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眾人才在王鐸的耍寶風暴中平息下來。
耍寶完事兒是獻寶。
王鐸得意洋洋地把一個木盒放在了桌子上。
一打眼,高海廷就是一愣,因為光是木盒就很是不凡,看上去像紫檀木,雕工也是精致至極。
柳雲看過這個木盒,木盒原本裝的是七本書。
看了幾眼,高海廷問道︰「這是什麼?」
「您老的最愛,圍棋。」王鐸一邊說著,一邊打開木盒,把棋罐拿了出來。
高海廷伸手,從棋罐里捏出一枚白色的棋子。
高海廷先是閉上眼楮,輕輕撫模棋子,然後睜開眼,把棋子放到眼前,仔細看了起來。
片刻之後,高海廷把棋子放進棋罐,然後道︰「孩子,這個禮物師傅不能收。」
王鐸嘻嘻一笑,道︰「師傅,別介啊,這不過就是弟子討您喜歡的一個物件而已。」
這時,柳雲道︰「爺爺,他就帶回來三件禮物,伯父伯母一人一件,再就是您這件了。」
沉默片刻,高海廷道︰「好吧,師傅收下。」
忽然,這時,就听院子里有人喊道︰「江鵬,老高,在家嗎?」
高海廷對兒媳婦道︰「把禮物收起來。」
答應了一聲,蔣秀媛走過來,把棋罐裝進木盒,收了起來。
听到院子里的聲音,柳雲就是一愣,王鐸發現了,他立刻想到了說話的人是誰。
來人是柳毅誠,柳雲的老爹。
真是巧了。
柳毅誠和周平珠一起來的。
看到女兒,柳毅誠和周平珠的吃驚可想而知。他們吃驚,高家人也同樣吃驚。
柳毅誠和高江鵬原本不認識,他們是在牛棚認識的,彼此一見投緣,成了好朋友。
他們在牛棚里一起呆了三年,那種情誼,不足為外人道。
他們都是剛剛恢復工走不久,事情太多,又不在一個系統,所以,兩家人的交往還不多。
柳毅誠今天是不請自來。
把柳毅誠和周平珠夫婦讓進客廳坐下,沒多一會兒,高家又來人了。
這回來的不是客人,是家人,是高江鵬的大兒子高書禮和高書禮的妻子趙茗荃。
高江鵬和蔣秀媛夫婦只有一子一女兩個孩子,就是高書禮和高紅麗。
王鐸自然認識高書禮,高書禮曾經是他心中的偶像,因為高書禮太優秀了,好像天地靈秀鐘于一身。
高書禮是嵇康一類的人物,站著,是青松立,倒下,是玉山頹。
高書禮和趙茗荃夫妻倆一出現,不管識與不識,所有人的眼前都是一亮︰這夫妻倆,都太耀眼了!
美,到了柳雲和高紅麗這種層級,要分出上下,或者有所區別,主要是氣質了,而趙茗荃,不僅模樣和柳雲、高紅麗是一個級別的,氣質上更明顯高于她們。
在王鐸眼中,從趙茗荃身上,他看到了柔如春水的溫婉,也看到了強如勁松的堅持,趙茗荃身上洋溢著一種難言的光輝。
一瞬間,看著這夫妻二人,王鐸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高書禮和趙茗荃都是陝省長武縣紅星公社的知青,高書禮現在是紅星公社的革委會書記,趙茗荃是革委會副書記。
夫妻倆一年只能回來一趟,就一趟也待不了幾天。
高江鵬和蔣秀媛自然不願意大兒子在陝省工作,想把他們調回北京來,但夫妻倆全都不同意。
高書禮和趙茗荃都是真正的熱血之人,他們被那里的窮困所震撼。
听高紅麗說起大哥和大嫂的情況時,王鐸心里還有點不以為然,但這一刻,看到高書禮和趙茗荃,他知道自己太卑微了,這也是他感覺自慚形穢的原因所在。
男人們去客廳喝茶聊天,女人們去廚房忙活。
王鐸雖然是光榮的人民廚師,但老實說,除了溜肥腸,其他的連二把刀都算不上。
大家團團圍坐,菜上的差不多了,王鐸站起身來,對高海廷道︰「爺爺,我去溜肥腸。」
溜肥腸是高海廷的最愛。
高海廷很注意養生,年紀越大,吃的就越清淡,但獨獨溜肥腸除外,每個星期都要吃一次。
弟子有這個心,就足夠老爺子老懷大慰了,對王鐸的手藝到底如何也非常期待。
王鐸到了廚房。
肥腸是王鐸自己帶來的,已經處理好了,裝在一個大飯盒里。
王鐸先前的耍寶把蔣秀媛、高紅麗和柳雲的好奇心都給勾了上來,王鐸展示身手的時候,她們全都過來圍觀。
除了這三位,還有趙茗荃和王鐸的準丈母娘周平珠。
王鐸當廚師,有一個天然的巨大優勢,那就是力量以及對力量的精妙運用,馬勺在他手里那真是能耍出花來。
王鐸也有意賣弄,所以,一盤溜肥腸炒下來,女人們看的絕對是眼花繚亂。
王鐸沒有夸大,溜肥腸確實極見功力,人人吃的是口齒留香,前後炒了四盤,把帶來的肥腸全都用了。
晚飯結束,柳毅誠又坐了一會兒,就告辭離去。
送走柳毅誠、周平珠和柳雲,王鐸也想回家,但被老爺子給叫住了。
高海廷問道︰「柳雲的父母是不是不同意你們的事兒?」
王鐸笑道︰「您老聖明。」
瞪了王鐸一眼,高海廷道︰「你就一點不擔心?」
撓了撓腦袋,王鐸道︰「爺爺,您放心,柳雲是不會離開我的。」
高海廷問道︰「柳雲父母要是一直不同意呢?」
王鐸道︰「他們要是一直不同意,我就讓柳雲大著肚子回家。」
「滾!」
王鐸滾了之後,高江鵬和蔣秀媛夫妻倆進來,高江鵬道︰「爸,那副圍棋太珍貴了。」
擺了擺手,高海廷道︰「先放著,我死之後再留給他就是了。」
跟在父母身後進來的高紅麗听到了爺爺的話,嘴巴立刻就撅了起來。
在爺爺的燻陶下,高紅麗也是圍棋迷,實際上,最喜歡王鐸這份禮物的不是老爺子,而是高紅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