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李元霸回答,邴元真在旁笑道︰「李公子不但是白羽派王通先生的關門弟子,且還接了白羽派衣缽。李公子果然真人不露相,邴某真是佩服佩服!」
八羽士一听,心中大驚。都想怎麼師父出去才幾個月,竟然收了個閉門弟子,還將掌門人信物交付給他。難道他真的選中了這個少年為白羽派的掌門人麼?
程元拱手道︰「若李公子果然是吾師的閉門弟子,身為大師兄,我可否問你幾句話?」
李元霸笑道︰「有話請說。」
程元問道︰「現下師父在哪?」
李元霸沉吟道︰「他已飄然遠引,不知所蹤。」
程元目光直視,又問道︰「他可教了你白羽派武功?」
李元霸道︰「看過他演示白羽扇法。」
溫彥博月兌口道︰「身為閉門弟子,豈有未學本門看家武功的。哼,多半是冒充的罷。」
薛收也道︰「師父人不在此,扇戒不知說話,咱們怎知他說的是真是假?」
賈瓊手指李元霸道︰「你說你看過白羽扇法,那麼你試演示我們看看。」
李元霸笑道︰「哈哈,師父白羽扇法二十四式,听說也只有大師兄一人見過。要說得學此套扇法,也只有師父的寶貝女兒學過。」王通生性多疑,沒有傾囊相授,弟子中沒有一人能學完他的本事。八羽士見他所說倒是事實,不由得半信半疑。
程元微微一笑,道︰「不錯,白羽扇法乃本門最高武功,我確實只得看過師父演示過。你既說也見過,不如我和你就比劃一下,看你還記得不記得?」
其他羽士听了,都說道︰「如此最好,空口無憑,比試一下便知真假。」
眾賓客想看熱鬧,也一旁起哄,都慫恿李元霸和程元比試一下。
有的笑道︰「嘿嘿,你們白羽派九大弟子,個個英俊瀟灑,想來王通也不知該讓誰來接他的班。」
有的調侃道︰「光長的英俊瀟灑又怎能做得了掌門人,依我看哪,你們誰學了王通的白羽扇法誰才有資格接他的衣缽,做得白羽派掌門人罷,哈哈。」
江湖上人都知道,白羽派點穴法乃武林一絕。王通自詡風lu瀟灑,對外示以專攻,對內則深研武功,尤以點穴之法為甚。扇子本是士常以示閑之物,可在他手中,一柄白羽扇竟成利器。抖開可以掩護出指,收攏可以化扇為指,扇指合一,臨敵之際,銳不可擋,精妙絕倫。先前程元一出場,三下兩下便將江湖另一點穴門派高手皇甫仁制服,其手法之妙,在場江湖人物有目共睹,可惜他才露出幾個招式,令人看不過癮。如今又見冒出一個白羽派閉門弟子,身材瘦小,相貌清奇,而且手執掌門人信物,都覺稀奇。王通行事一向神出鬼沒,他收的閉門弟子,自非等閑之輩。因此,都想趁機鼓動他們同門師兄弟自家比試,也好從中瞧瞧白羽扇法究竟如何神妙。
李元霸听見眾人鼓噪,要他和程元交鼓︰「這白羽扇法,我不過只在旁邊看王邵二人比劃和纏斗,從未練習過。程元身為白羽派開山弟子,自然成天便練習這個,自己倉促之間,如何能跟他對打?」
心如此想,臉上不動聲色,笑道︰「你我既是同門師兄弟,今日初次相認,也不好便動手。不如這樣,你先將師父的扇法演示出來,若我能說出十之五六,就算我沒有說假如何?」
程元見李元霸相貌清奇,神情自若,也不知他深淺,若說比劃,自己未必有勝算,見他如此說,沉吟道︰「也罷,若你真是師父的閉門弟子,我們本是同門師兄弟。可是為了證明你是真是假,今日只好如此了。我將白羽扇法演示出來,你若能說出招式名稱,你的話我便信一半……」
李元霸見程元看著自己,仍面帶懷疑,也不再多說,微微而笑,負手而立,道︰「請大師兄演示罷。」
