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禹也搞不清楚危險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定義,他只是每天都守在大繭的旁邊,時不時模兩下,期待著阿紫從里面破繭而出。繭上的觸絲對他似乎有所感應,一旦雷禹接近了,就會主動伸出一部分來纏在雷禹的身上,這也沒什麼,稍微用點力就可以掙開了。
可是雷禹他哥卻十分不滿,因為雷禹要是想模模那只繭的話,就勢必要下床,傷都沒好呢,稍微走動一下就會扯裂傷口,雷霄心疼弟弟,怎麼可能讓他這樣頻繁走動,可是說教了多少遍雷禹也沒听進去,雷霄無奈,只好把繭搬到雷禹的病床邊上,于是奇異的景象出現了——那只繭伸出無數條觸絲,不松不緊的纏在雷禹的全身,淡紫色一片的場景看起來相當駭人。
「這怪物……即使是在進化過程中,還是不忘保護你呢……」雷霄看著那些觸絲若有所思,忽然笑起來︰「也好,你就這樣呆著,傷好之前不準出病房,听見了嗎?」
哥哥大人發令了,雷禹哪有不從的道理,乖乖點頭,然後抱著大繭一臉幸福的蹭。
「暗殺還沒結束呢。」雷霄說,「這次看來不僅是針對範家,更是針對我們,你還記得那個開槍傷你的殺手臨走之前說過的話嗎?他叫範老爺早點丟掉手里的定時炸彈……哼,看來我們兄弟倆的行蹤已經開始走漏了。」
「哥,你知道是誰派出的殺手嗎?」
雷霄模著下巴沉思,道︰「絕對不可能是蕭氏,這種舉動對他們沒有利益,而且蕭氏和範家才剛剛簽訂協議和平共處。當然,蕭毅然也不會不看在我的面子上堂而皇之的來攻擊我弟弟。除此之外,中央方面倒是有些嫌疑,不過可能性不大,至今為止中央政府都沒有公布關于你我的任何消息,而且因為阿紫存在的關系,他們絕對不可能直接對你動手——」
雷禹听得有些糊涂了,伸直了腰躺在病床上,無所謂說道︰「管那麼多做啥,反正等我們駕著飛船一出大氣層離開太陽系,神仙都他媽管不著老子!」
雷霄頓時伸過手來,狠狠地在弟弟腦袋上敲了敲︰「說了別用那麼粗俗的自稱,也別給我講粗話,你這毛病怎麼還沒改過來?之前都好好的呢!」
「是是是,我知道了……」雷禹委屈地抱著自己被打的腦袋,在被窩里縮成一團。
然而,雷禹他哥說得沒有錯,暗殺……確實還沒有結束。
剛剛從生死線上掙扎著恢復過來的雷禹,蘇醒不到兩天,第二次災難就降臨在他的腦袋上了。那天護士剛剛給他換過了點滴瓶,還讓他吃了安眠藥,入睡了不到三分鐘,就有人穿著醫生的白大褂,戴著醫用帽子和口罩進了他的病房,也不知道是怎麼就混過門口守衛的眼線進來了。
雷禹被開門的聲音驚擾醒來,剛剛睜眼就看見一個陌生男人拽著他的胳膊,拿著注射器,似乎打算往他身體里注射什麼不知名的液體,雷禹當時就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寒顫,心想著每次注射什麼藥物都是他哥親自來的,可這男人是誰?當即用力想甩開對方的手,可是那人力氣不是病弱的雷禹可以比擬的,怎麼可能掙得開?
