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爭雄之李元霸別傳 金庸小說給了我們什麼?

作者 ︰ 弦戈

六年前,我寫過一篇《戲說金庸》,表達了一己對金庸的觀感。文中所表達的觀念至今沒有改變。我的觀點沒有人應和,我相信它的犀利也許後世人能感覺到。這六年中,我的手頭一直放不下金庸小說。我買了一套三聯版金庸全集,有空的時候就翻翻看,雖然沒有興趣完整重讀一遍。曾動念寫一些有關金庸小說論稿,但終覺得一篇「戲說」也許已經很足夠了,所以就打住了。不過有感的時候,就涂寫幾句罷了。今天就想說幾句。

金庸的魅力,從眼下人們對央視版《笑傲江湖》的褒貶中可見一斑。無論如何,金庸及其小說都是今天焦點。金庸幾乎成了一個神話,他也想完成這個神話。只是他的衣缽似乎難以為續。從對金庸的狂熱中,也許可以透露我們內心的某些需要。

金庸小說給了我們什麼呢?我以為始終都是娛樂的。近幾十年,以至往後一百年,喜歡金庸小說的人大有人在,這表現了人性的一種巨大而持久的需求。我們需要什麼呢?我們需要娛樂。武俠小說還有前途嗎?金庸說沒有前途了,武俠小說已到末路窮途了。這樣說,也許金庸是有道理的。可是,為什麼一定要寫武俠小說呢?把好看的小說,總稱為傳奇小說不更恰當嗎?金庸當然是天才,幾乎是空前的,但是他還沒有把傳奇小說發揮到沒有路可走的地步。其實他的局限還很小,僅限武俠世界,言必稱俠,未免太小氣了。金庸小說傳遞的是聲色,而對于聲色的喜好,在于世俗永遠是沒有盡頭的。中國歷史上還有很多值得我們去挖掘的成分,內容之豐富,人物之傳奇,金庸小說怎麼能概括?比如隋唐之際,金庸小說不曾涉及。六朝時候,也有諸多典雅風趣之人物典故。期之三五年,中國將會產生一種新派「傳奇小說」,比之武俠小說或許更有市場。金庸小說重性情之描寫,娛情是做到了,但要益智還差得遠呢。其中兒女多半是痴情男女,痴以至于離奇。在離奇的張力中,成全了金庸的小說。如此而已。

金庸小說不離聲色。顯然,金庸迎合了世俗男女的歡愛情懷。金庸是媚俗的。可是,一定要有聲色才有魅力嗎?比如日本小說《宮本武藏》就有劍道的成分在,我很喜歡這部小說。為了求道,劍客可以拒絕兒女之情,比之金庸的兒女情長也許更有深意。金庸談玄論道,終不離情緣聲色四字。三山五岳的道士僧尼,三教九流,在金庸小說中,都成了江湖人士,一切都是聲色的變幻。金庸通過武俠世界來折射自己對世界的好惡。

金庸小說快意恩仇。在《笑傲江湖》里,他對岳靈珊這個人物的處理讓我感覺金庸的狹隘和殘忍。表面上他讓令狐沖對小師妹的痴情發揮到極至,實際上把小師妹寫得很賤,讓人產生的不是同情,而是說不出的滋味,終究不是滋味。他流露了因果報應的觀念,在潛意識里讓讀者產生快意,對移情別戀者的悲苦命運的幸災樂禍。從岳靈珊身上,我們可以看到《射雕英雄傳》里的穆念慈的影子。《天龍八部》中慕容公子終于成瘋的慘狀,對照阿碧的淒涼心境,令人心悸。把慕容公子寫得如此不近人情,不免有點造作了。按照小說的情境,應該把王語嫣寫成一個被淡漠和遺棄的女子方合情理,只是這樣一來,段公子對之王姑娘,豈不成了「人棄我取」?所以萬萬不可,金庸不會讓我們感到難堪的。他一定會滿足我們的夢想或願望。《笑傲江湖》以曲諧告終,令狐兄終于甘于為情所羈,表達了金庸的庸俗的人生理想。《天龍八部》最終雖讓段譽王語嫣成歡,但段公子終究是個窩囊角色。

金庸小說了無深沉。對金庸小說,絕不能給出「博大精深」這樣的考評。假如有人給出這樣的考評,只能說明此人的淺薄。金庸小說的功績,在于炫耀了化中部分的神奇內容。實際上,金庸小說涉及的都是些皮毛。金庸小說之論武功,比之前人或許更甚一籌,但並不表明他的文化底蘊有多深。《笑傲江湖》中,少林和尚方生對任盈盈說的偈語,也不算怎麼高明。他描寫的人物都很單純,幾乎所有女主角認的都是死理。人物也都臉譜化了,比如小說中大凡兩個江湖人物出場,要麼一高一矮,要麼一胖一瘦,永遠這個模式。難怪王痞子說金庸反復蒸了一籠一籠的饅頭,做的是蒸匠的買賣。總算《笑傲江湖》塑造了一個偽君子;《鹿鼎記》活畫了一個真小人。以異化和變形的手法寫出,也算相當成功。只是到了《鹿鼎記》,金庸原形畢露,他幾乎全部否定了原來所景仰的俠客,完成了自我的反叛。但金庸依然走不出聲色的陰影,他的小說的理想境界最終也破碎了,沒有升華出更高的理想。因此看金庸的晚年,依然汲汲于名利場中,他放不下,想完成他的「神話」,成就圓滿的結局。在我看來,終究是個俗人。我看金庸到死都不會悔悟。他能在當今之世功成名就,名聲鼎沸,表明了今日世界人文精神和理想的墮落。

一句話,金庸小說刺激了我們庸俗的性情神經,娛樂了我們墮落的精神感官。金庸的境界永遠月兌不了世俗的羈絆。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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