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跡官場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有情有義

作者 ︰ 夾襖

五天前,黃建國惴惴不安地站在街頭上,親眼目睹兩架直升機飛臨,部隊接管現場,平陽縣委領導集體救火。而最後,只在電視上才見到過的滄海市委書記橫空出現,步行到場!

大舅子石克亮被送到了醫院,血肉模糊。村民們被遣散了,二十多個村干部卻被一股腦地抓了起來。

黃建國正要悄悄地離開現場時,縣局刑警大隊副大隊長宋岱找到了他。

「是縣局熊局長讓我帶人來的。他說我鎮山民在政府門前鬧事,我就慌了神。還好熊局長給我出了個主意……」見宋岱沉吟不語,黃建國又戰戰兢兢地補充道,「我真是昏了頭,鬧出這麼大的亂子來,但我的本意是為了解決問題的,絕非鬧事!」

宋岱沒說什麼,讓黃建國摁了手印就放了。離開現場後,黃建國急忙給縣委辦主任郭大中回了電話。郭大中說了句,「嗯,你很好!沒事不要和我聯系!」就把電話掛了。

黃建國心神不定地回了藏馬鎮,連說好了等他的賈珍靜都忘了捎。

可憐的鎮團委書記、廣播站廣播員賈靜珍,辛苦了一夜,昏睡了一天,晚上實在忍不住才撥通了黃建國的手機。結果,還沒等賈靜珍撒嬌,就听黃建國冷冷地說,「我回家了,有工作明天去我辦公室匯報!」賈靜珍掛上電話,嗚嗚地哭了起來,「黃皮子,死胖子,人家還是婦處啊……」

次日,賈靜珍自己搭長途車回到藏馬鎮,委委屈屈地進了鎮長辦公室。黃建國卻是一臉黑線,就像突然間老了十歲一樣,也完全沒有關門進套間,或者覓地再戰的意思。

黃建國打發走了賈靜珍,當然不是因為陽啊痿,他的冷淡掛在了臉上。如果老子不是鎮長,會有這麼多外賣送上門嗎?不但外賣沒有,什麼都沒有了!一切都完了!老子只是黃皮子,死胖子!

老子會不是鎮長嗎?會,相當會,太會了!

黃建國也不敢打電話探听消息,就在辦公室里悶坐了兩天,逮誰訓誰,到點下班回家。這倒是讓老婆石翠花喜出望外,老頭子終于轉性了嗎?內心的喜悅是騙不了人的。黃建國突然醒悟過來,如果自己就此失了勢,恐怕只有黃臉婆會把自己當回事吧?患難夫妻啊!

喝了兩杯黃臉婆燙好的老酒,一種多年未見的溫情涌上黃建國的心頭,他抓起了黃臉婆那雙粗糙的手。這些年來,黃臉婆忙里忙外,孝敬老的,伺候少的,還真是不容易!要不是怎麼說多年愛情成親情呢?

入夜,這對老夫老妻相擁而眠。也許是老酒的作用,也許是黃建國心懷愧疚,他居然挑了挑石翠花,而石翠花居然像大姑娘一樣紅了臉。可惜的是,最終沒能入巷……石翠花沒有埋怨,反而給老頭子按摩著,兩口子一起睡著了。

石翠花也是這時才明白,怪不得老頭子經常夜不歸宿,就算回來也是喝得醉醺醺的,倒頭就睡。原來老頭子有這毛病啊!可老夫老妻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外面的傳言果然不可靠,說不定還是老頭子故意放的煙幕彈啊!男人不都好個面子嗎?老頭子又是有頭有臉的人。

而自己居然暗中埋怨老頭子,實在是太不應該了!唉,這些年來,老頭子真是辛苦,家里不敢說,外面硬撐著……

直到第三天傍晚,才有確切消息傳來——孫繼宗是完蛋了,但郭大中升任縣長!

