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清風過曉 時光荏苒間

作者 ︰ 輕風過曉

顧清曉和佛爾果充滿兩歲的時候,富良連任惠州知府的任命文書下達了。

「一陂春水繞花身,花影妖嬈各佔春。」

「小小瓊英舒女敕白,未饒深紫與輕紅。」

又是一年杏花紅李花白的時節了。顧清曉今年剛過完生日,虛歲已經五歲了。

「二格格,您又偷偷跑到這里來了?」語幽微微的嗔道,手里卻拿著一件瓖貉子毛的錦緞披風,將披風輕輕搭在顧清曉的身上,語幽繼續叨念著,「雖然已經開春了,可天氣還是有些微涼的,二格格可不能如此不把自個兒的身子放在心上。要是您生病了,老爺、夫人和少爺們一定會狠狠處罰奴才們的。就請二格格稍微憐惜一下奴才們吧,以後出來的時候至少把奴才帶在身邊啊。奴才別的不會,可給二格格披一件衣服還是可以的……」

顧清曉有些頭疼的听著小丫頭的絮絮叨叨。語幽和語涵是索綽羅氏前年給自己買來的兩個丫鬟,都只有十歲不到,最是喜歡玩鬧的時候,索綽羅氏也是存了讓她們兩人當左顧清曉玩伴兒的意思。言錦穩重,言惜仔細,語幽活潑,語涵機靈。言錦、言惜今年十二歲,語幽、語涵今年八歲。顧清曉喜歡一個人躺在樹下閉目養神,李花開了的時候她經常一個人偷跑到這里來。

這里是沉香閣的後院,沉香閣是顧清曉自己的院子,去年她就和佛爾果充搬出了東暖房,佛爾果充現在居住的地方叫听蟬閣。

顧清曉睜開假寐的雙瞳,水波瀲灩,芳華流轉。即使看了無數次,語幽仍然愣愣的被怔在原地,一時回不了神。

「再說下去你都快趕上戴嬤嬤,成了小老太婆了。」顧清曉翹起唇角,有些無奈的說道。

「二格格怎麼可以這樣說奴才。奴才還不是為了您著想。您身子弱,雖然這些年好些了,可還是不能在外面吹太久的風,否則,要是病了,又得喝那些苦苦的藥汁了……」語幽略帶委屈的抱怨著。

「行了,回吧。真是個羅嗦的小丫頭。」顧清曉無法,只得起身。

語幽聞言開心的咧嘴一笑,將披風細細的給顧清曉系上,又給她理平了褶皺。「二格格可是比奴才還小三歲呢。」

「五少爺功課結束了嗎?」佛爾果充去年已經開始啟蒙了,富良專門請了位先生對他進行教導。

「剛剛黎泰才來過,說是再過半個時辰五少爺就可以過來沉香閣了。五少爺讓二格格您給他備好他最喜歡的櫻花糕和百果羹,待會兒過來的時候正好可以墊墊肚子。」

「讓言惜去準備。」顧清曉想到佛爾果充那圓滾滾的身材,不忘補充一句,「少放些糖。」

「二格格放心吧,段嬤嬤和言惜姐姐已經去廚房準備了呢。」語幽見顧清曉小小的身子在前面一步步慢慢的挪著,便開口說道,「二格格,讓奴才背著您走吧。奴才的身子可壯實了,不會摔著您的。」

顧清曉低頭看了看自己還不及語幽胸口部的小身子,頓時哀怨起來,「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說完,邁開小細腿兒,繼續向前龜速的挪著腳步。

回到屋子里,顧清曉退下了披風,言錦用熱毛巾給她仔細的擦了擦手。「奴才給二格格新做了一身衣裳,二格格可要瞧瞧?」

「好。我看看。」言錦年紀雖小,可女紅卻是不賴,顧清曉身上的一些小物件基本上都是言錦做的。

言錦將一套碧色的旗裝拿了進來,輕輕的在榻上鋪展開來。碧綠的錦緞光滑如水,衣擺和袖口處皆繡有粉白兩色的各態芙蕖,領口處用了淺紫色的繡線瓖邊。整件衣服顯得鮮艷俏皮,很適合顧清曉這樣的小姑娘。

