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衣滑落後,如果說一絲不掛,那是不準確的。芬果子手里還端著一杯紅酒。
這是一只高腳杯。晶瑩剔透,弧線完美。峰巒疊嶂,溝壑縱橫。細致滑啊爽,溫潤如玉。鮮艷的酒液沿著杯壁晃動,但沒有溢出。總之是紅色和白色相間,偶或一抹深色,相當的賞心悅目。
看酒杯太過出神,于根順手腳酥軟。高樓好大風,身體飄飄忽忽,差點被吹了去。想來前世今生,飛檐走壁無數,跨過大江大河,經過大風大浪。如果就這樣摔將下去,「啊——啪!」變成一灘人渣,讓哥找誰說理去?
做人要有耐心,看戲更要有耐心。夜半不該拍窗,否則後果自負啊!于根順以大毅力穩住心神,拔出眼神,默念「八榮八恥」八遍,終于牢牢捫定窗沿。
芬果子「 !」後退兩步,左右掃視,取了一把水果刀在手上,瞪大眼楮盯著窗戶。臉色發白,嘴角哆嗦,渾身發抖,顫顫悠悠。或許覺得力氣還不夠,改成雙手握刀,舉在胸前。
害死人的酒杯終于放下了。于根順果然精神大好,穩定身心,再次「啪!啪!」地敲窗。這傻娘們,怎麼一副大白天見到鬼的樣子?有長得這麼帥的鬼嗎?何況不是白天。你倒是開窗啊!就讓哥掛這兒風干?再不開的話,哥就自己動手了!
對了,屋里亮,外面暗,玻璃又反光。芬果子大概看到了有人,卻不知道是個帥哥……于根順騰出右手來,在玻璃上寫下了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于根順」。寫完後,又加了三個感嘆號,以示哥是個VIP。
高層住宅,外牆玻璃難清理。物業雇人掛在外面洗刷,每年一次。所以,玻璃上常年積著一層灰塵,寫字倒也方便。
水果刀握得太緊,芬果子手背蒼白。此時見玻璃上出現鬼畫神符,不由得凝神仔細辨認。要說松花江畔走出的美女,其膽色還是相當不錯的。換個南方小女子,說不定早已龜縮到牆角,用殘存的力氣捂臉了?
像是三個大字,但不認識。芬果子彎腰戒備著,水果刀沖前,遲疑著走近了兩步。皓齒下意識地咬著紅唇。咬得太重,有點疼。芬果子松了松口,伸出粉色的舌尖,舌忝了舌忝嘴唇上的牙印。
于根順再次強念「八榮八恥」,回憶革命先烈,心境頓時空明。這風,也太大了些!吹得身體「嗚嗚」地晃!
也許是「于根順」三個字筆畫太多,透過玻璃還是反體,芬果子認不出來?于根順再次運筆如飛,寫下了「飛車哥」三個大字。想來芬果子最深的印象,應該是這三個字?
果然,芬果子兩相對照,終于福靈心至。如此驚世駭俗的大能,除了順子哥,還有誰人?!
芬果子臉色稍霽,單手持刀,走到窗下,貼著玻璃往上看。于根順居高臨下地看過去,更是驚濤駭浪,驚心動魄。到底是在等著人家開窗呢,于根順冒著生命危險,勉強地笑了笑。
這笑容果然是個鬼樣子,但芬果子還是得到了確認。蔡琴的歌聲一直在室內回蕩,只是芬果子听而不聞。認出順子哥以後,這歌聲好像又突然變大了。
是誰在敲打我窗?是順子哥啊!
芬果子毫不猶豫地抬手去掰窗戶把手。于根順連忙閃到旁邊。這傻娘們要害死人啊,差點被她推下去,讓哥找誰說理去?