偶一回首,只見顏萱滿眼都是關切,心中大慰。又轉過頭去,看向香七公主坐的方向,那邊居然也有一雙妙目正望過來,神情中更有驚異和期待。香七公主似對此事也極為關注。心道︰「想不到自己一出場,便成全場目光所聚之點,顏萱固然關切,那個麗人兒也目含嘉許,今日說甚麼也不能在眾人面前丟臉。」如此一想,斗志陡生。
只見程元對邴元真拱手道︰「邴壇主,此中緣由事關我白羽派大事,請允我借黃龍教寶地,將敝派扇法演練一二,也好證明李公子所言虛實。」
邴元真笑道︰「今日之會,能得識各路英雄絕技,正是敝教所願。請便!」
程元對李元霸一拱手,道︰「請指教。」當即演示出白羽扇法。他輕輕飄飄,舞動扇子,雖無王通的揮灑自若,也使得行雲流水,頗得白羽扇法空靈飄逸之旨,轉眼便演示了十二個招式。
李元霸對白羽扇法也記得個六七成,見程元演示的十二個招式,自己才能說出其中的九個招式名稱,另外三招卻忘了。待程元演示完畢,他也依式演練,一邊說出招式名稱,到最後三招時,口中卻不說了,仍自演示下去,將程元未演示的其他白羽扇招式也比劃出來。
其他羽士見他果然識得白羽扇法,有的招式連他們都不曾見過,不禁目瞪口呆,暗道︰「他果然得了師父王通的真傳。」
程元看見,也心中大異。他見李元霸演示白羽扇法,竟比自己還學得全,看來師父真的收了此人為閉門弟子,又將掌門信物交給了,顯然有意讓他繼承衣缽。心中不禁怨忿,忽道︰「很好,果然是白羽扇法。可是難道光知名稱和招式,便想做得了白羽派的掌門人麼?」
眼盯李元霸,冷笑道︰「師父定然還教了你不少真功夫,不如今日我們師兄弟兩個比劃一下,看你是不是得了師父的真傳……」
說未說完,已飛身過來,伸手來奪李元霸手中白羽扇。
李元霸早料到他會有此舉,見他來奪扇子,微微一笑,一側身,便避開了。他平日雖懶于練功,可畢竟得牧道人真傳,又得見王邵二人比劃和打斗,心中對白羽扇招式和破解之法大都胸中有數。見程元來攻,當即見招拆招。
程元身法頗快,李元霸畢竟招式生疏,雖拆解得了,卻處于被動之境。轉眼之間,兩個便交手了四五十回合,程元已漸佔上風。
程元求勝心切,見他招式不甚熟悉,手忙腳亂,一點沒有白羽派揮灑自若的姿態,便生出輕視之心。以為師父簡直是謬托非人,如此身手豈可為我白羽派掌門人。心中輕視,下手更快,招招便往要害處著落。
李元霸自出江湖以來,也算初次與人對打,見程元咄咄逼人,急于求勝。心道︰「他見我拿了掌門信物,心中妒恨,下手如此狠辣,竟不講同門之誼,甚為可惡。須示弱給他,令他輕敵,我再出奇制勝。」如此想定,故意腳下一個趔趄,站立不穩,往後退走。
他模樣狼狽,每與程元拆解一招,都似費了大好力氣,顯得不支的樣子,口中喊道︰「大師兄,你我畢竟有同門之誼,何必如此相逼?」
程元更不答話,出手更快。李元霸心中惱怒,口上仍笑嘻嘻,道︰「大師兄,莫不是你急于想做掌門人,竟然要對我下毒手?」
程元听見他說中自己心事,心中有愧,怒道︰「你胡說八道甚麼?你既拿了掌門信物,便拿出你的真本事,廢話少說!」跟著又是一掌擊來。
李元霸側身躲過,又故意將背後暴露在他的掌力之下,程元果然上當,揮扇擊來。李元霸順勢往地上滾去,才躲過了他的一扇,在地上連續翻滾了三四圈,才收得住勢。
翻身坐起,模樣頗為狼狽。顏萱驚得站起身來,失聲叫道︰「元霸,小心!」另一邊香七公主也以雙手捂住口,目光中流露關切之意。眾賓客發出一陣嘲笑之聲。
李元霸瞥見座中居然有兩個美人兒關切自己,心中大動,依舊笑嘻嘻的,坐在地上,笑道︰「大師兄,你跟師父學了幾年,我才入門數月,怎的你出手毫不留情?你可不能以大欺小。」
程元哼的一聲,冷笑道︰「你既敢將掌門信物拿出來,自然須有護得了它的本事,否則,別辱沒了白羽派的名聲。」
