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的,轉眼間便又到了太學院的休假時間,一大清早,辰時初刻,杜辰逸的雲羅閣外,景秋和蕭宛珊帶著丫頭,悄然而至——
「景秋公主,奴才這就去通傳一聲。」門口的小廝立刻道,就要進去通報。
「站住。」景秋立刻喝了一聲,「本公主今日不是找杜博士的,帶本公主去楚月牙的柴房。」
「這……這也得經過杜博士的同意呀……」那看門的小廝為難的道,「再說了,景秋公主來,怎麼可以去柴房呢?自然是要……」
「閉嘴,景秋公主讓你帶路你就帶路,廢話怎麼這麼多。」蕭宛珊怒斥道,「那楚月牙自己說的,歡迎大家去參觀她的柴房,我和景秋公主,可是特地趕早來的。」
「這……」
「帶路。」景秋一聲厲呵,「除非,你不想要你的腦袋了。」
那小廝無奈之下,只能帶著景秋公主和蕭宛珊,以及兩人的四個隨侍丫頭,繞過正廳,朝著後罩房中楚月牙的柴房走去。
今日距離那日,楚月牙在揚言要在杜辰逸的府中做牛做馬已經有五日了,將信將疑的人居多,可是那日楚月牙以翰墨詩社放下了狠話,又有秦疏落等人盯著,還真沒人敢亂說什麼謠言。
雖然,楚月牙也說了,大家要是有興趣,可以去參觀她在杜辰逸雲羅閣柴房,可是誰又敢真的去的。不過,想去抓楚月牙把柄的人可是很多的,這不,蕭宛珊就邀請了景秋公主和她一起去看看楚月牙到底在雲羅閣中干什麼。
「三、二、三、四,四、二、三、四……下一節,伸展運動。」剛剛走到門口,幾人便听到柴房中傳來很有節奏的聲音,分明就是楚月牙清脆嘹亮的聲音,「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蕭宛珊和景秋對視一眼,然後蕭宛珊給自己的丫頭使了個顏色,兩個丫頭將那帶路的小廝一把拉開了,接著上前,一腳踹開了柴房的門,只見楚月牙一手叉腰,一手正舉著一把斧子很有節奏的揮來揮去。
「咦?」楚月牙看到有人踹門,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好奇的看著兩人,接著就笑了,「大清早的,景秋公主和蕭小姐這麼有空閑嗎?也沒說多睡會兒?」
兩人的臉色瞬間難看了一些,不過,很快,景秋就鎮定下來,朝著楚月牙的屋子,邁步走去︰「本公主就是想看看你的柴房如何,到底是來杜博士這里贖罪的,還是享福的。」
「歡迎歡迎。」楚月牙一手提著斧子,一邊朝旁邊讓了讓,將蕭宛珊和景秋都迎進了屋子來,還笑著道,「蕭小姐,看完之後,你可記得為我宣傳一下,我是如何贖罪的。」
進到屋中,才發現這真是一個柴房,單間,左邊的屋子,都堆著柴,有劈好的,也有還沒劈好的,右邊,則是……地鋪,而且還是稻草鋪成的,地鋪上只有一床薄薄的被子,枕頭邊上,放了一個包袱,里面似乎是楚月牙的衣服。
「你……就睡這……這玩意兒?」蕭宛珊難以置信的望著楚月牙,她可是相府的千金,雖然的庶女,可也是主子,睡的再差都該是一張掛了幔帳有腳踏的廂床才是,連粗使丫頭只怕都睡得比這好,她是怎麼睡得著的?
「嗯,睡地鋪,對腰背好。」楚月牙笑眯眯的道,「蕭小姐如果有興趣也可以試試。」
楚月牙精神抖擻的模樣,倒不像在說假話,景秋看著楚月牙的目光多了幾分閃動,接著又朝著床腳那邊看過去。
腳那頭有一張桌子,擦得很是干淨,上面擺著的筆墨紙硯整整齊齊,還有一張宣紙是鋪開的,有一副寫好的詩詞。
「哦,這個,是太學院要交的作業。」楚月牙解釋道,「因為今日要干活,所以昨晚就連夜完成了,寫得不好,景秋公主和蕭小姐可別笑話。」
「……舉杯邀明月,對飲成三人……」景秋看著那副字畫,慢慢的念出來,「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倒是一首好詩。」
「公主謬贊了。」楚月牙笑著道,「昨夜看到明月當空,就想到了這首詩,寫了出來。」
是想到了,不是做出了。
「確實是不錯。」景秋的目光沒有離開這首詩詞,心中的驚訝更甚了,不過突然間有幾分理解為何她那油鹽不進的七皇兄會為了這個女孩做出這麼多的事情,「倒有幾分真才實學。」
「楚月牙,那麼你今日打算起來做什麼?」蕭宛珊雖然對楚月牙能在這樣的生存環境中過得這麼開心,佩服是有些佩服,不過她可不希望看到景秋公主就被楚月牙的一首詩給俘虜了,「你可別忘了,你是來彌補自己的過錯的。」
「我打算劈柴。」楚月牙道,將柴刀放在了地上,開始將沒有劈的柴往著外頭抱,「這可是我每日去太學院之前都要做的。」
劈柴?她會劈柴?她一個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居然會劈柴?
