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跡官場 第四百一十一章 隨便帶個伴兒

作者 ︰ 夾襖

>但從此以後,恐怕獨木難支了。老領導也知道,我上位是老領導的一力推舉,並沒有根基。一年的時間,也太短。」

郭大中自然不是來品粗茶的,更不是來觀棋不語的。見對局者落子緩慢,概是局勢膠著吧,郭大中也就尋個時機開口了。

「有什麼想法?」孫繼宗干脆投了子。

再殺下去也是個傷痕累累,勝負難料。更重要的是忒不美感。好好一局棋,變成了潑婦撕扯。

反正暫時沒了棋路,听听郭大中的說法也好。孫繼宗端起蓋碗呷了一口茶,語氣里什麼都不含。

那邊,張卯進來三趟,終于搬完了禮物。搜檢一圈再沒有可以下手幫忙的地方,就陪了一圈笑才說,「老領導,縣長,于主任,你們忙。我先去看看姐姐,順路來了。」

「嗯。」郭大中點頭放走了張卯。但張卯定會在樓下等著,看姐姐不重茬的嗎?

「去吧去吧!」孫繼宗擺了擺手。也知道張卯的姐姐張寅,是系里的青年教師,很踏實的研究生。

其實,孫繼宗對張卯印象頗深。當年,張卯是第一批分配到平陽的人民大學本科生,一臉的嚴肅緊張,一身的不合時宜。初生牛犢不怕虎,敢叫r 月換新天。

十余年後,這個縣府辦的小辦事員,終于成長為縣府辦主任。

歲月是把殺豬刀,殺的卻不是豬。機關是個煉金爐,煉出來的都是萬金油。孫繼宗暗自搖頭,不知這位縣府辦主任,還記得當年那個小辦事員的抱負否?

當然,孫繼宗並不關心張卯的心路歷程,卻是非常在意郭大中的前途命運。至于郭大中是否尊重老領導,端午重陽的來探望,這些並不重要。官場薄涼,世間冷暖,對孫繼宗來說早已是過眼煙雲,全在意料之內。

說到底,孫繼宗之了解郭大中,遠勝過郭大中之了解張卯。

郭大中是孫繼宗一力推舉的繼承人,但孫繼宗從未給任何人說起過個中緣由。

甚至郭大中大喜之余,也是雲里霧里,不甚清明。應該是多年小意侍奉得當,或者鞍前馬後立了些功勛,總是老領導認可哥的能力素質。否則,餡餅怎麼會砸到哥的頭上?哥這就是縣長了?

孫繼宗主政平陽多年,為官並無明顯劣跡,反倒是官聲不錯,扎扎實實地為平陽做了些事情。離任審計就是個不錯的注腳。

至于外甥趙守正之殺人放火,頂多算是親屬狐假虎威吧,甚至唯一蒙在鼓里的就是孫繼宗。

其實,以孫繼宗之官威,概是全平陽的官員都在寵著趙守正,無論出發點是善是惡。善意者希望借此接近孫繼宗,殊不知明月照溝渠。惡意者希望趙守正跳得高摔得慘,終是孫繼宗跟著倒霉。

孫繼宗到底是倒霉了。究其原因,卻是因了于根順這個橫空出世的混世魔王吧。風雲際會,y n差陽錯,人有旦夕禍福,誰又是隨身攜帶豬腳光環的?

組織進行處理,綜合考慮各種因素,孫繼宗退位自是必然。但倘若孫繼宗要求去滄海謀個閑職,甚至提升半格再賦閑,卻也未必就是不行。

可是,孫繼宗選擇了放棄一切,回到平農教書育人。想當年,孫繼宗就是以平農優秀青年教師的身份從政的。連系主任一職都是組織強加,孫繼宗接受而已。

組織談話時,孫繼宗甚至只字未提趙守正,即使這個外甥親如兒子,即使這個外甥生死未卜。

簡單說,孫繼宗心甘情願退位。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讓郭大中繼任縣長,而且相當的執著,不依不饒……

「還真是有個想法,但得老領導給把把關,我有點拿不定主意。」郭大中的態度極其虔誠,雖然是一年之後才來請教老領導。

但在官場上,你若認真,那就輸了。

「說吧。」孫繼宗微笑了一下。莊子列御寇雲,巧者勞而智者憂,無能者無所求,飽食而遨游,泛若不羈之舟。應該是無所求者無所憂吧?

雖然孫繼宗不是無所求,至少看上去是無所憂。

茶盤里一個茶壺兩個茶杯,是給郭大中和于根順準備的。雖然于根順那杯茶,一直沒動過,早已涼透。

郭大中又看了看于根順,于根順卻是面無表情,似乎還在思索棋局。年輕人就是勝負心太強。

「我想趁著顧書記還在位,常委會上尚有余力,把風管委升了格。」事關要緊,郭大中清了清嗓子才開口,也算是斟詞酌句。說到這里頓了一下,還親自把于根順的涼茶倒了,續了熱水,相當的禮賢下士。

雖然此時郭大中看于根順,再也不是「霧里看花」的那種感覺。差不多是個小兄弟吧,是否親切另說。

于根順沒變,郭大中也沒變,但楚向前和顧大同走了。

所謂「霧里看花」,還不就是花上蒙著一層霧?沒了霧,就可以摘花了。花上是否有刺,拎得清。

「順子兄弟的資歷,畢竟欠得大了些,著急不能。風管委升格後,我想把王思平拉進常委,也好有個臂助。順子兄弟跳跳腳,提個正科,方便開展工作,不至于任人擺布吧。」郭大中並沒有把調子唱得太高,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再說大家都是自己人,一條心,可不能自己人玩自己人。

