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跡官場 第七十七章 金碧輝煌

作者 ︰ 夾襖

後半夜的縣城街頭,燈光寥落,渺無人跡。

好在老式樓房和平房都是坐北朝南的,大街也算是橫平豎直,方向不會錯。

于根順發足向南奔去,夜色中,一身舊運動服居然也可以飄飄如飛。

馬奮氣喘吁吁地在後面追,一邊跑一邊罵,「我說,臭小子,這麼熱鬧的事,你等等我啊,混蛋!」

于根順見甩不月兌,「噌!」地飛上了一道兩米多高的院牆。馬奮傻眼了,氣喘吁吁地站在那里,喃喃地說,「臭小子拽什麼拽?要是擱在年輕那會兒,老頭子我,我也飛不上去啊……」

在街上走,拐來繞去的總是麻煩。于根順跳過院牆,徑直在院內穿行,疏忽而過,連狗都不曾覺察。到了對面圍牆後,他再次飛身而過,落在了大街上。

耳邊終于沒有馬奮的嘮叨了,此後于根順取直線奔向正南,遇牆則逾,有溝就飛,迎頭踫上樓房,呃,就稍微繞一下。十五分鐘後,樓房院落漸少,霧氣更重,前方隱隱有水流聲傳來,于根順知道,已經到了縣城南郊了。

這條灃水河,總瓢把子也是熟悉的。他曾帶著壓寨夫人,假扮成尋常人家的年輕夫妻在河邊踏過青。

從藏馬鎮出發,玉奴穿一身藍底碎花的新衣,紅圍巾挽著頭發,斜坐在一頭純黑的毛驢子上,像足了回娘家的新媳婦。于家傲穿著白色背褡,肩上還扛著一個包袱,咧著傻傻的大嘴,扯著毛驢子飛跑……

于根順駐足灃水河畔,眼神似乎能穿透重重迷霧。

六十年後,灃水河依然滋潤著平陽縣城。只是,這水汽好像有點哄臭,不是以前那種略帶點腥羶的清涼味道。河還是那條河,水已經不是當年的水。

河邊種著各色樹木,沿河修建了粗劣的回廊涼棚,還有一些蹺蹺板、木馬之類的簡陋玩具。于根順略微頓了一下,又沿著河邊的小路向東奔去。

大約一公里後,一棟獨立建築物突兀出現。這座建築長度約五十米,高十余米,沒有窗戶。金黃色的射燈從底部打上去,整棟建築亮堂堂,明晃晃,透明一樣。樓頂四個飛揚跋扈的大字——「金璧輝煌」。倒也名副其實。

東側豎直著一根鋼鐵支架的長條型霓虹標牌,閃爍著「金璧輝煌娛樂城」。各字之間,還分布著一些星星點點的圖案,有酒杯,有紅唇,有高跟鞋,有話筒,較大的是美女側臉輪廓。

樓中央的玻璃大門已經關閉了,門前的車位上還停著七八輛豪華的汽車,車牌上都蒙了黑布。

在離大門二十多米的路上,停著一輛紅色夏利,車頂上亮著一個白色長燈,上面寫著「交運出租」。

看清車里的人後,于根順無奈地笑了。他心說我是來砸場子的好不好?黑燈瞎火的,樓上地下的,你這老胳膊老腿的再給摔著……

夏利車內,馬奮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正在跟黃板牙的中年司機聊天。黃板牙嘻嘻哈哈地說,「看不出來哈,老爺子,老當益壯,威風不減當年啊!」

「那是,威風不減當年!」馬奮听到這贊美,可以說是通體舒泰,不過他馬上反應過來了,「你胡說什麼,我老頭子是正經人,是過來找人的!」

「嗯嗯,到這里來都是找人的,不找人誰上這來啊!是不是有相熟的?我跟你說啊,這里的公主質量可高,有在校大學生啊,鮮女敕鮮女敕的,一兜水!當然價也貴,黃花菜和大白菜它不是一個價。」

