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元真一揮手,侍者們躬身退下。他環顧一下驚愕不已的眾賓客,淡淡的道︰
「各位都瞧見了,這純金小龍乃是敝教特制的通行令。今日得入此席者,即為敝教貴客上賓,獲贈一枚黃龍通行令。執有黃龍通行令者,三年之內,敝教有求必應。若有冒犯黃龍上賓者,一概格殺勿論。」
言外之意,這小小金龍便如一道護身符,若能持之行走江湖,有江湖第一大教護照,再無人敢招惹,天下通行無阻。
群雄心中都明白,眼看那只沒有打開的金色小盒子,卻無人出聲。李元霸暗暗冷笑,心道︰「好歹毒的奸計!」
忽然間,站立的群雄中有一人走出來,朗聲道︰
「今日黃龍開壇收徒宴會,邀了江湖上眾多朋友,可是來到這里卻無座位。邴壇主忒也小氣,只剩這張座位,卻叫這麼多弟兄怎麼坐?這不是明擺著為難大伙兒嗎?大伙兒說是不是?」站出來說話卻是江湖人稱「南海一柱擎天」的鄭嘯天。此人形貌彪悍,年約四十幾歲,使一把玄鐵劍,劍法剛正凌厲,在南方武林中名氣甚大。
眾人听了,便有幾個附和之聲響起,一時議論紛紛。
邴元真不動聲色,笑道︰「哈哈,我道是誰,原來是南海鄭嘯天先生,久聞大名。敝教今日開壇收徒,天下英雄都來捧場,可惜一館之中,人多地小,豈能人人上座?鄭先生若覺得自己夠格,不妨上前入座?」
鄭嘯天哼的一聲,道︰「既有此座,難道鄭某便坐不得麼?」說著上前幾步,便要入座。
只見眼前一晃,邴元真身旁一位侍者縱身撲過來,擋在他面前,不讓入座。
鄭嘯天怒道︰「你擋在鄭某面前作甚?識相的快閃開!否則莫怪鄭某不客氣了。」手按劍柄,雙眉倒豎。
侍者听若罔聞,面無表情,巋然不動。
邴元真哈哈一笑,道︰「鄭先生也太過托大,卻不將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你以為此座想坐便能坐的麼?你要想坐也可以,只是你須得先問問在場的群雄三聲,看還有誰想坐沒有。若沒有人應,那麼你便入座是了。」
邴元真一揮手,侍者退去一邊。他如此一說,在場群雄轟然聳動。
鄭嘯天呆立當場,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神色尷尬。正不知如何收場,忽有一個清瘦男子從人群中走出,笑道︰
「哈哈,黃龍上賓,天下橫行!如此尊榮,江湖道上朋友哪個不想得到?可是想歸想了,卻還要看有沒本事得到。汪某雖然不才,倒也很想入座的呢。」干笑幾聲,走到鄭嘯天對面。
鄭嘯天正下不了台,見有人出頭,正好借題發揮。一瞥眼,見來者卻是終南山百丈崖風松觀道士汪文恭,頗覺意外,冷笑道︰「原來是終南山的汪道長!久不听聞你的風聲,江湖道上朋友以為你再不過問江湖閑事了呢,誰知你不在終南山清修,卻跑來這里湊甚麼熱鬧?」
汪文恭听了,仰面打了個哈哈,朗聲道︰「黃龍教一旦有請,汪某便是洞中神仙,也只好連夜趕來,更何況是如此盛大的開壇收徒宴會呢?鄭先生遠遁海角天涯,不是也耐不住寂寞,大老遠從南海趕過來的麼?只可惜你來得晚了,如今只剩下一張座位,你固然很想坐,可是卻不是專為你留的。」說罷,又是哈哈幾聲冷笑。
鄭嘯天見汪文恭反唇相譏,惱羞成怒,喝道︰「哼,鄭某自然知道此座不是專為我留的,難道卻是專為你留的麼?」