「順子哥果然非常人!」芬果子長身而立,似笑非笑地看著于根順。開窗後,芬果子並沒有離開原地,連轉身都沒有。
于根順在外面風干太久,腿腳有點不太利索,聞言差點一個跟頭。哥就是不走尋常路啊!尼瑪尋常路都被警察盯住了,還有監控錄像。
「外面風太大,呃,灰也多……」于根順搓著手站起來,眼楮看著手上的灰塵。嗯,灰多的。
「謝謝你告訴人家。」芬果子恍然大悟。不過,你好像還欠了姐一個解釋?
「嘿嘿,嘿嘿!」于根順低頭走向那個單人沙發。這傻娘們沒點兒待客之道,都不知道招呼人坐下,沒禮貌的。坐下時手一搭,正好模著了芬果子的睡衣。絲質睡衣果然柔啊女敕順滑,手感很好……
于根順「騰!」地抬起手來,就像被睡衣燙成了重傷。還好,沒有被嚇得跳起來。于根順做賊心虛地瞄向芬果子。卻見芬果子雙手合抱在小月復上,就那麼居高臨下地看著于根順。身上仍是一絲不掛。呃,也不能說一絲不掛。一把水果刀在兩個手指中間晃動。好像水果刀是一個很好玩的玩具。
哥心虛什麼啊?你說這事鬧得!于根順迅速恢復了大毅力,臉上露笑,「要不,咱們先穿上衣服再說話?」
「這深更半夜的,順子哥又勇武過人,人家一個弱女子,穿不穿衣服,又有什麼分別?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芬果子楚楚可憐地一聲嘆息。女人啊,弱者哎!
「呃……」于根順一時語塞,這叫什麼破事!大半夜的,爬了二十二層的窗子,進了這麼一個旖旎的環境。該說的話,統統飛走不見。于根順只好眼觀鼻鼻觀口,「要不,你也坐下說?」你好歹坐下,擋一擋嘛!你老這麼站著,多不安全。
「就一個沙發,還被你搶了,你讓人家坐哪兒?」芬果子笑語嫣然,邁著靈貓一般的步伐,輕盈地走向沙發,大有坐在于根順腿上之勢!
于根順「騰!」地站起來,閃到一邊讓座。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種古怪的味道。有個女人在依依呀呀地唱戲,誰沒事老敲窗。
芬果子果然款款地坐下了,用下巴看著于根順。左腿壓右腿,是個二郎腿。
于根順四處看看,「 !」跑開去,搬了把椅子回來。放在正面?不合適。放在側面?也不合適。呃,管它呢!于根順把椅子矗在芬果子右前,大概兩米。平常兩人對話,這倒是個符合禮儀的距離。于根順坐下以後才發現,尼瑪這個距離看得最真切!
芬果子坐下後,好歹遮住了些。但右手輕舉,水果刀在掌心自由自在地旋轉,貌似殺傷力很大。于根順的腦袋給轉得有點暈,苦笑一聲,「你能不能把刀子放下……」
「人家一個弱女子,總得有點防身的東西。雖然這把小刀對于順子哥來說,哎,聊勝于無。也就是個心靈的安慰,不頂什麼。」芬果子仍是細語呢喃,嘴角輕笑,帶著點自嘲,也帶著點自怨自艾,怎麼看怎麼像是任君采擷。帶點小刺的玫瑰,讓人更有征服的**?
不過,此時芬果子心里還真是有那麼點得意。你說英明神武的順子哥哈,你說大義凜然的順子哥哈,你說目無凡塵的順子哥哈,進退失據啊!順子哥夤夜造訪,到底是所為何來?楚留香?
「我們好好地說話!」于根順嘴角仍是苦笑,但臉色嚴肅起來。眼神也不再躲閃,反而在欣賞著眼前的胴啊體,甚至是肆無忌憚?俗人們,這是欣賞藝術的目光。人體是最偉大的藝術!濃縮了一世界的美……
好,無論如何,眼前還真是個尤物。那麼翹挺,兩點嫣紅。這兩點嫣紅晃動起來,她們的主人一聲輕笑,「順子哥這趟,是來跟人家說話的?順子哥到底想跟人家說什麼啊?」
「是楚向前叫我過來!」于根順一聲嘆息。這事,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還是直截了當地說比較好。耽擱在這兒,實在是太危險!為什麼說「關公月下斬貂蟬」呢?如果傳說無誤,關公確實斬了貂蟬,而不是別的什麼烏七八糟的東西……呃,你說這烏七八糟的東西哈……
原因就是,斬貂蟬,白天怎麼下得了手?
