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跡官場 第一百三十九章 伯仁由我

作者 ︰ 夾襖

我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同為正處,縣委書記和系主任,可謂是判若雲泥。

于根順早已知道,孫繼宗黯然退場,謫貶平農,卻沒想到他趕上給自己當了一天的系主任。如果讓孫繼宗看到自己只是一個站在後排等待和他合影的學生,又會作何感想呢?

兩人之間,根本就是風牛馬不相及的,只是陰差陽錯,神差鬼使,金風玉露一相逢,呃,誤傷麻雀無數……

系主任雖然不算啥,畢竟也是大忙人,今天系里畢業的班級,怎麼也有十幾個吧?系主任還要趕場照相的,也真是難為他了。于根順站在後排,淡淡地看著孫繼宗。

沒承想,孫繼宗就坐之前,和藹地拍了拍身後幾個學生的肩膀,順道往後掃了一眼,以示系里關注每一個畢業生。就這一眼,卻把後排正中的于根順給掃到了。孫繼宗的笑容明顯一滯,不過很快就恢復了,笑著轉回身去,坐下拍照。

合影結束後,一眾系領導站了起來,同學們鼓掌相送。

孫繼宗往前走了幾步,卻突然回過頭來,向于根順招了招手。台階上的隊伍還沒有完全散開,目光「唰!」地集中過來,正看到于根順一臉的無辜。一眾系領導也不知道系主任突然找個學生干什麼,只好離開幾步,遠遠地等著。

「孫書記,我們又見面了!」

眾目睽睽之下,于根順只好走下台階。不過于根順並不認為自己欠了孫繼宗什麼,也不會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當然也沒有什麼尷尬。

「嗯,叫我孫主任!于根順,我還有兩個班要去照相,大概二十分鐘吧,你去我辦公室找我?」孫繼宗似乎是若有所思的樣子,對于根順的出現,雖然有點意外,但也談不上驚詫。以他的年紀,他的經歷,能讓孫繼宗驚詫的事情已經不多了。

「好!」于根順倒是笑了笑,雖然他並不知道孫繼宗找自己干什麼。孫繼宗也笑了笑,又拍了拍于根順的胳膊,帶著其他領導趕場去了。

「順子,孫主任找你干嗎?據說他以前是縣委書記啊!」盛賽斌大呼小叫地湊了過來。看于根順剛才和系主任說話,兩人分明是舊識,而且,彼此平等?

如果剛才他的身體被于根順借用過,盛賽斌可能就不會和于根順這麼親密了。保持安全距離比較好。當然,再遠也不能確保安全。安全距離是指兩人之間有個倒霉蛋做緩沖。也就是說,我可以跑不過狗熊,但一定要跑過同伴。

昨天去過藏馬山的同學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瞎關心。「山陰」前橫空出世,酒桌上完勝群毆,于根順同學身上到底還隱藏著多少奇跡呢?他還認識縣委書記出身的系主任?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平農培養出的縣委書記,並不算什麼,不是農業部長都有嗎?但農業部長並沒回校當系主任,校長也沒當。所以,孫繼宗是平農的一道風景,大家都認識的,即使他們昨天才返校。

「沒事,叫我去他辦公室一趟。下回再借你的身體吧!」

于根順一笑,盛賽斌立即夸張地捂住了,同學們轟然大笑。台階上也有不少同學湊了過來,對盛賽斌賭咒發誓所說的事情,不可不信不可全信。但于根順一把拎起盛賽斌,大家卻是都看見了的。

「哈哈,這次沒時間了,有機會再給大家表演哈!小米同學,陪我走一趟吧!」

小米?眾人一愣,同學當中沒有姓米的啊!于根順真的被打壞了腦子?

小米同學,呃,王玲同學秀眉一蹙,臉上的羞色一閃而過,居然上前一步,大大方方地挎住了于根順的胳膊,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于根順剛剛掌握了一點主動,立即被打回了原形,這個,這個……

同學們又是一陣哄笑。臨畢業前抓緊時間分手的有,抓緊時間上床的也有。抓緊時間談個戀愛,就更不算什麼了。何況,如果盛賽斌說的真的,于根順還是王玲的救命恩人呢,以身相許什麼的,最討厭了!

還別說,高大威猛的于根順,小巧玲瓏的王玲,挽在一起還真是別有一番韻味。當然,看著兩人相攜而去的背影,個別同學心中的羨慕嫉妒恨也是在所難免。

王玲人緣很好,對每個同學都很熱心,但還真沒有哪個豬哥能采下這朵小花。也有傳說,王玲有個男朋友,是高年級的師兄,不知道真假。

如果是昨天以前,這羨慕嫉妒恨的對象,僅限于于根順,也就是那堆榮幸的牛糞。但今天有所不同,對王玲羨慕嫉妒恨的女生也不是沒有。怎麼剛發掘出來一個隱藏很深的優秀豬哥,就被她捷足先登了呢?昨天掉下懸崖的怎麼不是我?呃,還是她掉把……

「那啥,王玲,我錯了!」于根順額頭見汗,危急時刻怎麼無法保持鎮定呢?