汪文恭微微一笑,道︰「汪某雖在山中,少問江湖閑事,可這江湖禮數還是略知一二的。鄭先生心急火燎的想入此座,可也不能將江湖弟兄不放眼里。你入座之前,也要問問大伙兒,此座憑你本事究竟配不配坐?」
如此你一言我一語的爭開了,彼此相譏,互不相讓。說到後來,鄭嘯天再按耐不住,怒道︰「江湖上卻沒哪個朋友開口,偏你多管閑事,看來你自以為自個配坐此座了。嘿嘿,你莫問江湖道上朋友答不答應,先問問鄭某手中這把鐵劍樂不樂意?」
汪文恭見鄭嘯天公然挑戰,當下也變了臉色,冷笑道︰「姓鄭的,你也不要太過囂張,汪某固知你一向龜縮南海,坐井觀天,從不把江湖道上人物放在眼里。你既口出狂言,今日我倒要會會你這甚麼擎天一柱,看看你大言不慚,究竟能撐天支地到幾時?」說著從身後拿出一柄拂塵,傲然而立。
他尖鼻細目,年約五十歲左右,江湖人稱汪道長。一柄拂塵,使得神出鬼沒,從未失手,在道流之中,久負盛名。
鄭嘯天忽然大喝一聲︰「看劍!」不等汪文恭搭話,早將玄鐵劍撥出,揮劍直刺向汪文恭胸口。
汪文恭見鄭嘯天搶先動手,劍鋒直指自己身上要害,心中大怒,輕輕一側身,右手也將拂塵揮出,徑直以帚絲來裹玄鐵劍身。
不等招式用老,半道又將拂塵振起,直朝鄭嘯天雙目拂去。鄭嘯天沒料到他中途變招,見帚絲銳如鋼針,疾刺而來,驚得急忙縮身,仰面翻了一個斤斗,倒縱開去,才躲過了這一拂。可是胸襟衣裳已被削去了一大片,不禁大驚失色。他若遲得半分,胸膛定然變成一個大窟窿。
鄭嘯天見自己在一招之內竟被對方反制,頓時慌了神,劍式便亂了章法,交手不到十招,即被籠罩在拂塵勁風之恭斗,平時至少須一百回合後才能見分曉。只因鄭嘯天首擊不利,又失了氣勢,兼之心慌意亂,不出二十個回合,已被汪文恭佔盡了上風。
兩個一交手,在場群雄都以為必有一場好斗可看了,誰知不過三十回合,鄭嘯天手恭一柄拂塵纏絞住了。鄭嘯天奮力將劍抽出,卻哪里能夠,汪文恭趁勢出擊,一個反手,拂塵一揮,鄭嘯天手中之劍便被他拂塵絞月兌出手,嗖的一聲,倒飛出去,直插入大廳上一根圓柱上。劍身入柱深插過半,兀自振顫不已。
鄭嘯天豈料到自己的劍竟被絞去,正自張皇,只見汪文恭回手一揮,拂塵又轉回來,裹挾一股勁風,直朝鄭嘯天臉上掃來。
眾賓客正自屏息而觀,只听一聲慘叫傳出,鄭嘯天雙手緊捂住臉,攤開手時,滿手血肉。再看他時,已然面目全非,猙獰可怖,呆立當場。
汪文恭飛身而起,一腳踢去,鄭嘯天身子直飛而去,撞向那把插在圓柱的劍上。巨大的身軀被劍身一擋,飛去之勢嘎然而止,身子竟被懸掛在自己的玄鐵劍上。頭手一垂,當場斷氣,血流不止。
眾賓客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汪文恭手中拂塵如此厲害,鄭嘯天也算江湖武林中一流人物,不料他和這汪文恭相斗,只在三十招內即命喪自己劍上,變起突然,都不禁為之扼腕嘆息。
汪文恭一身青袍,獨立大廳之上,手抱拂塵,嘴角邊掛著一絲冷笑,拱手道︰「汪某向有足疾,久立骨痛,今日赴此黃龍盛會,敢問諸位,汪某要坐了此座,江湖道上朋友可有異議?」一連問了三聲。
環顧四周,卻無人回答。心中得意,正要轉身入座,只听一個高聲喊道︰「且慢!」聲音異常尖銳刺耳,從大廳前左邊人群中發出。