「但我記得,上回zh ngy ng首長提議副縣級時,順子兄弟是持反對意見的。現在情況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藏馬山本身也走上了良x ng發展的道路。所謂時也勢也,我不知道順子兄弟的想法,有沒有改變。」郭大中終于講完,一口氣喝干殘茶。

像是丑媳婦早晚見公婆,為了藏馬山,哥豁出去了。成不成呢,你們一句話,哥倒是無所謂的。郭大中放完炮就閉了嘴,靜等孫繼宗和于根順消化。

一時間,房間內沒了話。那台古董空調兀自「嗡嗡」地叫。

「幾天沒喝酒,嘴里淡出個鳥來。」于根順到底沒喝那杯粗茶,即使是縣長親自倒的。反倒是起身取了一壇藏馬山老白干回來,拍開泥封,頓時一股酒香溢出。

「哈哈!我真是怕了你!」郭大中把兩杯茶倒掉,就著熱水瓶沖去茶末,酒杯就有了。說話時,渾身洋溢著一股豪爽啊勁兒。

「據說,老領導戒了酒?少喝一點對身體還是有好處的。」郭大中轉向孫繼宗,似乎恢復了那個兢兢業業的縣委辦主任,在目光如炬的縣委書記面前。

話雖隨意,含義卻深。雖然來這里不太方便,但一直都是很關心老領導的。老領導的點滴事情,也都是熟悉的。

「我還以為這是送給我的,原來你小子是捎著路上喝!」孫繼宗沒接茬,反倒是沖著于根順表達了不滿,順道也埋怨郭大中,「你倆弄得一屋子烏煙瘴氣……」

「哈哈,老鴨是送你的,酒你又不喝。」于根順把兩個杯子倒滿。一手還擎著酒壇,另一手已經端起了一杯,「哧溜!」一聲進了肚。

「還有老鴨?你說這事鬧的,有酒沒菜不成席!說起來,還真是沒少喝老領導的酒啊!」郭大中也不含糊,一口干掉了三分之一,眉開眼笑地起身拿過裝老鴨的紙袋,「哧啦!」一聲撕開,連餐盤都省了。

眼見著兩樣禮品都去了半拉,孫繼宗直翻白眼,卻也拿兩個頑皮的孩子沒辦法。只好抱著蓋碗坐遠些,有一句沒一句地嘟囔著。

兩杯酒下去,氣氛就起來了。

這個世界古怪的,一年前三個人位置迥異,神差鬼使地打起來,結局更是雲泥之判。

一年後的今天,三個人卻又同桌喝酒,還是在一個完全沒有想到的地方。

可是,誰在乎?

三個人若有共同點的話,那就是都不算很較真吧?

「我看這事可行。」孫繼宗終于有了態度。雖然這態度實在是無關要緊。

「領導說了算。」于根順也明確地表了態。

如果注定有人要摘桃子,郭大中畢竟比錢樹志靠譜些。因為郭大中根基未穩,不敢做事太過分。有互相利用之處,就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再說了,就算我反對,又值個什麼?游說顧大同反對此事嗎?回頭錢樹志隨便塞幾個張三李四到藏馬山,也會惡心得要命。

如今錢樹志還成了趙奎的老丈人,也得顧慮一下趙奎的說。這事復雜的。

無論如何,王思平入常是個好處吧?大小算是一票……

「那麼看來我的想法是對的。如果大家都踏踏實實地干點事情,不用提防這個那個的,該多好啊!」郭大中似乎松了一口氣,順道發表了自己的無奈。隨後把杯中酒清空,好像又想起了點事情,「那今晚給顧書記送行的事呢?」

「我就不摻乎了,你們鬧去吧。」孫繼宗自是不會去尋那個沒趣,回家陪著老姐和老伴吃老鴨才是正經。現在離著那個圈子,已經太遠了,恍若隔世的。

「我今晚也有點事,回頭再給小老顧送行吧,估計他老人家現在正惱著我呢!」于根順也拒絕了,和縣委一班人喝酒自是不怵,但有意思嗎?

「哦,好吧!」郭大中無謂地笑了笑,也不勉強。顧大同為什麼惱于根順,郭大中也是知情,楚大小姐麼!不過,這並不影響于根順和顧大同之間的感情。

酒喝到這個份上,已經有了些味道了。

「這樣吧,明天晚上我擺一桌,小範圍的。老領導務必賞臉,順子兄弟把王思平帶來,加上老顧,就我們五個吧。」郭大中覆了酒杯不再喝。提及王思平時,語氣倒是特別隨意,就像是讓于根順帶個伴兒。

「現在不喝了?」于根順當然也會不強迫郭大中喝酒,這可是好東西呢!

「沒你喝酒的本事。」郭大中站起來,卻也沒有著急辭行,反而掏出了手機,「張卯啊,老領導的茶讓我給喝光了,你去買幾斤過來!」

也就二十分鐘的樣子,張卯提著一個印制j ng美的紙袋匆匆上樓,跑得直喘粗氣,一臉歉意地說,「臨時也買不到太好的,老領導先將就著喝喝。」

「行了,老領導還會跟我們計較?」郭大中笑著辭行。張卯這演技還是差了些,後備箱里的好煙好酒好茶,啥時候少了的?還要二十分鐘才上來。

孫繼宗當然不會計較,一個系主任也不怕收禮,任憑張卯把紙袋放在茶幾旁邊。張卯完成任務,又點了一圈頭,一溜小跑下樓備車去了。

于根順陪著孫繼宗送到門口,也算是賓主盡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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