眼見著冰冷的針頭就要扎進去了,然後就在這個瞬間,立在床頭被大紙箱子包裝了一下的繭,箱子的縫隙里突然伸出一小簇淡紫色的觸絲,無聲無息卻迅速的纏繞在那陌生男人的手臂上,一下子勒緊,勒出一圈青紫的痕跡,男人手一抖,手里的注射器就握不住了。
「你他媽究竟是誰?!」雷禹沙啞著喉嚨勉強問了一句,他受的傷是子彈從背部直接穿透胸口,肺部也受了傷,幾乎離不開呼吸器,因此每說一句話對于雷禹來說也算是一種煎熬。
男人沒有回答,低頭看了看纏在自己手腕上的觸絲,皺起眉又瞧了一眼立在床頭的大型紙箱子,一開始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這個大箱子了,雖然奇怪為什麼病房里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但是因為關注躺在病床上的目標——也就是雷禹,所以他並沒有給予這個奇怪的箱子多余的關注。
男人試圖掙扎了兩下,不過他手腕上的觸絲卻越纏越緊。于是這男人當機立斷,從腿上別著的刀鞘里抽出一把小刀來,試圖直接割斷這討厭的觸絲,但結果卻令他大失所望,那觸絲看起來明明很柔軟,但是其堅韌度是整個地球上任何物質都不能比擬的。
「Sht!」男人戴著醫用口罩,卻依然飆出一句清晰的英語,雷禹迷迷糊糊听見對方的咒罵,勉強扭過了頭看了一眼那男人,之前護士讓他吃的安眠藥開始起作用了。
手上的觸絲不除,男人的行動力會大打折扣,于是他立即起身走到了大紙箱子的面前,用小刀在上面刮兩下就輕松地把紙箱子拆開來了,然而箱子里的東西似乎把男人給嚇到了,竟然呆在原地一動不動,半響才冒出一句︰「What’sths?」
外國人嗎?雷禹恍惚著想到。自全球統一以來,現在地球上流行著好幾種通用語,多數時候看見亞洲黃皮膚的人雷禹會說,看見不同膚色的統一是用英文交流的,他還會一點法語……現在的社會上,幾乎所有人都會兩種或三種以上的語言。
「發生什麼事情了?」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口又進來一個護士打扮的金發女人,站在門前一臉不耐的盯著男人,用英文說道︰「還沒處理好嗎?」
「我被纏住了!」男人揚起自己的手臂,給她看自己手上纏著的觸絲還有巨大的淡紫色繭。
「Oh!yGod!」金發女人不可思議叫到︰「這是什麼?」
「天知道。」男人聳了聳肩膀,轉頭望了一眼床上躺著的雷禹。
「我們最好先處理掉他。」
「你快一點,我沒辦法拖時間了。」
注射器已經掉了,男人似乎也不再打算用藥來弄死雷禹,拿著刀就朝他靠過去。然而那只淡紫色的大繭似乎偏偏和他作對一樣,突然開始收攏自己的觸絲,任男人怎麼扯那些恐怖的觸絲還是牢牢地纏在他的手臂上。
「你他媽到底在做什麼,趕緊動手啊!」金發女人站在門口一邊望風一邊回頭看。
「不行!這玩意纏得緊,我動不得了!」男人急了,用刀使勁的戳那只討厭的大繭,可無論如何他手臂上的觸絲就是不松開!
「你簡直太讓我失望了!」女人不耐煩了,突兀的從腰上拔出一把手槍來,再一次把槍口對準了雷禹。
雷禹在安眠藥的作用下迷迷糊糊的,只能勉強保持清醒,見著槍口他就覺得自己又要倒霉了,他這麼多天來仿佛天天都被人用槍頂著,被人追捕著,滿世界狼狽得到處跑,時時刻刻都要在鬼門關外徘徊,他敢保證這絕對是他一生當中過得最辛苦的一段日子!
但是縱然辛苦,縱然雷禹苦不言堪,但是他仍然非常的幸運。女人即將叩響機扳的一瞬間,那只沉澱多日無動于衷的大繭終于有了最激烈的反應,淡紫色的觸絲一下子散開來,仿佛鋪成了一片淡紫色海洋一樣,瞬間就淹沒了那兩個外國殺手,他們就連最後的尖叫聲都被淹沒了,整個房間內都充斥著四處飛舞著的觸絲。雷禹不明所以,迷惑著睜大眼楮,往繭的地方看過去……
一只白玉般的手,干淨修長,手指撥開了到處飛舞著的觸絲……緊接著,鑽出了一個全身赤/果,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雷禹覺得自己眼花了,那一片好看到極致的淡紫色里,對方殷紅的雙眸如同純粹的紅寶石似的,深深地凝望著他。
是夢嗎?一定是夢吧?那是阿紫嗎?那個從一堆觸絲里面冒出來的男人……
安眠藥的效果又冒出來了,沒等雷禹看個清楚明白,他又不得不陷入了深沉的睡眠里。而且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一夜。
等到雷禹再度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仍然還是他大哥,一臉疲憊的握住他的手,自責內疚說道︰「我們疏忽大意了,居然讓人混了進來!」
雷禹搖搖頭,想到自己昏睡前看到的那一幕,頓時急不可耐地詢問道︰「阿紫……阿紫呢?」
雷霄皺起眉,臉色顯得相當凝重,半響回答了一句︰「不見了。」
「不見了?什麼意思?」雷禹一驚。
「我們只抓住了那兩個混進來的殺手,阿紫和那只繭都不見了。」
「怎麼會……」雷禹不敢置信︰「阿紫不會離開我的!而且……他出來了啊!我看見了,他破殼而出了!」
「小禹,你看清楚點現實好不好,你不能保證阿紫百分之百不會離開你。」雷霄一臉沉重地望著自家小弟,說道︰「之前你也說過的吧,有一只大怪物潛伏在地球上,那個時候我就在想,那只怪物說不定就是來接回他們的王,接回他們的頭領……一旦月兌離了幼體期,孩子終究會離開母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