眾賓客循聲在人群中尋找,竟不見此人冒頭。汪文恭回頭去看,不知言者何人。正自納罕,只見人群中一陣騷動,大家往兩邊讓開,一個矮小之人三跳兩跳跑出,似從地下蹦了出來。
站在後面的賓客,須踮起腳跟才能看清此人模樣,原來是一個侏儒身形的人物,他身僅有二尺來高,但是薄唇塌鼻,兩眼突出,顯得凶猛之極。只見他雙手各執一柄狼牙銅錘,銅錘竟比他的頭顱還大。此人來自西域昆侖,江湖人稱「三頭毒龍鬼見愁」的尹慶疇。兩柄狼牙銅錘浸染百毒,若被它踫傷見血,只須沾上一點,便即中毒抽搐而死。
汪文恭雖然久不出江湖,卻也識得尹慶疇,知他是個江湖怪杰。心想自己于三十回合之內,便制一個江湖一流高手于死地,他居然還敢跳出與自己較量,必身有驚人絕技,心下不由得一驚。以汪文恭的武功,已臻出神入化之境,即使再強大的對手,臨敵之際,再不濟也能全身而退,可求自保。他見尹慶疇跳出來,並非怕他,倒是頗忌憚他手中的毒錘。狼牙銅錘張布毒牙,便如刺蝟一般,不小心被他劃破點皮肉,沾上一點毒汁,未免遭殃。
汪文恭哦的一聲,斜睨尹慶疇一眼,笑道︰「原來是尹先生!想來你從西域過來,卻也來得晚了。畢竟你的腳生得短些,須有個高凳坐下才好看人的罷,只是你人還沒座位高,卻如何坐得上去呢,哈哈哈。」他意在激怒尹慶疇,因此一開口便對他冷嘲熱諷。
誰知尹慶疇卻不上他的當,幾步跳過來,嚷道︰「姓汪的,你少說廢話罷。我也知你的勞什子拂塵了得,可是你也不能目中無人。這里如此眾多江湖好漢,你就先別說要坐此貴賓之座罷。雖然你下手狠辣,一出手竟將南海鄭大俠殺了,可是尹某偏偏不怕你,看不慣你趾高氣揚的德性,今日俺這雙銅錘倒要會會你那甚麼稀松風松派武功。」
這尹慶疇身形奇小,可是腦袋瓜極大,行事極為聰明機變,因此一上來卻不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汪文恭見他出言狡猾,心下也不由得暗暗佩服,知道眼前這個卻非易與之輩。
突然哈哈一笑,道︰「汪某生來坐慣了,並不耐立,因此想找個座位歇一歇腳,卻不敢將天下英雄不放眼里。既然尹先生有此雅興,也想見見汪某這柄破爛拂塵,那麼就讓你看看又何妨。」
說話之間,已然揮拂而出,擊向尹慶疇。尹慶疇見他二話不說,先發制人,喝聲︰「來得好!」聲尖刺耳,在場群雄便如听見一道刮鍋磨鐵之聲,耳鼓嗡嗡作響,難受之極。
黃龍教揚州開壇受徒之宴,不過是一個借口。教主李密野心勃勃,早有志謀奪天下。他向江湖武林各路豪杰下了請柬,凡收到黃龍紅貼的江湖武林人士,十有或礙于面子,或懼于得罪,都不敢不到的,可說這是一場強邀之宴。宴會主席之上,如今已有八位江湖武林頂級人物登場,最後剩下一張下首之座,此座可與黃龍教主李密相對抗禮,位極尊榮,主桌兩側之客不過是陪襯。黃龍教故意隆重推出這張下首之座,實則是一個陰謀陷阱,意在激起群雄內訌,天下豪杰各不相服,必然因座相爭。相爭之人,即使不至相殘,也因此而結怨成仇,相互樹敵,黃龍教便可于中分化,各個擊破。如此歹毒用心,可說是一箭雙雕的毒計。李元霸早看出來,眼見江湖豪杰已然上當,兀自相爭,不禁憤概,可是自己武功不濟,無力阻止,心下暗暗著急。
虯髯刺客一直冷眼而觀,隱忍不發。香七公主則眉頭微皺,面色蒼白。顏萱早用手捂住了耳朵,挨在李元霸身邊,忐忑不安,悄聲道︰「元霸,咱們走吧!這些人好殘忍呢,不、不要再看了。」