「啊?!」芬果子頓時一聲驚叫,臉色再次慘白。兩片姣好的嘴唇有些紫了,牙齒在震顫,渾身的力氣似乎是瞬間被抽盡。這個名字,曾經是那樣的柔情蜜意。芬果子一想到這個名字,就覺得那麼安全,那麼可靠,那麼幸福。
而今,這個名字從于根順嘴里說出,一切都已經很明了。我的生命要走到盡頭了。楚向前心思縝密,不讓任何危險留下,哪怕只是一個隱患。而今,我只是一個潛在的威脅嗎?我從未有過小三轉正的要求,只是義無反顧地陪著他。掙一點錢,也不過是為了不測的將來。誰又能掙一輩子錢呢?
芬果子心喪若死。不過,我不服!
「我有很多錢。」芬果子再次笑語嫣然,雖然臉色的蒼白未褪盡。「很多很多的錢,足夠我們花一輩子,可勁地花!外面的世界很大,不止是藏馬山那麼點點大。當然,藏馬山也很美好。」
「我們?」于根順一時間沒轉過彎來。這關我什麼事了?又關藏馬山什麼事了?藏馬山當然很美好。
「是的。我們,也就是你和我。」芬果子的嘴唇有點干,伸出香舌甜了舌忝。睫毛顫抖著,楚楚動人。「蘇煙和楚楠都很優秀,我也不差。」芬果子扭動了一下縴細的腰身。抬起左腿,放下。又抬起右腿,壓在左腿上。慢慢地換了一個二郎腿。
果然不差,很不差。
「女人的味道,是不同的。男人總是要多品嘗些。如果你願意,我們完全可以把楚楠和蘇煙也接出去,到一個沒有這麼多規矩的地方去。只要有錢,就是天堂,就是上帝。」芬果子笑得極其魅惑。兩只大眼楮,就像兩個無底洞。
呃,那敢情好……于根順今夜以來第三次默念八榮八恥,是不是太頻繁了?「呃,我想你誤會了,我只是來解決問題的。」于根順哭笑不得,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不過呢,哪兒跟哪兒,貌似也值得向往,相當的!
「啊——」芬果子再次驚叫,臉色灰白,似乎認了命。楚向前果然無情無義。于根順果然心狠手辣。于根順從窗子里進來,就是奉了楚向前的命,來讓我「厭世輕生」的。
一個單身女人輕生,有太多理由。于根順會做得天衣無縫。越有能力的男人,就越可怕。世界上的女人,太可憐。選擇平庸的男人,不甘心。選擇優秀的男人,不到頭。
這翁婿兩個,配合得天衣無縫……
翁婿?
「解決問題也不急于一時,我想有一個最後的享受。順子哥太威猛了,其實,從我第一次見到順子哥時,我就那麼沖動,不可遏止地想從你這里得到。順子哥不會拒絕一個美麗的女人,在臨死之前的小小要求?我的最後一次,我會用盡全身的力氣去享受,順子哥也肯定會有一個完全不同的體驗,或者會讓你追憶一生。」芬果子的聲音楚楚可憐,還帶著點哭腔。這個要求,相當淒婉,也真的不過分,一點也不過分呀!
「你肯定已經知道,我算是你的小丈母娘?」芬果子說話時,一直盯著于根順的眼楮。這眼楮里,好像有一扇門在慢慢打開。男人,不都是那麼回事嗎?
「比如師生,比如制服,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喜歡看呢?就是因為這里面有一個禁忌,類似亂啊倫的禁忌。突破禁忌時,會有特別的快感……」芬果子臉色微醺,像是又喝醉了酒。
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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