李元霸哈哈大笑,一躍而起,道︰「好,大師兄畢竟是大師兄,你既然定要和我比個高下,小弟我也只好奉陪。只是話說在前,你我兄弟兩個點到為止,不可傷了和氣,不然讓江湖朋友看笑話。」
程元喝道︰「廢話少說,你還有什麼看家本領,快拿出來吧。」
李元霸笑道︰「雖然小弟我武功平平,可是白羽派向來只以苦讀聖賢書為本,武功之道不過末技,何必定要以武勝為能,大師兄難道忘了師父的訓導麼?」
程元听他振振有辭,早不耐煩,一躍而起,揮掌又向他擊來。
李元霸慌忙轉身便走,程元以為他怯了,出手更急。
李元霸見他揮扇擊來,猛一回身,右手揮扇而出,左手立掌來攻,使了一招「百媚橫生」的變招。伸出扇子,擊向程元頭顱,程元想不到他會突施變招,慌忙將頭一低,可是晚了一步,頭冠已被擊中,頭發頓時散開。
李元霸又見他下盤露出破綻,當即以扇作杖,使出了一招玄竹杖法的「異峰突起」,直戳程元下檔。程元頭上才躲過一擊,低頭又見下檔空虛,暗叫一聲︰「不好。」忙回手來擋。豈料這只是一記虛招,李元霸早回過左掌,朝他腰身一擊,程元又忙回身來防。李元霸左掌未至,右腳已飛,使了一招玄竹杖法的「落花流水」,一腳便揣中了程元左腿外側一處大穴,腳下一歪,頓時跪伏在地。
李元霸順勢而下,白羽扇骨已指至他的眼前,程元眼楮一閉,暗道︰「今日休矣!」李元霸見他無力回擊,扇子將擊中他眼楮,卻硬生生收住了。他初用玄竹杖法,小試一招,便首開成功,才知邵正奇創立的玄竹杖法之神妙,心中暗喜。但他見好便收,不願再結仇怨,並未置程元于死地。
眾賓客見李元霸突然發力,數招之內,便將程元擊倒在地,將勝之際,又止扇不動,放了程元一馬,都不禁喝了一聲采。
程元面如死灰,伏跪在地,頭發散落在肩。李元霸攏扇回手,倒縱三步開外,拱手道︰「大師兄承讓了。」
八師兄杜淹先沖上去,將程元扶起。其他羽士也紛紛前近看視,他們見李元霸果然功夫了得,居然把本門武功最好的大師兄打敗了,才信他所言不虛。大師兄輸了,李元霸也沒下手加害。
可是他們心中仍有敵意,心想自己師兄弟八個跟隨師父多年,從不見他完全傳了白羽扇給他們,豈料不到數月,這小子不知從哪里冒出,竟接了白羽派的衣缽,想想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白羽七士在雲來客棧見過李元霸試探香七公主,早知他狡猾機變,今見他突施奇招將大師兄制住,心中卻不甚服氣。
七師兄溫彥博站出來,怒道︰「你究竟是什麼人?如何騙得了我們師父信物,你雖僥幸勝了大師兄,可是難道以為自己真能做得了白羽派掌門人麼?」
其他六羽士都圍上來,對李元霸怒目而視。
不等李元霸回答,只听劉文靜哈哈一笑,站了出來,擋在李元霸身前,回身拱手道︰「三郎好俊功夫!果然虎門之後,難怪少令主再三叮囑要我務必尋見公子,你兄弟闊別數載,當圖早日相聚,哈哈。」
說罷,轉過身去,手指八羽士,笑道︰「難怪王通沒將衣缽傳給你們這幾個不成氣的頑徒,一個二個成天不好好修文習武,光想著做掌門人了。方才白羽派的新任掌門人已教訓了白羽派的大弟子,你們幾個若還不服,一起上來,先和我劉某比劃比劃……」
劉文靜正說之間,忽然身後響起一陣爽朗笑聲。隨後有眾人高呼︰「黃龍教教主駕到!」
話音剛落,黃龍教全體教眾皆起立相迎。賓客們見了,也都不禁站起身,朝笑聲傳來處張望。
只見大廳後門,兩隊侍者分立,門里一群人簇擁著走出一個人來,口中不斷說道︰
「來得晚了,來得晚了!」
來人正是黃龍教教主李密。他身材不高,年約三十五六歲,氣宇軒昂,面略顯黑,身穿黃色錦袍,快步走過來。身邊緊跟兩個大漢,左為王仲伯,右為趙懷義,皆為黃龍教護教天王。