李元霸回頭輕道︰「姐姐暫且忍耐一會兒,今日我須得看看這黃龍教究竟玩的什麼鬼把戲。」輕輕拍一拍她的手,微笑看她。
突然想起對面的香七公主來,抬眼望去,只見她居然也正朝這邊看過來。他面帶微笑,與香七公主目光一接,公主忽見他目光灼灼,櫻唇一咬,遠遠的對他瞪了一眼,縴腰微扭,波光流轉,又望過一邊,不再看他。李元霸見她望著自己,眼神似怨還嗔,目光中大有可玩味之處,不覺呆了一下。
顏萱也看見香七公主望過這邊,又見元霸看她的目光頗為曖e,心生醋意,抽手將他握著自己的手摔開,幽幽道︰「哼,我知你為甚麼不願走了。看見人家長的美,竟連魂兒都飛了。你看甚麼看,你看你兩只眼楮倒是瞧往哪里去了呢?」
李元霸忸怩道︰「我、我哪有?我不是瞧那兩個人打架爭座麼?」
顏萱也轉過身去,不再搭理他。
李元霸正自沒趣,抬眼忽見尹慶疇將兩柄狼牙銅錘並一起,擋在自己身前,招式怪異。
他身形矮小,雙錘一攏,竟將自己全然遮擋住了。汪文恭揮拂塵而來,上下翻飛,卻絲毫佔不了便宜。只見他一邊抵擋,一邊就地滾動,兩柄銅錘舞弄起來,疾如飛輪。眾人但見有三個銅球翻滾,卻不見人身影子,都為尹慶疇的神乎其技驚嘆不已。
汪文恭見尹慶疇毫無畏懼,直殺過來,心中忌憚他的毒錘,不敢以拂塵掃觸錘面,慌忙倒縱開去,退到五六步開外。可是尹慶疇身手極快,得寸進尺,不斷追著汪文恭兩腳擊打,專攻他的下盤。饒是汪文恭武功高強,無論拂塵如何揮擊,竟挨不著尹慶疇身上。倒是兩柄銅錘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動似鬼魅,防不勝防。才交手十幾個回合,汪文恭已然手忙腳亂,揮出拂塵,力道全無著落,倒是尹慶疇的雙錘擊出,竟是剛猛狠辣之極。汪文恭無從下手,見尹慶疇愈斗愈勇,全無退縮之意,自己心下便怯了三分,不出二十個回合,已被逼到大廳西面牆角。
汪文恭無可奈何,忽然清嘯一聲,奮起拂塵,猛擊向尹慶疇。尹慶疇見他狗急跳牆,使出這同歸于盡的狠招,忙後退一步,舉錘抵擋,汪文恭一招未老,翻轉拂塵,輕輕一個轉身,倒縱而去,遠遠的站到一邊,嘆道︰「罷了,罷了。今日汪某這把拂塵玩不過你這條三頭毒龍,算你狠,這座位便讓給你罷。」說著,走回人群中去,垂頭喪氣。
尹慶疇見汪文恭終于退卻而去,這才將一對銅錘高舉過頭,雙目掃視左右,大聲道︰「還有誰想上來陪尹某玩玩?」
他將手中雙錘舉起,連人帶錘加起來也不夠三尺高,可是他形容凶狠,斗志勇猛,居然將武林頂尖高手汪文恭逼退下場,眾人無不驚愕,一時竟無人應答。
又連問了三聲,問到第三聲時,又將手中銅錘高並舉過頭。話音未落,只覺腦後生風,左右手腕皆被一物擊中,痛得大叫一聲,銅錘頓時月兌手落地。
心中暗叫︰「不妙!」正要回頭去看,只見眼前一花,一個身影快如閃電,已然躍到自己跟前。來不及看清是誰,身上三處大穴「天突」、「羶中」、「神闕」全被封住了,全身頓時動彈不得。他手中銅錘月兌手,雙臂依然高舉,如投降之狀,樣子非常滑稽。
眾賓客見轉眼之間,這個凶猛之極的侏儒怪杰居然被人制服,模樣狼狽之極,都不禁咋舌,錯愕之余,突然哄堂大笑。
尹慶疇身處尷尬之境,雖然動彈不得,可是神志清醒。翻眼向上一張,才看清了來人模樣。見自己被他偷襲成功,一時惱羞成怒,破口大罵︰「你、你,好你個皇甫麻子!你居然如此卑鄙無恥,使出這等下三濫的手段偷襲尹某,算什麼英雄好漢!」
