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鐸，電話。」
「唉，來了。」
到了主任辦公室，王鐸拿起放在辦公桌上的電話，道︰「哪位？」
「我。」
「夫人，有事兒？」
「下午兩點，過來接我。」
「遵命，一定準時準點到。」
王鐸放下電話，一旁的胖主任瞪著王鐸，道︰「你小子哪兒來的夫人？你什麼時候結婚的，我怎麼不知道？」
王鐸笑道︰「準夫人，也就是俗話說的對象。」
胖主任姓高，人很好，沒有一點官架子，絕對屬于淳樸的勞動人民中的一員。
王鐸喜歡胖主任，也喜歡第二食堂的每一個人，這里時時刻刻都洋溢著一股無處不在的人情味。
下午兩點，王鐸準時到了柳雲的女生宿舍樓下。
柳雲如願考上了京城大學，和三姐王強以及高紅麗成了學姐學妹。
柳雲學習很刻苦，實際上，不僅柳雲如此，幾乎人人如此，人人都有一種緊迫感，要把逝去的時間奪回來。
王鐸也越來越沉迷讀書了，《二十四史》、《資治通鑒》，他是翻來翻去地看。
所以，兩人約會的時間自然就少了，基本一個星期一次。
王鐸在樓下等著，不一會兒，柳雲和三個女生走了過來。
三個女生都是柳雲的同學，王鐸見過，她們知道王鐸是柳雲的對象。
王鐸有時候貧，但分跟誰，實際上，王鐸並不怎麼愛說話，對三個女士他只是點了點頭。
到了王鐸身邊，柳雲對王鐸道︰「你等我一會兒。」
王鐸道︰「三分鐘。」
柳雲瞪了王鐸一眼，和三個女生朝樓里走去。
三個女士一邊朝樓里走，時不時還回過頭來朝王鐸看一眼。
她們對王鐸都極為好奇。
柳雲是天之嬌女，一入學就成為了焦點人物，但王鐸卻是一個廚師，可王鐸這個廚師卻又很特別。
這麼說吧，王鐸身上交織著陽剛之氣和書卷氣。
書卷氣柔和了陽剛之氣，而陽剛之氣又成了書卷氣的骨架，使得一般意義上的書卷氣有了一種很特別的味道。
總之，王鐸與眾不同。
幾分鐘後，柳雲下樓了，王鐸想要騎車帶柳雲走，但讓柳雲攔住了，道︰「陪我走走。」
看了一眼柳雲，王鐸笑了。
柳雲掐了王鐸一下，道︰「你笑什麼？」
王鐸笑著問道︰「是不是拿我做擋箭牌？」
柳雲抱住王鐸的左臂，道︰「不行嗎？」
王鐸推著車，柳雲緊挨著王鐸，兩人在校園里慢慢走著。
走了一會兒，王鐸感覺出來了，柳雲的心情似乎不錯，問道︰「追求者多，感覺不錯？」
又擰了一下，柳雲道︰「爸爸的態度似乎軟化了一些。」
王鐸停下腳步，驚喜地問道︰「真的假的？」
王鐸明顯是夸張，但柳雲喜歡，道︰「你讓大姐夫烙餡餅的事兒，爸爸很關注，經常問。」
王鐸道︰「那這麼說，上回那事兒岳父他老人家出手了？」
搖了搖頭，柳雲道︰「不是。」
日子一天天過去，陳東升的餡餅效益越來越好，掙錢越來越多，規模更是越做越大。
餡餅不夠買，兩個鍋一起烙也遠遠滿足不了需求，于是，陳東升就想了個法子，在家里把餡餅烙個六成熟。
六成熟，餡餅最硬正，陳東升做了個類似過去食盒的大盒子，分出許多個格子，把烙好的六成熟的餡餅放在格子里。
這樣一來，賣的時候再烙一下，餡餅的味道基本沒什麼差異。
陳東升想出這個法子之後，營業額飆升，每天全家人忙的是腳打後腦勺。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姜家、吳家、趙家和劉家，都是普通家庭，子女又多，每家都有一兩個沒工作，在家待業的。
他們一開始是過來幫忙，王鐸就讓陳東升正式邀請他們入伙，還有李茂林，六家分子均分，其他的個人，按出力多少發工資。
這樣一來，除了劉鐵家離得遠，來不了，其他三家的人，只要一有空就過來幫忙。
當然，不是白幫，每個月就這些業余收入，至少是各自工資的兩倍。
一開始，因為都打過了招呼，一直沒人過問，但半個多月前，事兒終于鬧大了。
就在王鐸準備找人把事情擺平的當兒，突然無聲無息地完了，工商局一句話沒有就撤了。
這事兒，王鐸始終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王鐸問道︰「那是怎麼回事兒？」
柳雲道︰「爸爸說，這事兒驚動了高層，分歧很大，最後的結果是不聞不問。」
這下，王鐸明白了，原來是路線斗爭。
王鐸笑道︰「夫人，岳父大人是不是很欣賞我？」
最近，王鐸很喜歡把「夫人」這個詞掛在嘴上，柳雲打趣道︰「你一個小廚師，什麼夫人不夫人的，也不怕人家笑話。」
臉一板，王鐸道︰「階級偏見，你這是果的階級偏見，柳雲同學，我要很嚴肅地批評你！」
柳雲臉憋的通紅，看上去分外誘人，這不知給王鐸惹來了多少牲口的眼刀。
兩人說著走著，校園里，天漸漸暗了下來。
最後的一縷夕陽余暉消失在天際，柳雲問道︰「你還沒歇夠？」
他自然不可能一輩子做廚師，王鐸道︰「你希望我將來做什麼？是當個大富翁，還是像岳父那樣從政？」
這個，柳雲想了好長時間，但始終沒想好。
王鐸要是從政，那就自然需要考大學，至少現在就該換個工作，但要是當個大富翁，那王鐸現在想怎麼做都可以。
這一刻，柳雲還是沒有準主意，她道︰「你是怎麼想的？」
手臂擠了擠近在咫尺的溫軟火熱的峰巒，王鐸道︰「我要是想好了就不問你了。」
柳雲臉一紅，身體想後撤了撤，但沒有松開王鐸的手臂，她輕聲道︰「你敢！」
他們又默默走了一會兒，王鐸的手臂向後一翻，摟住了柳雲的腰。柳雲先是掙扎了一下，但見四周沒人，也就听之任之了。
「我喜歡現在的生活，至于將來如何，听憑命運的安排吧。」
在寂靜幽暗的校園里，王鐸的聲音顯得特別空靈、悠遠，不知為何，柳雲心底突然有了一絲感動，但感動什麼，她不知道。
過了好一會兒，柳雲道︰「王鐸，寒假我可能要去美國。」
「去美國？」柳雲提到美國，王鐸突然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嗯。」點了點頭，柳雲道︰「我有一個遠房表姑，解放前去了美國，最近聯系上了，爸爸希望我過去看看表姑。」
有些不解，王鐸問道︰「為什麼要你去？」
柳雲道︰「表姑身體不好，正在住院。表姑在美國沒有親人，所以父親要我過去看看。」
王鐸點了點頭，道︰「能路過香島嗎？」
他們已經同姜之淳他們聯系上了，經常通電話。
柳雲道︰「還不知道。」頓了頓，又道︰「可惜，你不能陪我一起去。」
出國控制的非常嚴，要是他們結婚了，一起去沒問題，但現在，走正規渠道，幾乎沒有可能。
這個話題讓王鐸的心情有些沉重，前面是一片樹林，他摟著柳雲的手臂緊了緊，帶著柳雲向樹林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