李元霸不願與李密見禮,早回到自己座位上。八羽士雖見劉文靜曾露了一手,武功卓絕,但遭他鄙視,心中忿怒,紛紛圍了過來,怒視劉文靜,要以多勝少。忽見李密來了,不好發作,才忍氣吞聲,退去一邊。
李密看見劉文靜,上來抱拳道︰「劉左使好!」劉文靜也忙躬身作禮。
李密又轉身向貴賓席和周圍賓客席抱拳一周,笑道︰
「諸位朋友好!今日真是高朋滿座,李某因忙于俗務,才從外地趕回,因此來得晚了。抱歉,抱歉!」
眾賓客也忙拱手回禮。
他又說道︰「我才听說江湖道上朋友卻因一張座位動手,傷了和氣,唉,唉,何必如此,何至于此?」
回頭對邴元真皺眉道︰「邴壇主,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如何不多設幾張座位?今日大好喜慶之日,豈能讓江湖道上朋友因一座而爭,哈哈,真是荒唐,荒唐!」
瞥眼見柱子上掛劍而亡的鄭嘯天,一揮手,喝道︰
「快將鄭大俠抬下去,務必將他身後之事安頓好了。」便有兩個侍者上去將鄭嘯天尸首取下,抬出去了。
李密卻不入座,站在大廳正中央,環顧四周,朗聲道︰
「敝教今日借揚州開壇收徒之宴,誠邀天下各路英雄豪杰前來一會,卻非為了敝教區區幾個新徒,只因當今主上無道,天下方亂,各路豪杰競相蜂起。敝教立教已有二三十年,一向替天行道,雖然李某不才,今日忝為一教之主,卻見天下各路英豪呼嘯山林,各據一方,各自為政,無有盟主。如此下去,終有一天拔刀相向,兵戎相見。我等興兵起義,本為天下生民,如若徒自相爭,實有百害而無一利。李某早為之深慮,今日各路英雄皆聚于此,敝教首倡一議,莫若大家相約于此,擇日會盟,推舉天下盟主,共商大計。」
眾賓客听他侃侃而談,都不作聲。
李密微微一笑,說道︰「想來各位已有所聞,今日江湖已傳一部奇書,名曰玄武秘籍,得此書者必得天下。」
眾賓客听他提到玄武秘籍,都豎起耳朵來听。虯髯刺客和香七公主驀然听見「玄武秘籍」四字,為之一振,凝神而觀。
李密沉吟道︰「此書事關重大,江湖傳出,天下各路英雄豪杰皆不惜一切,四處尋找,欲謀得之。不過,花開落地,書終有主……」說到這里,環顧四周,見眾賓客皆瞪大眼楮看他下文,他突然哈哈大笑。
從懷里掏出一本黃皮書籍,向眾人展示,上有「玄武秘籍」四個古篆金字。眾賓客見了,頓時哄然,一時議論紛紛。
李密又高聲說道︰「敝教本無求書之志,奈何天緣湊巧,玄武秘籍已在李某手中。為示鄭重,敝教將于今年金秋十月,擇日舉行觀書會盟武林大會。今天前來參加此宴者,皆江湖道上朋友。四方賀客,不請自來,也都屬江湖武林人士。所有到場賓客屆時皆可前往。至于將往何地觀書會盟,還請各位共議而定!」
回過頭來,對貴賓席客人拱手道︰
「請貴賓客人先議為是。」
只見洛陽使者秦叔寶站起身來,豪氣十足,向眾人拱手說道︰「洛陽乃中原要地,此次參加黃龍盛會,我主王世充托秦某帶來一句話,誠邀天下英雄觀書會盟于洛陽,共推天下盟主。」
尉遲敬德也霍地站起來道︰「哈哈,憑麼便往你洛陽會盟?我主劉武周早有邀請天下英雄之意,特意托敬德在此會上發出邀請,黃龍教首倡十月會盟,我主則請各路朋友皆往馬邑郡去,那里盡有馬女乃乳酪和美酒坐席,可供天下英雄盡興。」
秦叔寶怒道︰「你馬邑有馬女乃乳酪,難道我洛陽便沒有肥羊好酒麼?哼,你馬邑遠在西北,道路不便,天下英雄分布各方,豈能大老遠的跑到你那里吹西北風作甚?」
眾賓客听了,忍不住發出笑聲。
