉菲並未顯得特別惶恐害怕或者承認錯誤,僅僅是側過頭去看著一邊淡漠的說道︰「是的主人,我知道了。」
嘶!安文開始頭疼了。
這種不服管教的苗頭。難道塞拉菲不但因為就職邪教徒職業的緣故開始變壞,而且同時也開始進入青春的叛逆期了嗎?
唉!智商恢復了,不如以前听話了呀!
塞拉菲原先是一個心性單純的可愛蘿莉,但是後來遭逢大變,親友盡喪,又被原先最信仰和抱有好感的聖殿宣布為反人類反大陸的墮落者處死,再加上游戲系統幾次用混亂源力將她改造,心靈不可避免的在絕望仇恨中開始墮落,沾染了深淵地獄的氣息,現在已經逐漸成了一個思想偏激而邪惡的問題少女了。
對于這種情況,安文也是最近才明顯察覺。但是想要對此做些改變的話,他卻沒有什麼好辦法,今後只能試著多增加點交流溝通的時間了。
安文放開塞拉菲,讓回到在座位上,然後對酒館老板道︰「上一桌最豐盛的酒菜。」
晚上出去吹了半天的風,他已經感到饑腸轆轆了,而塞拉菲看起來氣色也不好,現在正好也給她壓壓驚。
黑暗、燭光、晚餐、男人和一個美蘿莉,這是一個浪漫的時刻。
「塞拉菲,烈酒這種東西不適合你,要是真的喜歡喝一點的話,嘗嘗森林城堡特產的月光酒吧,它清新甜淡而且不易醉人,比地獄城堡的魔鬼釀好多了。」
安文按住不斷痛飲的蘿莉邪教徒,皺著眉頭勸道。
塞拉菲酒風頗為豪放,大壇的烈酒直接倒進原本用來分盛肉湯大碗,然後咕嘟咕嘟灌進喉嚨里去。她看起來好像是第一次喝酒,而且還是烈酒,因此不斷的被嗆得咳嗽著,還淋濕了胸前大片的衣服。
听著安文的建議,已有三分醉意的邪惡少女堅定的搖了搖頭,朦朧著雙眼略帶祈求的望著安文道︰「我不要。主人,讓我喝醉一次好不好?」
她的眼神倔強而又憂傷,特別白皙的臉蛋上零星著晶瑩的酒液,笑著卻更像是在哭著,喃喃的道「我想喝醉一次,然後做個好夢,告訴塞爾瑪姐姐,告訴大家,我給他們報仇了呢,我在聖殿的大教堂里召喚出來惡魔褻瀆了那個神聖之地,我還在那里放了火,我還砍了光明神的聖像一劍……」
塞拉菲瘋狂的喊著︰「聖殿啊,多麼正義善良,光明神啊,多麼高貴聖潔,我們那麼崇敬著他們,信任著他們,每次祈禱都那麼虔誠,每次禮獻都毫無推延,每條教規都嚴格遵守著……,就是這樣盡心盡力的我們,一旦無意間犯下了錯誤,就被毫不猶豫抓起來,就被毫不憐憫的處死掉……姐姐,大家,還有我,就這樣、一下子、死掉了……」
安文將陷入信仰崩潰回憶中的少女抱進懷里,疼惜的撫著她的脊背,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因為歸根結底,她和她的親友們的悲慘遭遇,是由于他的緣故產生的。
「神啊,我們尊您的名為聖,可您卻棄我們如敝履;您口口聲聲可憐我們的幼稚、軟弱和無知,卻不饒恕我們無意間的悖逆和過錯;您說庇護拯救著我們,到頭來依然痛下殺手……神啊,神啊,您玩弄了我們,絲毫不給人悔改的機會!」
塞拉菲趴在安文肩膀上,抬頭望著上方,臉上邪氣的譏諷著︰「神啊,您就是一個徹底的小丑!」
安文听著她發泄的這席話,心里愧疚的無以復加,覺得自己其實也是一個小丑。這麼善良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完全是因為自己的肆意妄為才到了現在這種地步的啊!
一日夫妻百日恩,唉,幾百次合體的日夜到底不是虛度的。安文現在非常後悔,懷中少女的種種痛苦,他雖說不至于感同身受,但是也絕對被深深的感染了。
尼瑪,到頭來犯下的錯誤,苦果還是免不了陪著受害人一起品嘗一遭!早知如此,當初老老實實的好人甚至有節制的普通人也好啊。地獄城堡、惡魔兵種、貿然進入人類世界、將塞拉菲收為追隨者、被聖殿發覺形跡……唉,當初干嘛不謹慎一點來著!
突然間穿越了,突然間有了力量,然後就開始放縱行事了,然後就開始沒有下限了,最終才導致了塞拉菲的悲慘遭遇,所以才會看到塞拉菲的痛苦而後悔。
原來自己強大的僅僅只是外在的力量,卻並沒有具備與之相匹配的心境。
做了事情是不用負責的嗎?壞人是那麼好做的嗎?不具備承受罪惡結局的器量,就不能把節操丟掉啊!否則的話,破閘而出的猛虎,最終帶來的不是滿足後的快樂,而是讓所有人都共同品嘗的痛苦。
安文此刻才開始明白自己心靈和性格的本質,他根本就還是普通人一個,有著一般人都有基本道德觀和善惡觀念,但也有點自私和利己主義,在某些時候因為沒有制約和不受監督限制會做壞事,但是卻依然保持著基本的同情心和良知,會對自己犯下的一些過錯而感到愧疚不安……
安文不是個純粹的壞人或者好人,他只是像普通人一樣,是個矛盾的綜合體,當然,是偏壞一點的那種。
做事之前要先動動腦子,要三思而後行,光害別人還好說,害到自己人身上,甚至害人還害己就麻煩了。塞拉菲這件事情,一定要引以為鑒。
身為一個將自己小女人害痛不欲生的大男人,安文又一次認清了自己。他將女孩扶回坐上,滿上兩碗魔鬼釀,自己端起一碗一飲而盡,然後又端給她一碗後道︰「來,塞拉菲,今天我陪你一醉方休!身為一介凡人,聖殿你也燒了,連光明神的聖像你都打了,仇也算是基本報了,今天之後,別在執著于以前的仇恨了好不好?」
塞拉菲看著安文,接過酒去一下子倒進嘴里,大聲咳嗽著淚眼朦朧的說︰「好啊!不這樣我又能怎麼樣呢,我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