這簡直是天大的喜訊啊!不但無罪,而且從龍甚早,擁立有功!

黃建國一下子從老板椅上跳了下來,三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連軟了三天的老二也斗志昂揚,高舉起不屈的頭顱!權力,果然是男人最好的藥……

他當即招來了司機小孫,接上賈靜珍直奔平陽。他當然不是去向郭縣長道喜的,現在應該是彼此心照不宣,天長地久的。如果冒冒失失找上門去,那就太膚淺了,有失穩重!

又是一夜鏖戰。黃建國一輩子都沒這麼威風過,臥室浴室客廳,輾轉追敵,直殺得賈婦處丟盔卸甲,酥軟無力;哭爹喊娘,呼天搶地;汁液橫流,香汗淋灕;三洞齊上,洞洞滿溢。

而此時,已經習慣了老頭子到點下班的石翠花,正等在飯桌旁邊。桌上四個小菜,一壺老酒。轉彎托人秘密淘換來的各種鞭,配合枸杞鹿茸等中藥,正在熬制藥湯。炭火暗紅,中藥濃香,石翠花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次日,也就是昨天,黃建國沒有在鎮政府出現。當然也沒有回家。

一向霸氣外露的黃建國多了個心眼。這是危急存亡之秋,有多少人在等著看老子的笑話呢?所謂患難見人心,這場風波就是一塊試金石。老子倒要看看,有哪幾個不開眼的家伙蹦出來,讓老子開開刀,祭祭旗!老子上位後,當然要大面積調整干部了,沒個依據怎麼行?

須知福禍有因,咎由自取,莫要怨天尤人!

什麼叫守得雲開見月明?什麼叫柳暗花明又一村?哈哈,老子之謂也!

今天一早,黃建國就坐進了辦公室。和前幾天一樣,多少帶著點喪氣和戾氣。這不就是心里沒底虛張聲勢的表現嗎?哈哈,老子現在的狀態,就叫一個惶惶不可終日啊!老子前幾天已經做好了鋪墊,尼瑪,老子怎麼就這麼英明呢?

沒過多久,嚴東江敲門進來,臉上笑得跟雛菊一樣。順道抱怨了兩句,「昨天一天都沒找著您,這一天不挨領導訓啊,我可就一天不進步!身上癢癢啊!」

「有什麼事嗎?」黃建國沒精打采地抬起頭來,好像沒心情搭理嚴東江的諂媚。「多請示一下老書記,一樣的!都是為了革命工作!」黃建國冷眼觀察著嚴東江的反應。

「鎮長您這麼說,可就冤枉死小嚴了!」嚴東江像被燙著了一樣,竄上跳下,賭咒發誓。生我養我者父母,黃鎮長那就是再生父母!太陽最紅,黃鎮長最親……

嚴東江正在給黃建國續水,結果抓住熱水瓶就忘了放下,開水濺出來,落到他的腿上腳上。這可就是真的燙著了,但嚴東江毫無反應。

基層干部就是這麼個調調,直白暴露,此心可鑒日月!

黃建國面無表情地看著,但心里還是微微點了點頭,小嚴可用!其實黃建國也知道,當年自己在花書記跟前的忠心,不下于小嚴。改革開放都這麼多年了,怎麼這表演藝事業就一直沒什麼長進呢?

但官場就是這麼循環的,非人力可抗爭!老了就不該戀棧權勢,阻礙年輕人成長!老而不死為賊,偷年輕人的任職履歷……

「剛才小嚴是去了一趟花書記那里,但那是花書記打電話叫小嚴過去的!小嚴出了花書記的門,就立即向鎮長匯報來了!」嚴東江這一陣子的躥跳,汗都下來了。

「哦,到底什麼事啊?」黃建國還是面無表情,對嚴東江要說的事,也完全不上心的樣子。

「代縣長郭大中和政法委書記顧大同來鎮調研,通知股級以上干部九點鐘與會,特別通知王思平。」說起正事,嚴東江立即嚴肅起來。

「哦,這事你怎麼看?」黃建國雖然表情淡淡的,心里卻是猛地一跳。他一直沒敢跟郭大中聯系,也沒有接到任何消息。這是什麼意思?怎麼通知到花憤那里去了?郭大中親至?是不是應該率隊郊迎?