王玲的小胳膊就吊在他身上,走路時兩人的腿還偶有摩擦,這對于根順來說還真是個不小的考驗。畢竟,前世的總瓢把子,是個從一而終的好男人。今生的于根順,還是一個十足的處男。

「你錯了嗎?」王玲的小虎牙一露,甚至又往于根順身上靠了靠,促狹地盯著他的兩眼,「怎麼錯了?錯在哪了?」

「我,我不該叫你那啥……呃!」于根順完敗,哥離開這個世界太久……

王玲對于根順之失憶,持有一定的懷疑態度,寧可信其有吧,算是半信半疑。至于于根順吃了什麼天材地寶突然神勇起來,她是堅決不會相信的。王玲寧願相信,于根順確實是經歷奇特,隱藏很深,從未展露。

而昨天,于根順為了救她,情急之下,萬般無奈,才不得不顯出功夫。

于根順的性格,或者隱藏太久的緣故,太過沉悶,老氣橫秋。心扉已經關閉太久,甚至和現實格格不入。這是病!有病就得治!

王玲覺得,昨天我闢蹊徑,出奇兵,猛力一撞,這才堪堪打開了一絲縫隙。今天他叫我小米,可不就是大有改觀的前兆嗎?

所以說,無論多聰明的女孩,總是以感性為基礎的。信什麼不信什麼,全在取舍,即使所取所舍存在明顯的矛盾。至于你們信不信吧,我反正是信了。

所以說,王玲同學有羞,但無惱,甚至有點小得意。

當然,其中也不是沒有惡作劇,甚至小小懲戒的意思。

當然,她這麼做,也是對癥下藥,繼續撞擊可憐的于根順同學的封閉的心扉。大病需要下猛藥!作為救命之恩的回報,我要治愈他的頑疾,讓他回歸陽光青年!

而從于根順剛才的反應看,這個可憐的初哥,甚至沒有拉過女孩子的手!真是太有意思了!王玲心里突然升起一種溫柔,一種憐憫,一種割肉飼鷹的聖潔……

所以,王玲同學堅決不肯松開于根順同學的胳膊,反而下意識地靠得更緊了。好在校園中這種風景並不鮮見,更過分的也不是沒有。

而于根順同學只好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我不認識路啊!她是給我帶路的,對,帶路的,帶路的,帶路的……

兩人在系主樓下沒等多久,孫繼宗就匆匆趕了回來。見還有個女生在場,他也沒說什麼,上樓後掏出鑰匙開門。縣委書記,也不見得都是生活不能自理的……

按照孫繼宗的示意,于根順大模大樣地坐在了沙發上。王玲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見孫繼宗拿出杯子來,她搶過來倒了三杯水,又靠著于根順坐下了。

于根順心里多少有點納悶。

是的,你的失勢,就是因哥而起,哥只是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今天的意外會面,就算是一場大戲的完美謝幕吧!今後,你忙你的,哥忙哥的。哥沒那個惡趣味,非要看你的笑話。但你要是有什麼後招,哥接著就是。哥打人,並不需要除惡務盡,斬草除根,哥可以留著解悶的……

「這間辦公室,是我老師的。」孫繼宗也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似乎是個聊天的意思。

于根順雖然莫名其妙,但還是點了點頭。這些辦公家具,看上去是有些年頭了。王玲下意思地靠著于根順,瞪大了好奇的眼楮。

「我的老師也姓于,崇敬于謙,名字就叫于慕謙。老師他一生從事土壤水分平衡、水土保護研究。結合藏馬山生態環境條件、水土資源狀況和作物體系特征,解決治理水土流失建設生態農業過程中的關鍵技術,曾先後主持和承擔省部級科研項目、國家重點科技攻關任務20余項,曾獲得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

「問題就在于,老師的研究成果,都是要往里貼錢的,而不是能用來掙錢的,所以他能獲得榮譽,而不是資金,更不能讓他的研究成果付諸實施。」

「老師自掏腰包搞研究,一年當中,倒是有半年時間在藏馬山里跑。」

「所以老師一生窮困潦倒。他性情耿介,從不求人。但我當縣長以後,他求過我一次。老師跟我說,把祖先留下來的藏馬山,留給子孫!」孫繼宗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味當時情景,但臉上頗多苦澀。

「但經濟發展是大環境,平陽經濟發展落後,我心里很急,就沒听老師的。事實上,當時已經和老師多年沒有聯系過了。我在藏馬山砍伐原始森林,修建盤山公路,推廣經濟作物種植。」

「砍樹,修路,單一作物種植,都是大面積破壞植被,造成嚴重水土流失。第二年,藏馬山歷史上第一次山洪爆發。我站在現場,眼睜睜地看著濁流把村舍摧毀,家破人亡。」

「山洪爆發以後,老師犯了心髒病,死了。」

「我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孫繼宗似乎有深深的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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