就在景秋和蕭宛珊詫異的目光中,就看著楚月牙自己很有力氣的劈了柴,還找了小推車,把柴火送到了廚房去,接著便是洗衣服,倒是只洗了她自己的衣服,再然後,等著廚房忙過了才去煮飯。
花了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喝了一碗粥,就開始掃院子,擦屋子,忙乎開了,根本沒有和蕭宛珊、景秋多說什麼,只是偶爾問一句「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累不累,要不要坐著觀賞?」
如此,就過去了一個多時辰,景秋和蕭宛珊真的徹底的震驚了,原本以為楚月牙也就嘴巴厲害,膽子大,沒想到她能做這麼多別的小姐絕對做不了的事情,那樣子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個勤勞的丫頭,不僅不讓人伺候,還要將整個後罩房收拾得干干淨淨。
而杜辰逸也沒有派人來招呼她們,仿若根本不知道她們來了一般,這倒是讓她們下不了台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直到快中午了,兩人都撐不住了,這才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中午又吃了飯之後,楚月牙便閑下來了,不過終究是坐不住的人,算著現在杜辰逸應該是在書房,便去了書房。
這五日,杜辰逸沒有理會楚月牙半分,就好像院子里面根本沒有多這個人一樣,不過,楚月牙卻知道,每天晚上,她的房頂都有極為細微的聲音,想必,那就是來保護她的人。
「杜博士。」剛剛到未時,楚月牙站在了杜辰逸的書房中,試探著問了一句,「我……我想回楚府看看。」
楚府中,她還有一大堆的事情沒有處理呢,這幾日,都是被杜辰逸派來的人跟著,上學放學都有人接送,上課除了和簡水柔交代幾句,麻煩她跑幾趟,她都沒有時間管管自己的事。
「嗯好。」杜辰逸正在案台後面,看著一分冊子,連頭都沒有抬就回答,爽快的答應了楚月牙的要求。
「真的,那太好了。」楚月牙頓時覺得自己體重都輕了幾公斤,甚至開始思考有沒有機會去城郊看看她的莊子和地產的情況,還有院子里那一群不省心的丫頭如何了,還有去找楚月離問一問關于手實的事情,還有好久沒和秦疏落幾人一起去知味軒,去迎八方了,還有……
「我和你一起。」杜辰逸又補上了一句,慢悠悠的,依舊連頭也沒有抬。
「你和我……一起回去,算什麼?」楚月牙整個人瞬間就焉了下來,如同霜打的茄子,「算了,我哪兒也不去還不成麼?」
「嗯,今晚你就呆在我這里。」杜辰逸突然開口,「柴房都不要去了。」
「為什麼?」楚月牙立刻抬頭,「今晚有事情嗎?」
「每晚都有事,只不過你不知道而已。」杜辰逸緩緩道,「這幾日要暗殺你的人,多如牛毛,你在柴房中睡得還真熟。」
感情那些屋頂傳來的細碎的聲音是打斗的聲音,她就是疑惑杜辰逸怎麼會派連她都能听得到動靜的侍衛來保護她呢。
「也是,我要是孟顯庭,被人傳那樣的謠言,也一定殺之而後快。」楚月牙想了想,突然笑著道,「那麼今晚又有什麼特殊,一定要我呆在你這里。」
「根據我安插的人得到的消息,孟顯庭招了江湖上最出名的殺手,落日,來殺你。」杜辰逸的眉頭糾結在了一起,「這個殺手,殺人從來沒有失敗過,我必須親自看著你才放心。」
「我……好想躲起來。」楚月牙突然嘆了一聲,躲進……
「躲進你的秘密空間里面?」杜辰逸將楚月牙的心聲說了出來,放下了冊子,看著楚月牙,輕聲道,「有我在。」
「可是,我不能依靠你一輩子。」楚月牙也是輕聲,卻是搖著頭,「就如同我不可能躲一輩子一樣。過了今晚呢?明晚,我還要如此嗎?」
「那你想怎樣?」
「就讓我在柴房吧。」楚月牙堅定的道,「我不會死的,再無退路,我可以立刻去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