「二格格,言錦姐姐做的這件衣服可真好看。繡工真是精致,比奴才的手藝可要好上千百倍呢。」語幽被衣服上面精湛的繡藝、清亮的配色牢牢的吸引了,真心的夸贊道。

顧清曉伸手輕輕撫了撫,滿意的對言錦笑笑,「辛苦言錦了。我很喜歡。」

「那奴才以後多給二格格做幾身。」言錦欣喜的福了福身。

「你有空便做吧,沒空便罷了。」顧清曉不太在意的說道。「把衣服先收起來,我明個兒穿上試試。」

「是。奴才這就收拾。」言錦將衣服折好放進了衣櫃里。

「妹妹——妹妹——」顧清曉剛在凳子上坐下,並听見外面傳來了佛爾果充清越嘹亮的呼喊聲。

顧清曉連忙走到了前廳,剛好見佛爾果充穿著一身豆青色的錦袍,拖著圓嘟嘟的身子翻過了門檻,進了屋。

「妹妹。」佛爾果充見到顧清曉笑的更是開心,他快步走到顧清曉身邊,拉著她的手,樂呵呵的說道,「剛才先生表揚我了。特許我明天放一天的假,你想去哪里玩?我們明天出去好不好?」

顧清曉將佛爾果充拉到椅子上坐下,側身吩咐語幽,「去廚房看看言惜那里弄好了沒有?趕緊把東西端過來吧。」見語幽出去後,顧清曉才又笑著看了看佛爾果充,「我倒是想出去。可阿瑪和額娘會同意嗎?」

佛爾果充皺起稚女敕的眉頭,一副為難的樣子,「那我去求求阿瑪?」

「好啊。待會兒阿瑪回來了我和你一起去。」顧清曉來這里整整四年了,還一次都沒有出過富察府呢。她的性子本來就安靜,前世也是宅習慣了的,出不出府都無所謂。不過如果就機會能出去瞧瞧地話她也是願意的。

「好啊。阿瑪最听你的話,一定會答應的。」佛爾果充笑的眼楮都眯了起來。顧清曉看著他萬分可愛的正太模樣終于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他肥嘟嘟的臉頰。

「妹妹——李又咧鵝的臉——」佛爾果充口齒不清的抱怨著,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樣。

顧清曉松開手,「你以為我這里的點心是那麼容易吃的?」

兄妹倆正笑鬧著,言惜和語幽便提著食盒走了進來。

一碟子櫻花糕,一碟子茯苓糕,一盤蒸蝦餃,一碗百果羹,一碗紅棗山楂羹。

兄妹兩人都吃的津津有味,特別是佛爾果充。吃完後,下人收拾好桌子,又伺候兩人簌了口。

「言惜的廚藝越發的精湛了。就是那個百果羹,要是在多擱點兒糖就好了。」佛爾果充砸吧了一下嘴,滿是回味。

「是我讓言惜少擱點兒糖的。你看你都快趕上兩個我那麼重了,糖吃多了容易發胖。」顧清曉瞪了佛爾果充一眼,有些嫌棄的打量著他的五短身材。

佛爾果充被妹妹挑剔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遂挺起小胸脯,信心十足的說道,「你別看我現在胖,我這是在為了將來積攢力氣。等我長到和二哥一樣大了我也會像二哥那樣高大威猛的。我听額娘說二哥小時候比我還胖呢。我要想將來和二哥一樣壯實,我還得再胖些才行。」

博敦是五個兄弟里身材最為威猛挺拔的,今年十四歲,身高足足一百八十公分,文才不算好,騎射功夫卻是一流,佛爾果充平時最為崇拜她,常將他作為榜樣。

顧清曉在腦海里想象了一下佛爾果充今後變成博敦那樣高壯野蠻的樣子,頓時打了個寒顫。「你可不可以多向大哥和三哥學學。我看大哥和三哥那樣挺好的。博學多才,溫文爾雅。看著就讓人覺得親近。」

