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快步向池塘邊走去,那五個混蛋就要爬上岸了,先去問問他們!
此時他卻感到腿腳有些酸麻,好像是用力過度的樣子。剛才不過才踢出了三腳而已,怎麼會月兌力呢?百十斤的沙包他都可以連續踢上一個時辰的。
小伙子低頭看時,身上穿的卻是一條天藍色的褲子,不知是何質料,非綢非緞,卻有點像綢緞,走起路來「沙沙」的響,穿著倒也舒適。上衣是天藍色里面夾著些白條條,針腳特別細密。這套衣服,應該價值不菲吧?
奇怪的是,全身都沒個扣子,腰帶、袖口、褲腿上里面應該是松緊帶吧。這是什麼裝束?為什麼不縫扣子呢?
馬老四畢竟沒跳出去多遠,喝了兩口水就游回來了,狗刨很地道。他剛爬上岸就看到了小伙子的兩條腿,嚇得他又不敢動了,顫聲叫道,「順子,順子哥!」
都叫我順子,難道我真是順子?
小伙子蹲了下去,和藹可親地拍了拍馬老四的臉,倒也有點求知若渴、不恥下問的樣子。
「你叫我順子哥?」
馬老四卻分明地看到了殺氣,要多恐怖有多恐怖,似乎這人兩個指頭就能輕易地把他捻死。他渾身哆嗦著,趕緊改口,「順子哥!不,順子叔,順子爺,我錯了!」
以德服人不太好使啊!
小伙子只好甩了個耳光過去,馬老四的半邊臉登時木了,兩顆牙齒飛出多遠。還有兩顆後槽牙也掉了,但沒飛出去。馬老四艱難地把兩顆後槽牙吞進了肚子,口齒不清地嘟囔著,「我錯了,我錯了!」
「你叫什麼?」小伙子問道,心說現在他該好好說話了吧?
「馬友智。」
果然,馬老四低著頭老老實實地回答問題。心說老子怎麼這麼倒霉啊,在池塘里多待一會兒不好嗎?水也不算太涼的,偏要第一個爬上來挨打。尼瑪問我叫什麼,你當政府審案子嗎?
「抬起頭來,爺這麼不受待見嗎?」
小伙子又一個耳光過去,臉上的笑意更濃。不過這回他的力道小了些,還要問這廝話呢,打傻了不好。馬老四趕緊抬頭,努力擠出一張笑臉。
「那我叫什麼?」
「啊?您叫于根順。」
馬老四把身體調整成了標準的跪姿,兩手伏地趴著,臉朝上揚著。心說這王八蛋怎麼這麼欺負人啊!問人家他自己叫什麼……
「很好!」
小伙子又一個耳光甩過去。這回他打的是左臉,右臉腫得太高,聲音不響。再說手掌好像有點木,改用手背抽好了。身體真是有點問題,不利索,踢人腿麻,扇人手麻。
馬老四跪在那里一動也不敢動,心說尼瑪很好你也打……
其實小伙子打他的原因是,這混蛋的名字比我的名字好听!于根順?這是誰給我起的名字啊?
還好,至少沒把姓給我改了去,權且這麼叫著吧,真是有點掉渣啊!我一堂堂的總瓢把子。
「那他們都叫什麼?」于根順指著馬長福和他的另外三個兒子。
馬長福父子這時剛爬上了岸,見馬老四跪在那里挨扇,這爺兒四個也沒敢動地方。膀大腰圓的成年人凌空飛出十多米去,還是連續三個!莫不是這混蛋被狐老爺附身了?大吉大利,百無禁忌……
「我爹是村主任馬長福,我大哥馬友仁,我二哥馬友義,我三哥馬友禮。」
于根順似笑非笑地看著那爺兒四個。分明比小鬼子還小鬼子,叫什麼仁義禮智!
前面的事情他並不清楚,但妹妹挨打他是看到了。敢打我妹妹?爺手上的人命記不清了,不差這幾條!于根順回頭看了看,妹妹已經把那兩個老人扶進草屋了,這四間草屋磕磣了點。
「你們四個,分兩幫,自己扇吧。」
于根順說得輕描淡寫,卻帶有一種對生命的蔑視,就像一道無形的殺氣籠罩了馬長福父子。馬長福父子一塊打起了冷戰,尼瑪,這都入夏了,池水還這麼冷……
馬老大還有點愣,馬長福的耳刮子卻已經扇了過來。跨世紀的村主任,領會領導意圖硬是要快一些!其實馬老大沒少挨他老子的耳光,不過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這一下子可是委屈得不行,少不得恨恨地看著他老爹。
「扇掉了牙為止!」于根順補充道。
馬老大這才明白過來,當即一個耳光還了過去,扇得馬長福差點摔倒。奇怪,扇自己老子,怎麼心里還有點爽呢?
馬長福心里就不爽了。心說尼瑪,你小子是不是老早就憋著要打老子了?我讓你扇!你再給我扇!馬長福咬牙切齒地擺正了身體,又把耳光還了過去,出手卻是更下力氣了。
那邊馬老二吊著個膀子,但另一只手還好用,少不得與馬老三對扇起來。
開始時,這兩兄弟也沒用上太大的力氣,三五下之後,兩個人的胳膊就掄圓了,惡狠狠地瞪著對方。尼瑪,扇我扇得這麼狠!我讓你扇,我讓你扇!
呃,一邊是上陣父子兵,一邊是打虎親兄弟……
這回馬老四不再幽怨了,大家都分擔著點,這混蛋只對著老子一個人,壓力好大 !反正老子掉牙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爺兒四個拉開陣勢,扇得「 里啪啦」的響,于根順卻也沒心思管他們。讓他們互扇耳光,除了折辱和懲罰,還有一個原因是他不想讓別人听見他問的問題。
我怎麼會叫于根順呢?這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上哪兒去找玉奴?兄弟們還有活著的嗎?小鬼子跑哪去了?
看著落日余暉,一絲苦笑出現在于根順嘴邊。一時間,他感到渾身乏力。
「哥,坐著打!」
妹妹的聲音又脆又甜。她搬過來兩個馬扎子,細心地往哥哥底下塞了一個。于根順順勢就坐下了,有妹妹真好。坐著打?妹妹有點暴力向啊!
這麼短時間,妹妹已經換好了衣服,還把頭發束成了馬尾巴,很是干淨利索。她這身衣服也沒有扣子啊,上衣還敞開著,里面穿了一件素白小衫。
另一個馬扎子當然不是給馬老四坐著挨打的。妹妹靠著哥哥坐下來,歪在哥哥身上,拱了幾下,終于找了個舒適的姿勢。看熱鬧也不能累著自個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