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馬彥在老爹面前乖得一塌糊涂。
「千億馬」跺跺腳,業界晃三晃。而此刻的馬彥只是一匹小馬駒,雖然都已經是小五十的人了。
「哼!」馬奮從鼻孔里哼了一聲,看著兒子識做的份上,暫且饒過一回。
馬彥倒是被老爹哼得通體舒泰,同時心下後悔,要是慕容挽瀾跟來多好,看上去老爹心情不錯的……馬蒂兒在爺爺身後做了個鬼臉,被馬彥一通好瞪。陳沫在旁邊翻白眼,馬彥只當沒看見。
「水姨!」
陳沫大叫了一聲,擺開架勢向水闌珊沖去,一臉的興奮,比見到親娘還親,這一個熊抱是少不了的。
沒想到水闌珊不丁不八地那麼一站,探手就向陳沫的後脖領子薅去,心道你個小色鬼,又想賺老姨便宜……
陳沫腳程極快,靈活一側身,躲過水闌珊這一抓,復又大叫了一聲「水姨」,不折不撓地往水闌珊懷里沖。水闌珊臉色一沉,捏起了拳頭。陳沫只好訕訕地站住了,水姨的老拳不是那麼好躲的,更不是那麼好受的,又不是沒挨過……
不過,陳沫的臉上很快浮起了天真而幸福的微笑,甜甜地說,「水姨,沫沫實在是太想您老了……」
水闌珊的拳頭不由得放松了,改去模陳沫的腦袋。陳沫乖乖湊近過去,好讓水姨模得舒服些。他臉上的得意一閃而過,趁機張開雙臂向水闌珊抱去!
不過,溫香軟玉的感覺並沒有如期而至。陳沫只覺得身體一輕,早被水闌珊薅著後脖領子掄了起來。
「啊——」陳沫叫得驚天動地,不過到底是沒有熊長喜那麼慘烈,「水姨,你不愛沫沫了!水姨,你移情別戀了!水姨,饒命啊!」
水闌珊只好放開陳沫,小臉禁不住一紅,居然下意識地偷看了于根順一眼……
旁邊,馬彥老臉一紅,偷偷去看老爹。果然又被馬奮飽滿結實地瞪了一眼。
「毛毛!過來,到爺爺這兒來!」馬奮張開雙臂,又好氣又好笑地看向陳沫。沒想到陳沫根本不吃他這一套,「不,我不叫毛毛,我叫陳沫!我不過去!我永遠跟水姨在一起!」
「你個混蛋!」馬奮氣得吹胡子瞪眼的。馬彥心里那個委屈,是沫沫招惹您,您罵我干嘛?再說了,誰家的孩子有叫馬毛的,馬懋也不行……
馬彥心里又慶幸了,幸虧挽瀾見機得早,要是她也一起來了,事情恐怕只會更糟。我的小祖宗啊!我前世里欠你的,你分明是回來討債來的……不!我是虧欠了你媽,但什麼時候虧欠你個小混蛋來著?
那邊,于根順並沒有看到水闌珊偷自己,倒是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陳沫,心說這小子根骨奇佳啊,是塊材料!
沒想到,這塊材料竟然直奔他而來,惡狠狠地說,「你叫什麼?水姨為什麼看你?你是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這是什麼話?于根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不過,他才懶得跟個孩子廢話!
只見于根順劈手薅起了陳沫的後脖領子,陳沫根本無處躲藏。接下來于根順也沒有像水闌珊一樣拎在手上原地甩圈圈,而是隨手一扔,就見陳沫騰空而起,比四層的縣委縣政府大樓高出許多……
「啊——」
這回卻不是陳沫慘叫,而是全場驚叫起來。這孩子是,是,是特別了點,但也罪不至死啊?于根順出手也太狠了點吧?簡直是草菅人命,無法無天!
眾人的驚叫還未收聲,卻見于根順騰空而起,半空中托起了陳沫。
「哦——」眾人長吁了一口氣,原來只是嚇唬嚇唬這個屁孩子。凶是凶了點,但對付這屁孩子,還就得這麼著!
不過這嚇唬還遠未結束。
于根順並沒有像眾人期許的那樣,托著陳沫安全落地,而是在半空中又往上一拋,陳沫再次騰空而起!眾人仰著脖子,眼睜睜地看著陳沫越來越小……
陳沫變大後,于根順再次騰空而起,又是往上一拋!
