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晨站在街口，伸著脖子張望著，當看到王鐸的一瞬間，小丫頭轉頭就跑。
王薇看到了王晨，問道︰「是小妹？」
王鐸笑著點了點頭。
王薇道︰「這小丫頭。」
王晨一跑進院門，就氣喘吁吁激動地喊道︰「爸、媽，大姐三哥回來了！」
王鐸上火車前給家里拍來了一封電報，說了到家的日期。今天正好是星期天，所以全家人都在，一個也不少。
王晨一喊，全家人都出來了。
王家的規矩大，王壽州沒動，就沒有人動。
王薇進了家門，恍然如夢，她走到父親跟前，跪下，哭道︰「爸！」
看著在大街上遇到都認不出的大女兒，王壽州眼底似乎也有淚光，他道︰「起來吧，回家了。」
王薇哭倒在地。
王壽州轉身回屋了，一家人都撲了上來，李秀芝哭著緊緊摟住了王薇。
李秀芝和王薇的感情極深，李秀芝生的三個孩子，月子都是王薇侍候的，她們是小姨和佷女，是母女，也是姐妹和朋友。
過了會兒，王鐸勸道︰「媽，別哭了。」
李秀芝擦了擦眼楮，道︰「去屋里，跟你爸說說話。」
「哎。」王薇答應了一聲，對著兄弟姐妹們點了點頭，然後走進了屋里。
王壽州坐在書桌後面，見大女兒進來，道︰「坐下。」
王薇沒坐，對父親道︰「爸，對不起。」
搖了搖頭，王壽州道︰「不說那個了，坐下說。」
王薇坐下後，把事情簡單地說了說。
王壽州的眉頭皺了起來，問道︰「三兒把你小姑子帶過來是為了烙餡餅？」
王薇道︰「小三兒是這麼說的，真假我也不清楚。」
沒再問下去，王壽州道︰「請女婿進來，我和他說說話。」
進了王家，陳東升和陳二妮兄妹倆心中的忐忑很快就沒了。
當沒當他們是外人，很容易就能感覺出來，王家沒人當他們是外人，也沒有瞧不起他們。
王壽州跟陳東升談完了，又把王鐸叫進了屋里。
王鐸坐下後，王壽州問道︰「你是怎麼打算的？」
王鐸道︰「爸，大姐夫這個人自尊心很重，要是讓他吃白食，這日子肯定過不好。」
王壽州點了點頭，心里很是欣慰，兒子在這個年紀就能這麼替別人考慮，太難得了。
王鐸繼續道︰「給大姐夫找個臨時工的活兒，我覺得也沒什麼意思，時間長了，大姐夫還是會覺得低人一等，所以我想讓大姐夫自己干。」
王壽州不解，問道︰「你讓他自己怎麼干？」
王鐸道︰「讓大姐夫和他妹妹擺個攤子，到工廠門口去賣早點。」
王壽州愣了，好一會兒，才道︰「這行嗎？」
王鐸道︰「爸，第一，賣早點的收入我估計最少也會比您的工資高；第二，至于行不行，干著看，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小兒子說的句句在理，王壽州沒話說了。
當然，這件事兒也不是全無風險，要是追查起來，很可能會影響到他和妻子，但為了女兒，冒點險也是值得的。
何況，現在不是大批斗那會兒了，即便影響到他們，也只不過是批評教育罷了。
晚上，王鐸去了高家，看望師傅。
這是禮數。
開門的是高紅麗。
兩人見面，都有充分的思想準備，開了門，高紅麗自然知道是王鐸，她不由自主狠狠瞪了王鐸一眼。
當年她才十五歲，被王鐸偷看了身體，那可是天塌地陷的大事兒，沒少受折磨。
當然，王鐸比她更慘。
面對高紅麗，王鐸很是心虛，因為在心里，不論怎麼狠斗私字一閃念，斗倒斗臭，就是抹不掉高紅麗的影子。
沒見著高紅麗，只要一想到這個，王鐸都心虛，現在見著了高紅麗，就不由自主地把眼前火熱可人的大美女和六年前那具充滿青春活力的軀體進行對照，心就更虛了。
狠狠瞪了王鐸一眼之後，高紅麗也上下打量王鐸，她從王嬙那兒知道了王鐸這幾年的經歷，很是好奇。
尷尬了一下，王鐸道︰「紅麗，那個……你好嗎？」
又瞪了王鐸一眼，高紅麗低聲道︰「紅麗也是你叫的？」
突然，不知怎地，王鐸輕松了下來，他低聲笑道︰「那叫……師佷女？」
狠狠瞪著王鐸，突然，高紅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高紅麗這一笑，兩人間的一天雲彩全散。
六年前，少男少女，王鐸在高家出沒六年，他和高紅麗的感情本就極好。現在，關系更是親上加親，雲彩一散，早年的感情就全都回來了。
站在客廳的窗前，透過玻璃，蔣秀媛看著女兒和王鐸，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對于王鐸，蔣秀媛不喜歡，從當初公公把王鐸帶進家門的那一天起，她就不喜歡，但沒辦法。
發現王鐸偷窺女兒的是她，當時她和丈夫都被打倒，丈夫給被關進了牛棚，她也整天被大會小會的批，心情惡劣到了極點，所以一發現王鐸偷窺女兒洗澡，就怒不可遏。
事情鬧大了，王鐸離家出走，不知所蹤，蔣秀媛也很後悔，她提出幫王鐸安排工作也是出于補償一下的心理。
王鐸離家這幾年都干了些什麼，蔣秀媛不清楚，她也不關心，但現在不一樣了，這一刻，她感到了極度的危險。
雖然出了那麼一檔子事兒，但女兒和王鐸的感情本就極好，而這一檔子事兒，男女之間，會更增加其中的曖昧。
何況，老爺子和王鐸的關系，女兒和王鐸姐姐的關系。
太危險了。
「是誰啊？」
高江鵬正和老爺子下棋，見妻子站在窗前看了這麼久，就問了一句。
「是王鐸。」
蔣秀媛說著，把房門推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