「好什麼啊?連綁一只雞的力量都沒有,將來怎麼上戰場殺敵?怎麼——呃——保家衛國,對就是保家衛國。」佛爾果充說的聲情並茂,憤慨激昂。

「什麼叫‘連綁一只雞的力量都沒有’?那叫手無縛雞之力。你看看,我都知道的成語你卻記不住,還說什麼保家衛國?」顧清曉其實並不願意佛爾果充沉迷于武學,也許是前世卓航的受傷給她留下了太大的陰影,戰場上刀劍無眼、生死難測,他不希望自己的親人受一點點傷。特別是與她同胞的佛爾果充。

「那是——那是——我以後會記住的。」佛爾果充有些怏怏的。

顧清曉嘆了口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兒。「走吧,去看看阿瑪回來了沒有。」

「嗯。」佛爾果充點點頭,情緒仍有些低落。

顧清曉上前牽住他肉肉的小手。「小五,我是不想你受傷。上了戰場萬一傷著了怎麼辦?我和額娘都會擔心的。」顧清曉低低的說著,她知道佛爾果充能听懂她說的話。

「你又不叫我哥哥。」佛爾果充不滿的嘟起嘴,「我不會受傷的。」

顧清曉不再說話,佛爾果充還太小,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顧清曉和佛爾果充到朝聞閣的時候被告知富良已經回府了,正在內屋里換衣服。兄妹倆規規矩矩的坐在椅子上等著富良。

不一會兒,富良穿著一身黛紫色常服出來了。

「笑兒想阿瑪了?」富良將顧清曉抱在懷里,親昵的點了點她的小鼻頭。

顧清曉笑著躲開富良的手,「會把我的鼻子點丑。」

「不丑,不丑,笑兒的鼻子可是阿瑪看過的最好看的了。」富良收回手,自己做到椅子上,顧清曉也被他抱著放在他的腿上。

「兒子給阿瑪請安。」佛爾果充跳下椅子,有模有樣的給富良行了禮。

「嗯。」富良贊賞的點點頭,看著身材有些過于圓潤的小兒子不由得有些擔心,「今天的功課都完成了?」

「都做完了。先生還夸獎我了,給我放了一天假。兒子想和妹妹出府看看。」佛爾果充點點小腦袋,一本正經的回答。

「是你想出府還是妹妹想出府?」富良挑挑眉,頗有興趣的逗著小兒子。

「我和妹妹都想出府。是吧,妹妹。」佛爾果充眼巴巴的望著顧清曉。

「嗯嗯。」顧清曉也立刻點了下小腦袋,並附過身去親了親富良的臉頰,「阿瑪,女兒也想出去走走,女兒還沒有出去過呢。」

富良分外享受女兒的撒嬌,立刻便喜滋滋的答應了,「好好。阿瑪明天正好休沐,可以帶著你們兄妹倆出去逛逛。笑兒也好去瞧瞧外面有沒有你喜歡的東西,阿瑪都給你買回來。」

「多謝阿瑪。阿瑪真好。」顧清曉開心的拍著手,看見富良富良光潔的下巴,忍不住伸手抹了抹。

富良感覺到在自己下巴上滑來滑去的小手,側過頭看著小女兒專注的眼神,笑意加深,「怎麼,現在不嫌棄阿瑪了吧?你剛出生那會兒可討厭阿瑪的胡子了。阿瑪一靠近你,你就哭鬧不止。」

「阿瑪沒有胡子,好看。」顧清曉抬起頭,笑眼彎彎。

「阿瑪都老了,哪有笑兒好看喔。」富良在女兒的小手上輕輕咬了一口。

顧清曉「咯咯」的笑著,倚在富良的胸口,「阿瑪,讓兄長他們和我們一塊兒去吧。」

「好。都去。听笑兒的。」富良抱著顧清曉起身往外走去,「今天阿瑪得了件青玉雕雙鹿的擺件兒,你看看喜歡不喜歡,喜歡阿瑪就送你。佛爾果充,你也過來看看有沒有瞧得上的,阿瑪也送你。」

「兒子不需要,都給妹妹。」佛爾果充憨憨的笑著說道。

富良滿意的點點頭,帶著一雙女兒去了他的小庫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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