如此三次。全場人的脖子也仰起垂下了三次。張口結舌,這于根順,還真是,還真是于根順……
于根順終于抱著陳沫緩緩落地。
「哇——」
陳沫大口地吐了出來,包括昨夜的披薩。一張精致的小臉煞白無血色,腿腳發抖,哪里還站得住?于根順薅著他的脖領子,似笑非笑地看著陳沫吐完。
「啊——」這回是陳沫叫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楮,恐懼地看著于根順,就像大白天見了鬼。
「再來一次?」于根順笑眯眯地問道。
「啊——」陳沫就像模了電門一樣,渾身顫抖,更大聲地叫了起來。不過,這回他叫的不是「水姨」,也不是「老馬」,老馬就是他爹馬彥,「爺爺!親爺爺!救命啊!有人要殺了毛毛!」陳沫知道,爺爺才是位高權重。毛毛這名字,雖然不好听,但能救命。
小小年紀,大大驚悸,陳沫也有如此算路。
馬奮果然笑逐顏開地走了過來,「毛毛不怕!爺爺來了,爺爺最疼馬毛了!」
馬蒂兒在後面苦著臉看了她爹一眼,心說爺爺不是最疼馬蹄子的嗎?馬彥也沒有心情回應女兒的幸災樂禍,更沒想到自己的風流債,而是一聲嘆息。唉,這老的不像老的,少的不像少的,我的命咋就這麼苦啊……
陳沫趁機擺月兌了煞神的魔爪,沒命地撲進了馬奮的懷里。十二年了,陳沫還是第一次覺得爺爺這麼可親,比水姨都可親。爺爺的懷抱,雖然不如水姨那麼柔軟馨香,但是勝在安全啊!
「你孫子?根骨不錯!」于根順一點都沒有差點嚇死人家孫子的慚愧。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種子!要不你給管管?」有人夸孫子,那自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馬奮同樣沒有孫子差點被人嚇死的忿怒,反倒是趁機提出了要求。
「也好!讓這小子跟著我吧!」于根順出人意料地點了點頭。他也是見獵心喜,前世今生,總瓢把子都沒有收過正式的徒弟呢!
「馬毛!跪下,拜師!」馬奮大喜過望,當然要趁熱打鐵,板上釘釘。
雖然馬奮一直叫于根順師佷,但師佷的本事他卻始終琢磨不透。只能歸結為師父他老人家高山仰止,天縱其才。師父的孫子當然是血統高貴,天生奇才。師佷肯收孫子為徒,豈不是孫子的天大幸事?在一定程度上也彌補了馬奮終其一生的遺憾……
陳沫再鬼,也想不到自己一個冒失居然惹了個師父出來,還是個煞神師父。連迂尊屈貴地叫了親爺爺都不好使。甚至這老不死的還為虎作倀,助紂為虐,果然不是親爺爺!
我要是落在這煞神手里,小命堪憂啊!可憐的水姨恐怕要守望門寡了!也不知道水姨守得住守不住,剛才水姨都看這煞神了!而這煞神為了從我手里搶走水姨,一定會痛下殺手!這煞神得到水姨之後,一定會揭下虛偽的面皮,水姨再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一時間,陳沫的小心思是千回百轉,前路一片晦暗。
這個世界上,只有沫沫對水姨是真心的!水姨的內心其實早就許了沫沫,守候沫沫長大,她只是抹不開輩分的面子!我陳沫是何等樣人,豈會在意這些俗人的眼光!
為了水姨的幸福我也不能答應!陳沫使勁地掙扎起來,「水姨!水姨救命啊,你答應了我媽的!」
水闌珊果然喜形于色地走了過來。這七八年來陳沫就沒見水姨這麼開心過,即使吊著他打的時候,也沒有這麼開心!至于七八年前的事情,陳沫就不太清楚了。水姨終于听到沫沫深情地呼喚了嗎?
「陳沫!跪下,磕頭!」
令陳沫沒有想到的是,水姨居然一把摁住了拼命掙扎的自己,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喜出望外的語調,黃鶯初啼的語音,無情地擊碎了他那顆脆弱的小心肝。
「師叔,您真的肯收陳沫為徒嗎?」
于根順矜持地點了點頭。總瓢把子肯收徒,當然是這小子福緣深厚,天命不薄!
「不要啊!爺爺!水姨!你們都不要沫沫了嗎?」陳沫此時才變成了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子,哭天抹淚,哭得那叫一個傷心,簡直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很顯然,爺爺和水姨都是黑心腸,對沫沫的好都是假的,平時隱藏得很深!馬奮和水闌珊分別抓住了陳沫的一個肩膀,硬摁下去,不由分說地讓陳沫給于根順連磕了三個響頭。
「 ! ! !」可憐的陳沫額頭見血。他的心都碎了,忿怒的血液載著心肝碎肉流向四骸,不復回歸……
于根順抱著胳膊,淡然坦然地受了陳沫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