馬奮黑臉無語。黃板牙可能一晚上沒怎麼說話了,話癮上來,還打不回去,「我都告訴你人家兩點關門了,你偏不信!白跑這一趟!」

「你管我白跑不白跑,你不白跑就是了,你看,我等的人來了!」馬奮掏出一張百元大鈔扔給黃板牙,推門下車,「你滾吧,听著煩。」

「果然火氣大,該泄一下了!」黃板牙打開內車燈照了下鈔票,塞進兜里,搖下車窗說,「親叔啊,這大半夜的,你還回不回啊?要不我等等?」

「開到河邊去,熄燈等著,一個小時!」馬奮不耐煩地回答,「我沒你這佷子。」

黃板牙一邊麻溜溜地調車頭,一邊還嘻嘻哈哈地說著,「一個小時?時間不短啊,親叔你行!」看馬奮要踢車,他趕緊一腳油門,夏利「噌!」地躥了出去,飄回來一句話,「我就在那邊啊,完事兒喊我!」他果然把車停到河邊陰影里等著了。

見于根順搖著頭過來,馬奮一臉得意的說,「臭小子,跑得快不頂用!二十一世紀了,要動腦子的!我都等你半天了!」

這事恐怕又沒法低調了,河邊還有車全程守候呢。于根順也不是怕事的人,事已至此,他邁開大步走到玻璃大門前,「  !」地敲了起來。馬奮挺胸腆肚地跟在後面。

幾分鐘後,一個睡眼惺忪的保安過來,用手電筒往外照了照,凶巴巴地說,「找死?干什麼的?」

「約了沈總,有重要合作,你小子耽誤不起!」馬奮往前站了站,說話很拽。

這保安果然有些猶豫,看這老頭的裝束,顯然不是易與之輩。就說了句「等著啊!」轉身就要進去通報。當然他並沒資格半夜去敲沈總的門,他要通報的是保安經理。

「尼瑪!把門開開,大半夜的把我老頭子關在外面,是小沈的待客之道嗎?」馬奮果然怒了,沈總已經變成了小沈。

那保安頓了頓,外面的射燈很亮,周圍並沒有其他人了。他又抬起手電筒往這兩人身上照了照,沒有發現任何可疑跡象,分明是一個很有派頭的老板和他的保鏢。

雖然最近「金碧輝煌」有點不太平,連前任保安經理都進去了,但平陽縣還是沒人敢來「金碧輝煌」鬧事的。

保安遲疑了一下,終于把門打開了,指了指走廊上的長條沙發說,「請坐這里等下,我去請示。」

兩人當然不會坐在那里等。馬奮閃身進來,馬上不無得意地說,「你小子還不帶我來,要是沒我老頭子,人家都不讓你進來!」他七十多年來就沒低調過。

于根順隨後進來,心里不無郁悶,心說我一堂堂的總瓢把子,長得很不排場嗎?他不服氣地說,「這玻璃門很結實嗎?一路打上去,連找人都省了。」

那保安剛覺得不對勁,于根順已經抓過來了,和顏悅色地說,「兄弟,這不關你的事。沈總我很熟的,一起去吧!」

保安的後脖頸子被抓,登時覺得氣短,憋得眼前發黑,手電筒也月兌手而出。于根順左手一把抄住,又遞回到保安手里,他的右手也放松了點,「拿好!去三樓!」

保安的氣順了些,明白人家只是警告自己。脖子上的大手就像一把鉗子,剛才那一下捏死自己可能也是有的,他哪里還敢有別的想法?麻溜地帶著兩人往樓上走去。

牆皮軟包,吸音效果很好,地毯很軟,走廊很寬闊。樓道里都是星星點點的燈,不亮,但能看清楚。

保安上二樓的機會也少,更別說三樓了。不過他好歹知道路,終于停在了三樓左首盡頭。此時保安的腿哆嗦得厲害,已經站不住了。于根順在他的脖子上切了一下,保安軟塌塌的倒下了。

他把保安扶到牆角坐下,端詳了一下銅扣紅皮黃框子的對開門,抬腿一腳踹去,「 !」一聲巨響。

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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