只听來人哈哈一笑,說道︰「你這三寸不到的毒龍矮鬼!我皇甫仁早看你不順眼,你若不服,我再讓你重新動手……」說著,伸手在尹慶疇上拍了幾下,便解了他身上被封的三處穴道。眾賓客才看清原來是江湖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頂尖點穴高手,江湖人稱「電閃長猿」的皇甫仁。
尹慶疇手腳一能動彈,便想躬身拿起銅錘。可是不等他手踫到銅錘,皇甫仁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伸手點了他身後「風府」、「靈台」、「命門」三處大穴,令他又動彈不了。才彎下腰去,便直不起身,姿勢如向眾人鞠躬。
「你這專靠使毒邪門的怪東西,你從西域過來,自以為勝了什麼稀松風松派的三流功夫,便不將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你倒試試,現下還能不能到處賣弄你的狼牙毒錘?」
皇甫仁身形高瘦,雙手奇長,臉上卻長了麻子,因此江湖上又有個外號叫「鬼影麻子」。他出手奇快,點穴功夫之高,簡直匪夷所思。群雄見他一出手便將西域怪杰尹慶疇制住了,令他全無還手之力,都大為敬佩,忍不住拍手喝彩。
皇甫仁向眾賓客拱手謝道︰「各位江湖道上朋友,皇甫仁並非敢打這貴賓之位的主意,只是眼見這樣一個小小倭鬼,居然敢跑出來耀武揚威,蔑視我中國武林無人,因此忍不住出手,卻讓各位英雄見笑了。」這幾句話說得堂而皇之,在情在理,滴水不漏。眾人听了,也覺得此人不但武功高強,而且言辭謙遜,令人大生好感。
皇甫仁說完此話,卻站著不動,沒有下台而去。
尹慶疇依舊躬身當場,全身麻木,狼狽之極,斜眼怒視皇甫仁,目光中全是怨毒之意。
皇甫仁轉眼見尹慶疇看自己時的目光凶狠惡毒,心中頓生厭惡,飛起右腳,向他踢去。誰知這尹慶疇拼盡全身之力,見皇甫仁長腳踢向自己的臉,猛地張口一咬,居然咬住了他的腳趾。皇甫仁本想將他一腳踢飛,不料竟被他突然咬住,口中咆哮,便如狂犬噬人一般。
只覺腳趾痛入骨髓,慌忙舉掌朝尹慶疇大頭蓋下。尹慶疇只顧張口咬人,卻忘了身首受敵,頭顱便被皇甫仁重重一擊,身子一歪,頓時萎頓在地。
皇甫仁怒不可遏,抬起左腳,將尹慶疇踢飛而起,直往那個巨鼎落去。眼看尹慶疇身子縮成一團,就要落入鼎中,忽見人群中憑空飛出一條白影,身形修長,飄逸之極。右手伸出一扇,輕輕將尹慶疇腰帶一挑,其身便被攔阻半空之中。左手一抓,倒提尹慶疇衣領,輕輕將他放在地上。
眾賓客正自驚愕不定,以為這一次尹慶疇被皇甫仁踢向鼎中,一旦落入湯中,必死無疑。萬不料突然有人出手,將他救下,竟撿回了一命。
只見那條白影輕輕轉身,姿態揮灑,幾個起落,躍至皇甫仁面前。群雄定眼看時,才見一個青年書生,身著白衣,手搖白羽扇,眉清目秀,玉樹臨風。
人群中忽有人大聲喊道︰「大師兄!」
李元霸早見他手中拿了一柄白羽扇,心中一動。只見他落地站定,微微一笑,將扇子收攏了,昂首向四面賓客拱手道︰
「白牛溪白羽派門下弟子程元見過各位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