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秀才也趕來送行,看著自幼教導的李元即將遠行,老秀才也是神情激動,眼眶微紅,連聲叮囑珍重。黃氏又從房間拿出個小包裹,愛憐的說道︰「元兒,出去要听真人的話,不要惹事,外面不比家里,遇事多忍讓,娘給你準備些煮熟的雞蛋,路上餓了記得吃啊,娘就你們兄妹倆孩子,你可要給娘保重自己啊……」黃氏說著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
李元依依不舍的望著眾人,重重的點了點頭,朗聲道︰「爹,娘,妹妹,還有師傅,我李元此去一定學得一身好本領,到時候再回家孝順你們,我一定听從真人的吩咐刻苦修煉的。」這句話說得是那麼的斬釘截鐵,這是李元六年生命里正式發下的第一個誓言,而他在以後的修煉中從來也不曾有過半分的偷懶。
李元從小到大都沒有出過村子,這次,是他第一次離開牛家村,也是他第一次離開父母雙親,沒想到的是這一走就是多年,送別的親人們根本不知道李元從今以後面的生活是多麼的艱辛與危險。牛家村平淡的生活在多年後也僅僅成為了李元夢中的奢望。
百了真人看著一家人戀戀不舍的情形,臉色微變,略微顯得有點不自然,可能是修真人士斷絕了七情六欲,不太適應這種生離死別半的離情吧,「元兒,我們該上路了。」說完,他拉著元兒騰空而起,向西方疾馳而去,轉瞬之間消失在眾人眼前。
一眾人直望著遙遠的天際,仿佛李元隨時會從那個方向出現一般,淚流不止。
「他爹,元兒從來沒離開過咱們身邊,這次他出去會不會受欺負啊。」黃氏咬著下唇,眼中露出不舍,懷里的李貞還斷斷續續的抽噎著。
「女圭女圭長大了,自有他們的福氣……」牛鐵匠拿起煙袋,深深的吸了一口,高大的身材也仿佛一下子佝僂了不少。
牛家村以西三百余里的臥虎鎮,因其形如一只臥著的老虎而得名。時至中午,鎮上正是人來人往之時,從鎮口走進倆人,一人道士打扮,看起來仙風道骨,端的有出塵之態。另外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扛著一個大包袱,衣著樸素,一臉的稚氣未月兌。倆人信步走到路邊一間酒肆,要了十個饅頭,一碗清茶。老者拿起一個饅頭,將其余九個饅頭都推給少年,不等少年推辭,輕聲說道,「老夫離闢谷之期不遠,有此一個足矣,你,不必推讓。」言畢,啜了一口清茶,不僅眉頭一皺。少年見狀,趕緊從包袱中掏出一大包東西,展開一看,盡然是一包黑色的麥狀茶葉。這倆人正是剛離家的李元與百了真人。
李元上次觀察到百了真人對黑麥茶似是頗為中意,離家之時特意包了一包帶在身上,準備用來討好師傅一二。見真人對酒肆的清茶不喜,連忙獻寶似的將黑麥茶拿了出來,取來茶壺細心的為真人斟上黑麥茶,恭敬的遞給百了,「師傅,請用茶。」
百了真人接過茶水,滿意的啜了一口,神色復雜地看向李元,的目光里滿是欣賞,不知道為什麼還有一絲惋惜「很好,你表現的很不錯,不過,以後你不要稱我為師傅,你可以稱我為真人,也可以叫我為老頭,切記切記。」
「啊,師傅,您不要我了嗎,難道弟子哪兒做錯了,您告訴弟子,我一定改正,」李元一听百了真人不認自己為徒弟,大急,以為自己什麼地方惹得師傅不高興,連忙哀告。
「不,你做的很不錯,我也很滿意,可惜,咱倆沒有師徒的緣分,你以後就跟著我做我身邊的一個侍童吧,該教你的本領,師傅不會藏私
,你就放心大膽的跟著我吧,為了你的父母家人,你要努力修煉才能早日回去見他們哦」老者神情復雜的說道。
「我知道了,師傅,哦不,真人我知道了」一听百了真人並沒有與自己生氣,李元也不以為意,恭聲答道。
放下了心事,九個饅頭很快的就進了李元的肚子。滿足的模了模肚皮,看見百了真人連半個饅頭都還沒有吃完,李元不覺滿臉羞紅,忸怩不堪。轉頭好奇的看著酒肆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群,四處的叫賣聲,哄笑聲,以及來來往往的奇形怪狀的車輛、坐騎都讓李元目不轉楮,好奇不已。
百了真人看著李元一副鄉巴佬進城的的樣子,心下一動,說道,「元兒,看你這麼好奇,是不是從來沒有離開過你們村子啊?也罷,老夫準備在這打坐一會,你不必陪我,自己出去遛達遛達,見識見識塵世的繁華吧!」
李元小孩子心性,正是愛玩愛鬧的年齡,听見外面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早就心癢難撓。听得百了真人允許自己去玩,不禁大喜,雀躍道「謝謝真人,我去玩一會,很快就回來的。」轉身就待要走。
「慢著,」百了真人喝止住李元,「你就這麼空手去逛啊,那有什麼意思呢,這個地方如此繁華,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和新奇的玩意在賣,你帶上你娘給你的那半錠銀子,看到喜歡的物事想買就買吧,反正銀子對我們來說也沒有什麼大的用處,等你和我回到山上,你這銀子想花都沒有地方可花的。」
在百了真人善意的提醒下,李元恍然大悟,趕緊拿出銀子向外跑去,望著李元急匆匆的背影,百了真人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種奸計得逞的詭異笑容。在他眼前,仿佛看到了一只白花花的小羊羔正毫無戒心的跑向四處都是餓狼的黑暗森林
李元手上握著半錠銀子,沿街前行,看到沿街兩旁一字排開眾多的小攤,擺著許多花花綠綠貨物,有可口的小吃,還有琳瑯滿目的飾品,還有攤位擺著熟雞熟鴨散發著誘人的香味,李元剛吃了個飽飯的肚皮受到香味刺激,又不爭氣的響了起來。
李元繼續前行,但見前面不遠處好些鎮民圍成一圈,圈內呼喝連聲,熱鬧非凡。李元走上前去,但見圈內兩人精赤著上身,一個人用招黑虎偷心,另外一個還以猴子摘桃,拳掌交加, 啪有聲,嘴里更是呼喝連連,打得熱鬧非凡,竟是兩個賣藝人正在當街獻藝。李元看得眉飛色舞,雙手模擬作勢不能自控。可惜一套拳很快打完,藝人端著小缽依次討賞過來,有人便扔上幾個銅板,更多的人卻扭頭離開,李元便隨著眾人趕緊離開。旁邊忽然傳來一陣依依呀呀的聲音,煞是好听,李元循聲而去,但見旁邊一群人臉上畫得花花綠綠奇形怪狀,正在拿腔捏調,卻是一個戲班正在做戲,此時一個花旦正在表演,李元見其嘴里嘀嘀咕咕半天,卻連一個字也不曾听懂,便覺無趣,信步向前走去。沿途但見奇巧百藝無數,只覺得大開眼界,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