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如有實質。
橙汁從罐中探出頭來，在光潔的地板上緩緩爬行。似是室內唯一活物。
良久，魏銘艱難地向袁遠那邊轉了一下臉，脖子似乎抽筋。我可不可以擦擦地板？
袁遠卻如老僧入定，光頭恰得其所。老師講得真好，可惜我不適合舉手發言。
魏銘只好又擰回了脖子，費力的。嘴里卻積下了口水，沒留神咽下，「咕咚」一聲。魏銘心里懊惱不已，偷眼看了一下老師。
蘇煙優雅淡然地站在書桌前面。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妥帖。她的身上散發著一種光芒，如女神一般聖潔，如牧師一般明啊慧。兩眼微眯，目光似乎可以穿透雲層。嘴巴翹起了一個很小的弧度。芸芸眾生，你且听著。
世界有了聲音，那是我在說話。我不說話時，世界在領悟……
楚楠卻抬起了頭。臉上猶有淚痕，眼楮里卻已經恢復了神采。剛才的一番暴風驟雨，讓楚楠迷失了方向。而現在，她又找到了自己。我是楚楠！
如果你信了陰霾，你就失了光明。
我認為對的，我就去做。結果很遙遠，過程很美好。
沒有拼搏的勇氣，不懂享受過程，患得患失在前，強取豪奪在後，你永遠沒有結果。
我的結果或許也沒有，但我付出了努力。
至少，我有過程。
而你，卻什麼都沒有……
「蘇煙姐姐，我很佩服你。你經營的人生會很成功，因為你很理性，很聰慧，沒有你算不到。」楚楠笑了，甚至有點頑皮。我說得不一定對，因為我年輕啊！年輕可不就是不成熟嗎？不成熟容易被忽悠啊！「幸福只是生活的點綴，是頂不重要的東西。蘇煙姐姐，你一定不需要。」
蘇煙雖然詫異，卻也饒有興致地看著楚楠的眼楮。這是一雙清澈透明的眼楮，如一汪碧水。有小魚，有水草，有鵝卵石，卻沒有淤泥。蘇煙仍是淡淡的笑，甚至有鼓勵的意思。有深度，就不會清澈見底。有積累，就一定有淤泥存焉。
「在我看來，他不是大慈悲，他就是個大。他哪里是不忍傷害啊，只不過是無所適從而已。說到底是無膽。這是毛病，有病得治！」楚楠嘴角露笑，也是談笑風生。
袁遠和魏銘已經下意識地轉向了楚楠。有病也高興？你要治的是「」呢，還是「無膽」呢？
或許是大家都坐著的原因，兩個道具的參與意識變強，並沒有蘇煙講話時那種醍醐灌頂的感覺。或者，這是親切。或者，這是認同？不管什麼原因，主場已經是楚楠的。
「他也不是大智慧，他就是個大傻瓜。」楚楠繼續顛覆，雖然是貶詆鄙薄，卻有點洋洋自得的感覺，「整天為了別人的事情瞎忙活。把自己想得天大，把一世界挑在自己肩上，至少也是挑了個藏馬山。就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斤兩，結果到處捅婁子。好在陰差陽錯，最後的結果還算不錯。」
「他周圍的人的確很多，但並不見得是因為他的溫暖。你說的溫暖，是指他給別人帶來利益吧？你說錯了，他這個大傻瓜的人格和魅力，鼓舞和影響了一大批小傻瓜。這兩位兄弟就是，我也是。而你不是。」楚楠也看向袁遠和魏銘。
兩個道具再次點頭，比上次的力度更大。楚嫂子說得更對啊！順子哥哪里有什麼利益給我，明明是揍了我一頓。再說了，哥有那麼鄙俗嗎？可是，蘇嫂子剛才說話時，我為什麼要點頭呢？
「他的大智慧，大慈悲，或許是有的。他是大，大傻瓜，肯定是有的。」楚楠說得情真意切，甚至帶著一絲慍意，「愛情可以包容缺點，忍受錯誤，但絕不是善惡不分，美丑不辯，是非不明。」
袁遠和魏銘再次點頭。道具也有道具的思考。弄這麼多嫂子，想累死人啊！要不是打不贏他，哥早抽他了！
「愛情本來就說不清楚。愛情和理智是相悖的。生活是理智的，愛情是盲目的。所以才有‘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一說。蘇煙姐姐，你這樣條分縷析，可以很好的經營婚姻，但愛情卻沒法經營。」楚楠說完了她的愛情觀，緊盯著蘇煙的眼楮，「因為你太理智，所以不會全身心的投入，甚至是盲目的投入。你不會，而我會！」
「我愛他的傻，愛他的勇往直前，愛他的無所畏懼。我或許不懂他，但我在努力跟隨。你或許也不懂他，但你以為你懂了。」楚楠笑得很自信。你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了嗎？
「你已經失去了一個老公，但至少你還有兩個可愛的孩子，你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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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著的是老師，坐著的是學童。
坐著的是導師，站著的是研究生。
原來地位和身份的分野，並不是因為坐著或者站著。
袁遠和魏銘覺得脊背發涼。順子哥畢竟是順子哥。攤上這麼兩個嫂子，嫂說嫂有理，誰受得了啊！據說，還不只這兩個？
蘇煙早已失去了慣常的從容淡定，臉色發白，似乎有點失魂落魄。耀東的死，真的和我有關系嗎？是不是因為我逼得太緊？
腿上有點咯，蘇煙才發覺不知道什麼時候倚在了書桌上。可她卻無力站直，身上的力氣都被抽走了。這麼多年，我都錯過了什麼？我是不是太過理智？我都做錯了什麼？
信心滿滿的時候，也往往是全盤皆輸的時候。
「蘇煙姐姐，我走了。于根順回來後，麻煩你告訴他我來過。」楚楠站了起來，也許是坐久了，坐得太用力的緣故，腿有些發麻。蘇煙抬起頭來，勉強地笑了笑，倒是有點西子捧心的感覺。
兩人的兩番話，說得都是頭頭是道，都是談笑風生，都是智珠在握。實際上，也都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魏銘見袁遠站了起來，也趕緊跟上。今天這一堂課，實在是受益匪淺。哥以前不懂愛情，現在懂了。誰說哥不懂，哥就給他說道說道。
尚欠1000字，補完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