「依小嚴看來,應該是處理王思平的現場會,也就是顧書記的工作。郭縣長親臨,不過是加強威懾罷了。小嚴覺得,顧書記這個常委,分量很重。從前期看,顧書記和錢書記的關系更近些,但也不是無懈可擊。所以,郭縣長對顧書記的工作,應該是特別支持的!至少是近期。」

嚴東江條分縷析,有理有據。替領導調查研究,提供智力支持,也是僚屬應盡的職責。辦公室主任,並不是寫稿續水拎包打傘吹麥克那麼簡單的。當然,這也很重要。

領導用人,首重態度,次看能力。沒有態度的人,不能用。沒有能力的人,不堪大用。

「哦,小嚴,你不錯!」黃建國臉上多少露出點笑意來,恰如陰雲中一縷暖陽,照得嚴東江心花怒放。

「鎮長的事,那就是小嚴的事,小嚴可是比對自己的事還上心啊!我老婆都吃醋了,說——你去跟黃鎮長睡吧!鎮長您說,這是什麼話?!」嚴東江自己先笑了。

「呵呵,老婆要照顧好!最近一段時間,尤其不能後院起火!很重要!」黃建國是笑著說的,但他臉上根本沒有笑意。而依小嚴看來,這叫寬嚴相濟,意味深長!

「是!」嚴東江居然打了個立正。

「去吧,去吧!」黃建國擺了擺手,嚴東江又給黃建國續了水,這才倒退著離開。就在他的手伸向門把手時,黃建國突然像想起了點什麼,「你通知下去了嗎?」

「沒有啊!這不等著鎮長指示嗎?」嚴東江一臉的嚴肅。這是突然襲擊啊,果然是細節決定成敗!

「去吧,去吧!按照花書記說得辦!對了,打電話給石克洋,準備兩桌最好的菜。」黃建國再次擺了擺手。他已經做出了決定,要低調,不能給郭縣長添麻煩,郊迎就算了吧!我的心意,你懂的……

嚴東江回到鎮辦後,癱坐在椅子上,渾身都濕透了。官場之凶險,遠甚戰場,局外人永遠無法體會個中三味!

他長吁了一口氣,定了定神,首先撥通了一個號碼,壓低聲線說,「珍珍啊,這次真是謝謝你了!珍珍放心,你嚴哥要是好了,決不會忘了珍珍的!」

珍珍卻是賈靜珍。

鎮廣播站廣播員賈靜珍曾經賣力地撬過嚴東江的牆腳,對婚後無子的嚴哥報以無限同情。嚴東江很快就輸精投降了,賈靜珍還真的懷上了嚴哥的孩子。但為了嚴哥的前途著想,最終痛心地打掉了。

嚴東江的牆腳終于被撬動了,上位的卻不是珍珍,小三另有其人。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所以說,嚴東江和賈靜珍,也是老夫老妻了。

嚴東江是有情有義的人。雖然他不會娶賈靜珍,但決不會吃干抹淨不認賬。某一個飯局之後,黃建國和賈靜珍都醉得不省人事。等黃建國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閨房里。賈靜珍還在身邊海棠春睡。更過分的是,賈靜珍的大腿間和床單上,血跡斑斑……

黃建國是有情有義的人。也就是上了黃建國以後,賈靜珍的鎮廣播員身份之前,才多了一個鎮團委書記。

賈靜珍是有情有義的人。今早黃建國並沒有拋下她獨自返回。而賈靜珍在依依惜別黃建國後,就把黃建國床第間流露出的內幕,第一時間通知了嚴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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