尉遲敬德將手在桌上一拍,桌子嘎嘎作響。他正與秦叔寶對面,手指秦叔寶鼻子,罵道︰「馬邑怎的不好?馬邑有大漠千里,神駿無數,西北風吹起,可席卷天下。你洛陽不過花草繁茂之地,到處青樓曲坊,一片鶯歌燕舞,脂粉遍地,哪有甚麼英雄氣概?各路英雄正要馳騁疆場,逐鹿天下,豈能到你那里會盟?」眾賓客他容貌粗獷,說出的話居然文謅謅的,又發出贊嘆之聲。
秦叔寶也捋起袖子,將一邊衣襟拉下,露出半身強壯肌肉,喝道︰
「你敢藐視我洛陽無英雄麼?哼,不如你我比劃一下,看看誰是脂粉娘娘之態?」
尉遲敬德哈哈一笑,應聲道︰「甚好!誰又懼誰來?」跳出座位,走到大廳之上,秦叔寶也跟了走過來。兩個猛士叉手而立,怒目相向。
眾賓客沒料想他們說不到幾句便要動手相爭,不禁屏息而觀。
劉文靜突然哈哈一笑,道︰「看來兩位英雄都有誠意相邀天下英雄,自請為東道主,可是邀客本為好事,卻又何必為此動粗?」
回過頭來,向李密拱手道︰「李教主,劉某有一言將進,不知當說不當說?」
李密微笑道︰「劉左使但說無妨。」秦叔寶和尉遲敬德听見劉文靜有話要說,也都看著他,不曾動手。
劉文靜緩緩而道︰「馬邑和洛陽,各居南北,皆屬天下名都豪郡。只是各路英雄分布四面八方,若會盟之地或偏南偏北,便有一大半人須長途跋涉,時經旬月,方能到會。大家擇地會盟,不過共推天下盟主。李教主天生斯人,雄才大略,今已獲玄武秘籍,又名應符錄,天下盟主之分,非黃龍教而誰?若天下英雄不嫌,莫如選在中原之地,會盟天下,我少令主李世民必于太原恭候,不知李教主及各位意下若何?」
李密听了,哈哈一笑,道︰「此議甚好!中原赤血令一向英雄少年,行俠仗義,喜交天下英雄,李某對李少令主早有結交之意。太原地處中州,各路英雄金秋十月同往此地會盟,最為適宜。馬邑洛陽之議,以後再論罷了。」
秦叔寶听見李密一言為定,心甚不快,說道︰「我主有意邀請各位,你們卻說往太原而去,秦某有辱使命,無顏以對,告辭了!」說著一拱手,轉身便往大廳外走。
他走到大廳門外,兩名侍者上前阻攔,秦叔寶雙手一推,兩名使者頓時被震飛兩邊,直踫門柱之上,摔落在地,生死未明。一時賓客聳動。
又有幾名侍者欲上前,李密舉手阻止。他知秦叔寶乃猛士,再多人攔,也是送死。
尉遲敬德見秦叔寶走人,自己也覺沒趣,憤憤道︰「灑家也去也。」說罷,一聲招呼不打,大刺刺往外便走。他形貌勇猛,更無人敢上前阻攔,幾步便走出大廳。
李密冷眼看他們走了,哈哈一笑,道︰「敝教一向以義氣為先,朋友來去自便,不敢勉強。李某今日在此宣布,定于今秋十月十六日,各路英雄于太原觀書會盟。至于會聚之所何在,近期而定,屆時將通知各路英雄。各位還有何議?」環顧四周。
貴賓席上便有幾個起立,竇建德拱手道︰「唯黃龍教馬首是瞻!」眾賓客見情勢如此,也無異議,紛紛出言表態。
李密見眾人應合,向邴元真打了個眼色,邴元真站出來朗聲道︰「今日之宴開始!請黃龍教教主入座,請各位貴賓及朋友慢用酒菜茶點。」
李密欣然走向主座,劉文靜、竇建德等貴賓皆起立相讓,待他入座後才坐下。早有侍者抬出七八張桌子,擺在大廳中央,原來站著的七八十個賓客才有座位入坐。侍者們紛紛捧上酒菜,擺到宴席上。席地而坐的,也有一盤酒菜茶點享用。
李元霸回到顏萱身邊,趁大廳上侍者上菜忙亂,大家也都忙著吃菜喝酒,拉起顏萱便走。劉文靜站起身來,正要來尋李元霸,回首之間,他二人早出了大廳,不禁愕然。
李顏二人出了大廳,左彎右轉,幾經回廊,才走到周公館門口。家丁見他們要走,也未敢阻攔,引他們從側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